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貴妃拿過風箏,歡呼道:“太好了,容兒謝謝你,在這裡也就你愛陪我玩。”說着,鄭貴妃就拉着容妃的手往永寧宮的後花園走去。
七月底正在三伏天內,眼看着正是巳時過半,可容妃見鄭貴妃想放風箏,也不想壞了她的心情,就跟着去了後花園。
永寧宮的後花園並不算大,那方寸地方中還有一個池塘和涼亭,容妃可已經是二十歲的年齡,而鄭貴妃,雖然也已經是二十歲,但在她感覺來,她還是八歲的小女孩兒,於是心性跟容妃自然是不一樣的。
容妃先開始跟着跑了幾圈,風箏沒有放到天上,畢竟是萬里無雲的夏天,也沒有風,那風箏自然是放飛不上天的。容妃實在是沒那體力,就由宮女扶着坐在了涼亭裡休息,只看着鄭貴妃在小花園裡跑來跑去。
過了許久,眼看太陽已經到了午時,容妃便讓宮女去叫鄭貴妃來歇一歇。
鄭貴妃十分不情願的來到了涼亭裡,臉蛋通紅滿頭大汗,容妃拿帕子給鄭貴妃擦拭汗水,鄭貴妃看着手裡的風箏滿臉的不高興,嘟着嘴道:“爲什麼這風箏就是放不起來啊。”
容妃安慰道:“這不是沒風嗎?而且這園子也有點小,等幾天天好了些,我帶你去御花園放風箏可好?”
鄭貴妃一聽拍掌道:“太好啦,那容兒你可別忘了,一定要帶我去。”
容妃笑着點點頭。
鄭貴妃喝了口容妃遞過來的綠茶,休息了一下,才道:“對了,那天那個姐姐呢?”
“哪個姐姐?”容妃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鄭貴妃解釋道:“就那天,你說是你的好朋友,穿着一身水藍色的襦裙,好漂亮呢,怎麼不見她了呀?”
容妃這才反應過來,鄭貴妃說的是晴嬪,可是容妃卻不知道怎麼給鄭貴妃解釋晴嬪已經薨了。
容妃想起晴嬪,心裡一陣感傷。
鄭貴妃追問一聲,容妃才道:“哦…那位姐姐…去了很遠的地方…”
“很遠的地方?”鄭貴妃聞言蹙眉道:“是去世了嗎?”
容妃一驚:“你怎麼……”
鄭貴妃聳聳肩:“小的時候,孃親去了,爹爹也是這麼告訴我的。當日爹爹說話的語氣跟你現在都很像呢。”
容妃輕嘆口氣,拉着鄭貴妃的手,問道:“嵐兒,你怕死嗎?”鄭銘嵐是鄭貴妃的閨名,自兩人熟識後,這處也沒別人管着,兩人就以姓名相稱了。
鄭貴妃絞着手中的帕子,躊躇許久後才道:“怕…爹爹說死很痛的,比先生拿教鞭打我的手還要痛。容兒,人爲什麼要死啊,你也會死嗎?”
容妃被問楞了,是啊,人爲什麼要死啊,爲什麼身爲皇上的妃子就一定要受到這樣的待遇,她們只是想苟延殘喘赫連雲玉都不給她們這個機會嗎。
許久後,容妃才答了句:“或許吧……”或許我也會死吧,只是我跟你一樣,都不想死啊,但在那些人看來,我們不過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人物。
只是這些話,這些事情,容妃都沒辦法告訴鄭貴妃。
自那日之後,容妃每日都在想着晴妃,想着她說的話。可是許久容妃都沒有下了決定。
七月就這樣籠罩在一種詭異的氣氛中結束了,八月初那日,百里沙略有倦色的來到了昭陽宮。
彼時,牧秋語正在軟塌上看書,百里沙就一下躺在了牧秋語身邊的軟塌上,環抱着牧秋語的腰。
牧秋語察覺到百里沙的疲憊,轉過身來捏一捏百里沙的臉:“怎麼了?”
百里沙扯出一個笑容:“沒什麼,就是現在富貴樓關門了。”
牧秋語蹙眉問道:“是出什麼事了嗎?”
百里沙搖搖頭:“沒什麼,只是我覺得現在京城之中,宮內宮外,人心恍惚,而且尋兒說最近又有大批莫名勢力在鳳雲國境內作祟,我怕禍及富貴樓,就先讓他們關門後,全分散在各處,修生養息,保留力量。”
牧秋語頷首,追問道:“那北齊和西涼的情況怎麼樣了?”
百里沙擺擺手:“那兩處富貴樓還是照常運營。”
“如此就好,記得給自己留後路。”牧秋語說着,就將百里沙頭放在自己的腿上,替他揉着太陽穴。
百里沙享受了一會兒,就拉着牧秋語的手,站了起來,笑嘻嘻的看着牧秋語,道:“之前七夕,出了那麼大的事兒,之後就一直沒有停歇,連七夕的禮物都忘了給你。”
百里沙就是這樣,永遠會記住這些曖昧的小節日,給自己準備精緻的小禮物。牧秋語深深覺得,如果百里沙生在現代,那絕對是輪不上自己擁有這個男人的。
不過現在,百里沙卻完完全全是她的人。
牧秋語笑道:“什麼禮物?我整日呆在這宮裡,可沒有給你準備啊。”
百里沙也沒指望她心裡存着這麼多事還想着七夕禮物,於是也沒回話,就從懷裡拿出了一個精緻包裝的小盒子,遞給牧秋語:“打開看看。”
牧秋語含笑接過盒子,打開木盒,其中就放着一套銀白的梳子和鏡子。鏡子小小的下面還有手柄,正好可以拿在手裡,鏡子背面是鏤空雕着一朵盛開的蓮花,梳子上也刻着蓮花。
“好漂亮。”牧秋語由衷的讚一句。
百里沙滿足的笑道:“喜歡嗎?”
牧秋語點點頭:“我很喜歡,百里沙,真的謝謝你真的會一直想到我。”
百里沙揉一揉牧秋語的頭髮:“你是我百里沙的女人,我怎麼可能不想着你。”
牧秋語垂首一笑:“得夫如此,再無他求。”
百里沙聞言,捧着牧秋語的臉,在額頭上落下一吻,覺得不滿意,又順着在眼睛上吻了一下,繼而就是鼻子,最後落到嘴上,化作深沉的一吻。
牧秋語也不再含蓄的熱切迴應着。
兩人在燭光下擁吻許久,兩人攜手行至現在,很多話不必多說就已經明白了彼此。
到了現在,巫修晨還是沒有被赫連鴻軒放走,赫連雲玉的殘忍殺戮還在繼續,而赫連雲玉瞄準的下一個目標正是容妃。
容妃和沒心眼的趙修媛以及一心求死的晴妃不同,她既然知道了這件事情,就會想盡辦法保護自己,畢竟容妃還是想要活下去的。
於是容妃就把自己宮裡的人排查了一遍,然後又遣走了許多宮女,包括永寧宮的宮女,容妃也只留下了幾個貼心的。
原以爲這樣小心翼翼的活着,就可以活得更久一些。但是齊公公可是一個在宮裡很久的人了,各處都有一些人脈關係,包括容秀宮。
齊公公本來想的挺簡單,以爲容妃這個一個不受寵的妃子,不會有人再注意許多,於是齊公公就威脅了一個容秀宮的粗使宮女,讓她把烈藥下在容妃的吃穿用度上。
可容妃幸運就在於有一個細心體貼的宮女,名喚紫煙。紫煙倒不是容妃的家生丫鬟,但是是自容妃從入宮後就在容妃身邊的,以前容妃身邊有容嬤嬤,有珠清這樣的家生丫鬟,紫煙就露不出頭來。
但那次容嬤嬤被毒蜂蜇死之後,珠清是個上不得檯面的,容妃一下失寵,很多宮人也就尋了藉口離開,只有紫煙還留在容妃身邊。
到了那時候,紫煙就出現在了容妃面前,幫容妃安排妥帖,還教容妃平靜的面對各種各樣的生活。
容妃現在能如此平和理智的對待宮裡的一切,可以說大部分都是紫煙的功勞。紫煙對容妃的感情卻是很複雜,許多年前,容妃還是一個剛剛入宮的小姑娘的時候,紫煙被管教的姑姑責罰,那時候容妃單純善良,看不得這些被責罰的宮人,便開口求了那個管教姑姑。
那時候容妃容貌出衆家室又好,管教姑姑自然要賣給她面子,放了紫煙。後來紫煙開始被分配到各宮的時候,主動要求去了容妃宮裡。可惜容妃早就變了性格,也忘了自己曾經救下來的這個小姑娘。
容妃可以往,紫煙卻是不敢忘的。一直守在容妃身邊,直到現在,紫煙成了容秀宮的姑姑,也成了容妃身邊最得力的助手。
紫煙聰明,容妃什麼事情也不瞞着她,自那日晴妃上門拜會之後,紫煙就開始處處留心,關於容妃的吃穿用度再也不許別人經手。
後院的粗使宮女是在容妃的洗臉水裡加了藥粉,卻被紫煙一下就試了出來。紫煙不知道她有何目的,卻也是不敢再留,於是找藉口遣走了那個粗使宮女。
但是沒想到,才隔了一天,那宮女的屍體卻被掛在了容秀宮後院。
容妃大驚,知道這必然是赫連雲玉對自己的警告,說明自己不管怎麼掙扎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容妃徹底害怕了。她捏着紫煙的手,聲音顫抖着說:“紫煙,我們該怎麼辦?”
紫煙皺眉看着那宮女的屍體,吩咐周圍的人:“把她的屍體放下來,報給內務府好好安葬。”說完後,紫煙就攙着容妃去了寢宮內。
晴妃臨死前送來的紙條紫煙也是看過的,只是她和容妃一樣,不知道這一步險中求富貴的棋該不該走,況且容妃靠近鄭貴妃也不是爲了利用。
可是事情已經到了現在,紫煙看着容妃道:“娘娘,看來咱們不能再守了,必須要主動出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