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一個月未見着他了,也不敢向小碧打聽些有關於他的消息。我只是每天盼着他能來一趟,就算是什麼話都不說,只要讓我看他一眼就好了。只是他再也沒來。
這日,我屋中卻來了一個不速之客,我頗爲驚訝。
“想必你就是紫菀姑娘了。”她微笑的臉龐讓我不自覺地提高了警惕,她怎麼會無故來訪?有陰謀?
“王后有何貴幹?”
“你都知道了?西玦跟你說的?那我也不相瞞了,此次前來,洛溱有一事相求,望紫菀姑娘答應。”
她有事求我?我萬萬沒有想到,她竟會有事求我,不過她有事可與西玦去說,又何必找我幫忙?
“我能有什麼幫得上你的?我一沒錢,二沒權。”
“我已經懷孕了。”
她懷孕了?我一驚,“這孩子是誰的?”我幾乎是脫口而出。
“你不用擔心,這孩子不是西玦的,是西蒙的。我又怕西玦知道會對孩子不利,我任何人都沒有告訴。希望紫菀姑娘能保密。”
她誰都沒告訴?她就真的以爲這件事不會讓西玦知道了,整個皇宮都是他的,他還會有不知道的事情?怕這件事瞞不了多久的,或者,西玦早就知道了。
她又繼續說道:“只是西玦說,半個月後要冊封我爲王后,我怕再這麼拖下去,西玦遲早知道孩子的事,所以請紫菀姑娘幫我逃離皇宮。”
幫她逃離皇宮?我左右無法權衡,我只是很希望她離開,讓西玦只屬於我一個人,只是萬一逃跑失敗,那受連累的可是自己。我現在真不知道西玦知道我幫洛溱逃離皇宮,會怎麼對我?
“宮中那麼多人,爲何你要找我?在這宮中我什麼都不是,比我有能力的人多得是。”
“我相信只有你會幫我。”
她是應該知道,我喜歡西玦,巴不得她離開纔來找我的。看着她那張與我有幾分神似的臉,我開始決定要讓她離開,因爲有她在的一天,我永遠也只是她的影子。
“我幫你,這幾天,讓我想想法子。過幾日你再來找我。”
“洛溱,在此先謝過了。”
她走後,我反覆想着她講過的話,她是在利用我的私心,我對西玦的情。這女人不簡單,幸好她不喜歡西玦,要是真是與我爭西玦,也許我永遠是手下敗將。
我又想着能逃出皇宮的辦法,喬裝成侍女混出宮?只是這出宮的理由是什麼,況且我也沒有這麼大的本事,而且很有可能被識穿。
乾脆派人翻牆將洛溱帶出宮,只是誰會幫我?誰有這個膽子和能力進出皇宮?我突然想到了聖。
我可以用自己作爲籌碼,讓他幫我辦成此事。他不是想讓我對慕容昭齊施美人計,幫他們打下天下嗎?我只要答應了,他應該就會幫我了,只是這樣一來,我要去荊國慕容昭齊那裡,那我不是見不到西玦了?狂卻他畢竟是西玦的人。真的會聽我的?
不管了,現在除了他,我想不到第二個合適的人選。
這日,我守在洛溱宮外面,等着聖去找西玦商量事情,我見他進去,不久又出來,我便攔在他身前。
“當日你與我說的事,我考慮清楚了。”
他朝我看了一眼,眉尖一挑,“你同意了?”
“我有條件。”
“說。”
“明日,你要將洛溱送出宮。”
他先一怔,後一笑,“洛溱去找你了?”
“這你不必知道,我想問,你答不答應?”
“好。明日幾時?”
“明日三更,浣沙亭。”
這邊與聖商量着,那邊我又親自去找洛溱,因爲怕被人看見,我特意留意了周圍,與洛溱說好了時間與地點。
今夜,我未眠,看着窗外的月亮,我又不知到了幾更,想着洛溱是否已經出宮,卻完全沒有想到那邊是不同的情形。
浣沙亭
聖已在那等候多時了,洛溱趁着所有人都睡下,收拾好包袱,望着四下無人,便匆匆趕到。
“我們走吧。”洛溱朝着聖的背面說。
這時聖轉過身,正對着洛溱,“是你走,不是我走。”
洛溱下意識握緊手中的包袱,“你什麼意思?”
“凌紫菀讓我送你上西天。”說着聖一把扣住洛溱的脖子。
洛溱瞪大了雙眼,似乎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原本說要幫自己的人,現在竟要殺了自己。洛溱一直捶打着聖,只是這一點用也沒有。
遠處傳來侍衛的聲音,聖一把將洛溱推入湖中,自己便匆匆而去。飛到遠處,再回頭一看,嘴角上揚一笑。
“救命啊,救命啊。”洛溱不停地拍打着水面,湖水已經滲透她的衣服,涼透了她的肌膚。她只知道她不能死,不能死,她還有孩子。爲了孩子她要活下去。
侍衛一看湖中有人,便跳下救起。把人救起,一看是未來的王后,幾個人急忙擡着她回寢宮,一個人去通知王。
天剛亮,我從窗邊來到鏡前,梳妝打扮,洛溱這一走,他是否就能回到自己身邊,不再想着她?他就真的只屬於我了?
我是不是想錯了,做錯了?
不久,有人推門而入,我一看是小碧,她端着洗臉水進來,開口道:“紫菀姑娘,請洗漱後用早膳。”
“宮中昨夜有沒有什麼事發生?”我裝作不經意地一問,掩飾着我的不安,雖說聖武功高強,但也免不了有些許差池,這件事要是出了什麼亂子,可就糟了。
“昨夜有人要刺殺未來的王后,幸好侍衛們及時趕到救起了落入水中的未來王后,不過最後還是讓刺客逃走了。王現在正在陪着她。”
什麼?有人要刺殺洛溱?怎麼回事?我不是讓聖送洛溱出宮的嗎?怎麼會變成有人要刺殺洛溱?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樣?
我顧不得其他,放下手中的梳子,匆匆趕去了洛溱的玉暄宮。
在路上,我突然停住腳步,我是應該希望她有事還是沒事?西玦會不會已經知道了我要幫洛溱出宮的事情?我這麼一去會不會又走錯了一步?我究竟該怎麼辦?
不管了,去了再說。
玉暄宮
我一入門便看見御醫們站了一排,西玦守在牀頭,緊緊握着她的手,我似乎從未被他如此在乎過。
爲洛溱把脈的一個御醫,望了一眼西玦,戰戰兢兢地起身,回稟他
:“王,她……”
西玦凜冽的目光掃了一眼,“說。”
“她肚子裡的孩子沒了。”
我一驚,洛溱的孩子沒了?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聖對洛溱幹了什麼?她肚子的孩子就沒了?她掉入水中,怎麼會掉進去?
我看了一眼西玦,他一臉平靜,似乎他早已知道了一切。他掃了我一眼,又轉向御醫,“那她人怎麼樣?要不要緊?”
“人並無大礙,只是有些着涼了,只要多加調養便好。”御醫鬆了一口氣,幸好王並沒有怪罪,不然自己十條命也抵不上王子的一命。
“先開方煎藥,下去吧。”
御醫們匆匆退下,屋內的侍女也一併退下,只剩下了我與他們。
我總覺得這步我走錯了,剛纔西玦的表情擺明已知道了一切,他沒有大發雷霆說要立刻抓此刻,只是就這樣平息了這件事。他應該什麼都知道了,包括我幫洛溱逃跑的事情。
西玦究竟是怎麼樣設了一個局?
不久,洛溱醒來,一看見西玦,立刻推開他,發了瘋地往牀的最角落鑽。用被子護住自己,西玦想伸手安撫一下他,豈料她抓住他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
我看見西玦扭曲的表情,也看見那深深的牙印,對我像是一種嘲笑。
後來洛溱又看見我,一副要殺了我的樣子,朝我大吼道:“你這個騙子,騙子。”
我不知我做了什麼讓她如此失控,騙子?我騙她什麼了?難道她誤會是我派聖去殺她?這中間一定有誤會。
我剛想開口問,洛溱又一摸肚子,發現小腹平坦,頓時一懵,緩緩纔開口:“孩子呢?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西玦抓住她亂揮舞的雙手,把她摟進懷裡,“孩子沒了。”
她似乎一時無法接受,我也明白她現在的感受,當初的我也好像這般身體被抽空。
站在門口的我成了多餘的一個人,是該閉上眼轉身離開了。
洛溱卻突然開口:“凌紫菀,你這個賤人害死我的孩子,你這個賤人……”
這時西玦也將頭轉向我,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我心裡一慌,他怎麼回到了從前?
“你說是她刺殺你?”西玦問。
洛溱已經瞪出了雙眼,似乎真恨不得喝我的血,“是她派人刺殺我。”
我派人刺殺她?這下我怎麼說都說不清了,這個聖究竟是想怎麼樣?
“我沒有。”我只是堅決地說出了這三個字。
他各自看了我們一眼,用最冷漠的眼神朝向我,朝外面一喊:“來人,將凌紫菀拖下去重杖三十。”
他是信了她的話要打我?我頓時一陣心寒,我深愛的男人竟然這樣對我,他應該什麼都知道的,他應該知道不是我乾的,只是我終究還是成了犧牲品。
我被侍衛拖到了刑房受刑,一杖一杖下來,我的背已痛得麻木了,我緊緊咬住下嘴脣,忍着痛,未出半點聲。
之後,我只嚐到了口中的血腥味,背上的傷我已沒有了知覺。在我還有意識的時候,我望見了一雙走進刑房的靴子,金黃色的龍。是不是他?我已無力再擡頭看一眼,頓時湮沒在無聲的黑暗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