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突然出現上漲，已經從膝蓋到達大腿位置，岸邊的一小級臺階也被淹沒。嶽明發現周圍變得洶涌，像是被什麼絞動着。
“媽的，這是怎麼了？”
他看見一個旋渦，就在下游處，這不是正常的現象！錯愕中，他鬆了手，海倫得以回到水面上，胸腔的積水從口鼻中不斷涌出。
“咳咳......咳......”
奇怪的是河面又迅速恢復平靜，就像什麼也沒發生。
“搞什麼鬼？”嶽明找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海倫看見他後退幾步，神色中寫滿慌亂，“求你放過我......我......保證不會將今晚的事向別人透露！”她哀求着。
嶽明注視着手中的鑽石項鍊，在月光之下它光彩奪目，“不可能！只有死人才不會說話。”
“不！......求你了。”
面對嶽明的步步逼近，海倫早已經淚流滿臉，只有不停地擺頭，希望他能回心轉意。
當他手掌按住她的臉時，她瞪大了眼睛，從指縫間看見一張猙獰的臉孔，屬於魔鬼的臉龐，它用不帶感**彩的語氣吐出幾個字，“臭表子，去死吧！”
河水將要漫過臉頰，她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氣，從肺腑中尖叫，“帶走他！我給你自由。”
嶽明沒弄明白那是什麼意思，河水已經淹沒了海倫，四周變得死寂，只有河面在“沽沽”地冒着氣泡。
結束吧！就在今晚。他咬牙切齒，將一生所有怨恨沉在河底。
“噗！”水下有什麼東西觸碰了一下腳跟，嶽明的神經緊張起來，不會是海倫，她已經放棄了抵抗。
河水在快速滾動，“什麼鬼？”他肯定水下有“東西”，警惕地四處張望，終於在身後發現一個巨大的黑影，它整個身軀潛伏於河底，水面會因爲它每一個動作而翻滾。
“不，滾開！”
嶽明意識到它是什麼，是他一手創造的怪物，那雙散發着幽幽藍光的眼睛在無數個夜裡讓他惡夢連連。
超出人類反應的速度，它躍出水面，血盆的大口，嶽明清楚地看見兩排白森森的鋼牙，河面出現激烈的動盪，波濤涌上了岸基，只是一瞬間，它便將獵物拖進了河底。
沒多久河中涌起了一片鮮紅的血色，一張慘白的臉從水下冒出來。
“咳......咳......”
海倫將水從五臟六腑中出嗆出，把溼透的長髮捎至耳後。“啊......”她撕心裂肺地痛哭，哭聲淹沒在這座城市的上空。
突然一個酷以鐮刀的背鰭從水中升起，它遊動起來，水面被撕裂開，巨大的黑影圍繞着海倫周圍不停轉圈，她在劫難逃！
它打算怎麼辦？剛纔真聽懂我的話了嗎？能理解什麼是承諾嗎？它可能只是一臺殺戮的機器，殘酷的邏輯執行者，又或者它的思維更接近人類！
海倫面對的問題相信困擾着當今所有科學家，“你自由了！”她試着與它溝通。
如果仿生魚只是一臺邏輯機器，海倫沒有半點希望，嶽明死了，她是唯一能制約它因數。如果它能理解什麼是承諾，她纔有一線生機。
它停了下來，觀察着她，接着又潛進水裡。
看着那讓望而生畏的黑影在下游隱去，海倫鬆了一口氣。
窗外的大樹，路燈，柵欄全被快速抱於腦後，在小優的眼中一切都是轉瞬即逝。
“你喜歡我什麼？”她依偎在車窗前問。
坐在主駕駛位置的男子打了打方向盤，“女孩子都喜歡問這種不靠譜的問題嗎？”
“或許吧！”她懶洋洋地回答。
車燈前方出現一道鐵欄，幾腳剎車下去，飛馳的跑車安穩停在小區門前。
“等等！”
小優正要推門下車時，手被他拉住。
“這條裙子出自名師之手，至少能換回一個吻吧！”
小優笑了笑，頭也不回地走下車，在車外將身上那條白色長裙脫下，身上只剩下內衣。
“滾蛋！”她將裙子扔回車內。
跑車像一頭猛獸，咆哮着駛去。
小優對着路的盡頭說了句，“沒有人能領導我！”
經過保安室時，裡面漆黑一片，牆上的鐘正指着十點半，正常來說保安下班時間應該是十一點，這個保安經常無故“失蹤”，小優已經見怪不怪，她不是這裡正式的住戶自然也管不着。
當她回到住處發現了異常情況，大門虛掩，睡房有被翻動的痕跡，櫃子上的鑽石項鍊已經不翼而飛。
“海倫姐”她打開電燈，發現海倫一動不動地坐在客廳一角，全身溼透，身上有多處受傷。
確認傷沒大礙後，小優爲她送上一條毛巾和一杯熱茶。
“小優，我殺了人。”
小優嚇了一跳，如果不是海倫親口所說，她真是沒法想像平日如天使般善良的海倫會與這種可怕的事扯上關係。當她聽完整件事的原委後，才鬆了一口氣。
“這事不怪你，人也不是你殺的。”
“但我需爲這件事負責！嶽明死了，巧克泥也失蹤了。天啊！還有更糟糕的事情嗎？”
“接下來你怎麼辦？”小優問。
“報警！”
“你真打算這麼做？”
“不然怎麼辦？嶽明死了，白白一條人命，總不能裝作若無其事，而且巧克泥在外面遊蕩不知會惹出什麼事來。”
小優想了想，“不能報警！”
“爲什麼？”
“人雖然不是你殺的，但放走巧克泥卻是事實。”
“就算因爲這事蹲大牢，我也認了。”海倫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爲自己的過失負上責任。
“不行！”小優抓住她肩膀說，“海倫姐，你是我見過最善良的人，要是這樣的人也被關大牢，天理何在？而且事情遠沒有你想像中簡單。”
“這話怎麼說？”
“你想想，機器人殺人，多麼轟動的新聞，不用多久小區門口就會圍滿了記者，警察和機器人協會就會找上門。機器人協會的勢力十分龐大，就算在國會中他們也佔大多數，他們是幹嘛的？賣機器人唄！出了這種事誰還會去買，搞不好會成爲下一個受害者呢！別人都想多活幾年。所以他們會竭盡全力將你打造成一個謀殺犯！”
海倫一臉驚訝，“但確實是機器人殺人了。”
“有誰會信？到時他們會請一些所爲的科學家去證明你在說慌，所有的指控全轉移到你身上，人們會相信是你謀殺了男友然後用機器人作爲推脫。”
“這......”海倫亂了方寸，沒想到事情會這麼複雜。
她想起曾經也有一個案例，火星上一個小鎮發生了兇殺案，疑犯是一個無業遊民，他被控謀殺了女朋友，當時所有疑點全指向他，但警方一直找不到關鍵的證據，最後警探在他住所找到一把與死者傷口吻合的水果刀，謀殺罪名成立，他被判五十年監禁，結果三十年後，警方在一起入室搶劫案中抓到了真正的兇手。事後調查，當時警察和法庭由於遲遲無法定罪，承受着自來媒體羣衆的巨大壓力，以致在證據不充分下強行定罪，警探找到的水果刀，不過是巧合與兇手使用的刀同一品牌。
“海倫姐不用慌，想想這件事還有誰看見了！”小優問。
海倫想了想，“人？沒有，商店裡的老太太也不算是人類。”
“那就好辦！現在是死無對證。讓這事悄無聲息地過去吧！”
“真能瞞天過海嗎？巧克泥？它會不會被發現？”
“這更不用擔心，人類是地球上最危險的生命，如果它真的足夠聰明，就會將人躲得遠遠的。”
“也只能這樣了！”海倫同意她的建議。
小優站了起來，“走吧！”
“去哪裡？”海倫問。
小優邪邪一笑，“爲了不惹上麻煩，我們最好在天亮之前將嶽明留下的指紋和血跡清理掉。”
打開緊閉的窗戶，陽光灑了進來，幾隻麻雀在大樹上嚶嚶，樓下正在散步的人幾乎全是藍白着裝。
“哎喲，心情不錯嘛！”
一個女護士走了進來，將手中的表格跟醫療機器人上的數據覈對。
李喻從窗戶邊上轉過身，“今天我可以出院了！”
“噢，這樣啊！”女護士有點意外，“按正常程序可要呆上一個禮拜。”
“我已經諮詢了醫生，他說我的情況比想像中要好，今天就可以出院了，你知道，儘早逃離醫院是每一個病人的想法。”
護士停下手中的工作，來到李喻旁邊，然後給她一個深深的擁抱，“李小姐，祝賀康復！我會想念你，還有你的水果！”
李喻微微一笑，“謝謝！”
醫療機器人每天都會記錄病人的身體狀況，然後加以分析傳回數據庫，爲了避免混亂，還要人手作簡單的核對，最終這些資料會通過一條光纜送到國會大樓地下，由超級電腦“終端”給出最準確的醫療建議，醫護人員會按結果對病人進行治療。
“呃，你通知他了嗎？”護士手中的筆又停了下來。
“誰？”李喻有裝糊塗的嫌疑。
護士白了她一眼，“當然是我們癡情的餘總啦！”
李喻撇撇嘴，“哎，這種小事哪用得着勞煩人家，腕錶公司可是很繁忙的，再說我的家就在附近，走幾步路就到了。”
“話不能這麼說，我看他天天來，這事意義非凡，沒準對他來說是終身大事！”護士鄙視着這個生在福中不知福的丫頭。
李喻抓起牀上的枕頭朝她扔過去，“我終你個頭呀！”
護士一手便接過去，將它遞給機器人，“下半身的幸福。”她離開前向李喻做了一個鬼馬錶情，
“哈，你......”李喻差點被氣死。
機器人笨拙地將枕頭放回原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