“也許我們應該給他個機會。”揚科捏了一把汗，“沒準他會改過自身。”
女子垂下手槍，槍嘴還冒着白煙，“對付壞蛋，一槍解決更省事。”
揚科白了她一眼，真是一個蠻不講理的人！
她捏住前剎，猛地轟油門，摩托後輪與地面劇烈摩擦，帶着黑煙滑行，來了一個180度的原地轉向，然後衝出超市。
行走在大道上，海鷗從頭頂上掠過，白浪衝上沙灘，路邊的棕櫚樹在風中搖擺。
路上的車輛不多，摩托開得飛快，不一會，油箱就見底了。它轉進了路邊的加油站，給摩托加滿油，女子沒有發動它，而是拉着揚科走進旁邊的一家商店。
負責看店的是一個戴着眼鏡的小夥，兩個耳朵塞着耳機，直到兩條冰棍放在收銀臺上，他才發現店裡進了客人。
他擡起頭，立刻被這對持槍的男女嚇愣，雙手高高舉過頭。
“別緊張，我們會付錢的。”揚科將一張鈔票放在桌上。
小夥收起鈔票，從櫃檯找出零錢，遞給他時，手抖得特別利害。
女子拿到草莓味的冰棍，露出少有的微笑。
要是換了昨天，揚科作夢也不敢想會與一個女殺手靠着摩托吃冰棍。他呆呆看着手中的冰棍，張開口又合上，猶豫着應該把它捅嘴裡還是用牙去咬。
他瞟了瞟旁邊，女子正伸出舌頭添着紅色的冰棍，可以看出她是一個喜愛甜食的女孩。
“你以前有吃過這東西嗎？”她問。
“沒有。我一直認爲，只有不懂事的小屁孩纔會吃。”他回答。
“小時候也沒吃過？”
他笑了笑，“我還記得小時候在兒童之星時，一個女看護給我講了‘冰棍大魔王’的故事，自打那時起，我就不對冰棍抱有幻想。”
“冰棍大魔王！”她眨了眨眼睛，一副好奇的樣子。
揚科皺了皺眉，在回憶裡找了找，然後說：“在一明媚的下午，三個小孩路過公園，被一輛冰棍售賣車吸引過去。可小夥伴們身上的錢只能買兩根，於是有一人沒有分到。售賣員是一個老人，臉上的皺紋特別深，像是活的時間比任何人都長久。老人提出免費送小孩一根冰棍，沒想到那小鬼卻不肯要，非要跑回去拿錢買。當小孩拿着錢再次來到公園，兩個小夥伴沒了蹤影，只有售賣車還在，他打算買一根冰棍。老人把冰棍遞過去，忍不住笑說，‘小鬼，你的牙齒真好！’小孩被嚇着，連冰棍也沒拿就開溜。往後，沒人再見過老人和買了冰棍的兩個小孩。”
女子聽完，歪着頭說：“聽起來像是一個拐小孩的故事。”
“遠不止這些。”揚科將冰棍桶進口中轉了轉，又抓着木棍拿出來，然後說，“警方找到一個殺人狂的住所，在地庫裡發現了三十多具小孩的屍體，屍體用鐵鏈懸掛着，身上都缺少某個器官，有的沒有眼淚，有的肝臟沒了......警方在一個冰箱裡找到了所有器官，但都不屬於任何一具屍體，他們對現場進行勘察，得出一個結論，這傢伙在進行器官移植。”
女子抓抓頭髮說：“我有點不明白，那個小孩爲什麼看見老人笑着說話，他就嚇跑了？”
揚科瞧了她一眼，抿着嘴巴回答：“因爲老人口中沒有牙齒。”
兩人倚着摩托車，一邊吃冰棍，一邊瞧着海灘。
突然，揚科的眼睛長時間定住了，女子看見冰棍融化，冰水順着他的手腕滴在地上。
“怎麼了？”她問，“該不會看見了冰棍大魔王吧！”
“比這更嚇人。”
女子順着他的目光望去，一個作戰機器人出現在海濱，它躬着腰，手腳細長，看上去像個異形。機器人對海灘周圍進行了掃描，然後又走進重重的樓宇中。
“以前我一直認爲，它們只是人類的工具，現在倒過來看，我們成了創造它們的工具。”到底誰纔是主人，他現在也說不清，眼前看到溫暖的陽光，藍天白雲，一切有可能不再屬於生靈，而是被冰冷的機器佔據。
“你恨它們嗎？”女子問。
面對這個孩子氣的問題，揚科有點哭笑不得。
“你等着。”她冰棍遞給了揚科，然後轉身向路邊的商店跑去。
她想到了什麼鬼主？跟這個女子在一起，揚科總是遇到不可思議的事。
等他手上的兩根冰棍完全融化，她推開商店的玻璃，拿着四瓶白酒走出來。
“天啊，就算要喝酒也不用那麼多吧！”他再次被弄糊塗了。
女子將白酒放在地上，“不是用來喝的。”她撥開腰帶上的皮套，掏出一把小刀，蹲下身去，用刀尖撬開酒瓶的金屬蓋。
當她從口袋中掏出碎布塞進瓶口時，揚科終於明白，她在做***。
兩人跨上摩托車一路飛馳，來到機甲公司的工廠區。從門口看去，空地上有一個巨大的金屬骨架，高大約三十米，長至少有四公里。
“天哪，它在造太空戰艦。”揚科認出是一個戰艦的龍骨，這表明終端會把觸手伸出太空，到時候火星，月球也都在它的控制中。
在揚科的指引下，女子把摩托直接開進了生產車間，流水線發出刺耳的響聲，機械手正把各種零件安裝到刈眉機器人上。
揚科掏出打火機，點燃瓶口碎布，扔向一個正在安裝護甲的機體。碎裂的酒瓶引發大火，機器人上密密麻麻的電線開起燃燒。
他又點燃一個瓶，正想扔出去時，一部剛下線的機器人亮起雙眼，向他們走來。***飛過去，砸中它的肩膀，雖然着了火，可絲毫不影響它的動作，那裝甲能耐高溫。
“快，跑起來！”揚科拍了拍女子肩膀，她一扭油門，摩托在生產線旁邊穿梭。
機器人在他們後面奔跑，兩腳每一次觸地會發悶響，地面跟着顫動，高大的機體撞碎屋頂的電燈，它乾脆伏下身像一隻獵豹地四足奔跑。
金屬利爪漸漸逼迫，眼看就要抓到摩托的尾部，女子捏住剎車，一個急停，機械人從兩人的頭頂衝了過去，沉重的機體讓它滑行了十多米才停下。
女子擺正摩托車，向工廠門口駛去，機器人跟緊在後，揚科又扔出一個瓶子，點燃了它的頭部，接着取下肩上的來福槍，朝着機器人的臉開了兩槍。
“喔呵！我打中了。”在他的高呼聲中，機器人倒在地上，眼睛全碎了，火不停在燒。
摩托剛駛出門口，一個巨大的陰影落下，女子急轉車把，讓它踏了個空，摩托加速，從它跨下衝過去。
看着身後的機器人漸漸遠去，揚科暗暗捏了一把汗，幸好它們都是剛出廠的機器，還沒來得及裝上彈藥，不然他們休想離開這裡。
幹完了這些瘋狂的事情，兩人相互看了一眼，乘着摩托離開市區。
大宅的鐵閘左右打開，摩托駛進去，揚科看見海倫坐在門廊上，手裡捧着一本紅色的書。
她聽到摩托車的聲浪，擡起頭，瞧見揚科揹着槍，乘着車進了地庫。
女子把摩托停在一輛黑色的轎車旁邊，兩人帶着一身疲憊蹬上扶手梯。
“我從沒幹過這等瘋狂的事！”揚科想起剛纔一幕，心臟砰砰地跳。
“心情如何？”女子拔出手槍，熟練地退出**，裡面只剩下三顆子彈，他把**插進收在衣袋，從系在大腿上的**帶上摸出滿載的，裝到進手槍。
“當時我怕得要命，現在我有一種強烈的存在感。”他說，“只是不能讓海倫知道，要是她問起，就說我們去射碟。”
女子眨了眨眼，回答：“我可不會說謊。”
“拜託了，把這事當成我們之間的秘密。”
“秘密！”
永明城旁邊多了一艘戰艦，艦身是雙體結構，十座三連裝的炮塔分佈在各處，中部是一幢高聳的樓臺，後方是一個倉庫，能搭載十部作戰機器人，無論火力和防護力，都是帝國曆史上最強的戰艦。
身着太空服的工人正在對船身進行噴漆，主體工程已經完成，只要通過測試，戰艦就能服役。
依照帝國的傳統，主力戰艦會用君主名字，它被命名爲“元莎女王號”。
測試那天，在永明城的觀景臺上聚滿了人，大夥都在議論着，期待戰艦飛起來的那一刻。
喧鬧的人羣突然靜下，向兩邊分開讓出一道，元莎身穿華服，頭戴着王冠，在衆人的注視下來到玻璃前。魏易拄着柺杖，緊跟在後面。
元莎俯視城堡下方，“帝國的未來作戰力量，全靠這艦戰艦。”
“公主，如此浩大的工程交給雷雨去辦，會不會過於冒險？”魏易說。
元莎瞟了他一眼，“這是什麼意思？”
“據我所知，雷雨連中學也沒有畢業。”
“你調查他？”
魏易點了點頭。
“查到了什麼？”雖然打探別人的隱私有點不道德，但她實在是好奇。
“雷雨在學校的成績，可以說是一團糟，除了機械科，沒有一門及格。勉強到了中學，因爲打架被開除。後來當了兵，又因爲與上司的感情問題，偷走機甲成了一名逃兵。”他說，“總之，這種傢伙不太靠譜。”
元莎一笑，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