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只是這樣還不夠——所以，戚側妃給坐在自己身邊的柳側妃使了一個眼色。
柳側妃會意，鮮紅的嘴角毫不掩飾的勾起一個弧度，露出嘲諷的微笑來，開口道：“姐姐，你這話可真是多餘了，謝謙醉酒之後到底是個什麼樣子，我們這三個從小看着他長大的人會不知道麼？以前他醉酒，可是連我們身邊的丫頭都想要染指！要是他進了牧姑娘的房間，只怕……”
柳側妃故意沒有將剩下的話說出口，只是拿起帕子掩住了自己的紅脣，用看着殘花敗柳的嫌棄眼神看着牧秋語。
牧秋語還能夠從她的眼中看到一點得意的神色，似乎是覺得終於找到了揚眉吐氣的時候。
“誒，妹妹說的這是什麼話！”王側妃則是又開始發揮她的光和熱了，有些富態的身子從椅子上站起來，幾步就來到了牧秋語身邊。
牧秋語礙着彼此之間的身份，不得不起身。就看見王側妃來到自己面前，一把抓起了自己交疊放在腰間的手，笑得和藹可親，小小的眼睛還不住地在她身上打量着，活像是一個正在看未過門兒媳婦的婆婆。
“牧姑娘，雖然柳妹妹的話說的有些難聽了，但是我還是要問你一句，謙兒可對你做了什麼？女子的名節大於天，若是謙兒對你做了什麼冒犯的事情，今們三個人都在這裡，自然是會爲你做主的！我們謙兒還沒有娶妻吶！”王側妃一邊手，一邊用手輕輕地拍着牧秋語的手背，輕柔地牧秋語只覺得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沒有錯，以你商人的身份，能夠嫁入王府之中，雖然只是一個庶子的正妻，但是也算是高攀了！”柳側妃說的一點都不如王側妃委婉，神情倨傲的就像是在施捨一個叫花子。
牧秋語在心中冷笑着，面上卻是猶猶豫豫的，支支吾吾的開口道：“可……可是……秋語……”
連自稱都從民女變成了秋語，看起來是已經被打動了——王側妃心中一喜，趁熱打鐵的道：“可是什麼？”
柳側妃也不由得前傾一些身子，看起來對牧秋語未說出的話十分的感興趣。
只有戚側妃，看着牧秋語這個樣子，心中卻覺得有些惴惴不安——牧秋語的反應似乎有些太大了，按照她的估計，牧秋語應該還能夠再死咬着牙多堅持一會兒纔是，難不成是因爲被她的話，嚇得完全亂了陣腳？
牧秋語的目光一一在三位側妃的臉上掃過，這纔像是鼓足了勇氣一樣，用嗡子嗡嗡一樣的聲音道：“謝公子畢竟是王府的公子，他的婚事，應該由王爺和王妃來定奪纔是。秋語知道幾位側妃娘娘擡愛秋語，可是……三位娘娘畢竟是側妃，這件事情，想必幾位還是做不了主的！”
幾個人都沒有想到牧秋語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頓時就是一愣。
王側妃原本還在輕柔地拍打着牧秋語手背的手僵硬了下來，白皙的臉上泛起了微微的紅色，連呼吸都粗重了不少，顯然是因爲氣得不輕。
戚側妃看着倒還算是冷靜，但是臉色已經陰沉的像是能夠滴出水來，可見心情並不是很好。
而最不會掩飾自己的柳側妃，更是氣得不行，不僅僅一張臉完全成了鐵青之色，甚至連阿膠的青筋都爆了出來，隨着她的呼吸，一鼓一鼓的跳動着，整個人看起來猙獰極了。
“秋語說的雖然不好聽，但是也是爲幾位着想，越俎代庖的事情，做不得！”牧秋語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由嫌不夠的往三個人心中的火上澆了一勺油。
戚側妃卻因爲一勺子油反而平靜了些——牧秋語不會無緣無故說這種讓她成爲她們三個人的敵人話，除非她是故意的！
想通了這一點，戚側妃的目光猛地看向牧秋語，帶着幾分兇狠之意的目光正好遇上了牧秋語含笑的目光。牧秋語看見戚側妃這麼快就反應了過來，微微吃驚的挑了挑眉毛，但是很快就平靜了下來，送了戚側妃一個挑釁的目光。
戚側妃心中暗叫一聲不好，就想要開口說話。但是在此之前，柳側妃卻已經耐不住心中的怒火煎熬，氣沖沖的開口道：“牧秋語，你算是什麼東西？居然也敢那我們的側妃身份說事情？什麼叫做側妃不應該越俎代庖做王妃的事情啊？我告訴你，王妃早就死了！現在整個王府的所有事物，就是我們在打理，我們就算是要做王妃才能做得事情，又有誰敢說半句不是？謝謙不過是一個不招人待見的庶子，就算我們給他配一個下九流出身的戲子做正妻，那他也必須笑着受着！”
“柳玉！”戚側妃猛地一拍椅子扶手站起身來，大喝一聲。
但是卻不是一個人在直呼柳側妃的名字！
除了戚側妃氣急敗壞的聲音，還有一個聲音，是從門外響起的！
“砰”的一聲，雅間的房門被人從外面猛地推了開來，一身天藍色襦裙的長寧郡主怒氣衝衝的衝了進來，不管三七二十一，掄圓了胳膊就給了柳側妃一個結結實實地耳光，“啪”的一聲清脆響聲，整個房間都能夠聽得一清二楚。
牧秋語聽着聲音都覺得真是好痛，看看柳側妃本人，更是有些悽慘——整張臉都被打歪了，嘴角還滲出了一點血跡。頭上的珠花也都被打得歪歪斜斜的，早就沒有了方纔尊貴的模樣。
不愧是虎父無犬子，不，犬女！這一巴掌實在是太暴力，太……帥了！
牧秋語心中給長寧郡主霹靂啪啦鼓了好一陣子的掌，第一次覺得這個飛揚跋扈的姑娘還是十分的討人喜歡的。
再看柳側妃——柳側妃顯然是被長寧郡主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給打暈了，好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直到王側妃反應過來大喊了一聲“郡主你怎麼在這裡”，柳側妃這才愣愣地擡起了手，輕輕觸碰自己火辣辣的臉頰，只是輕輕一碰，冰冷的指甲碰到了已經腫起來的通紅傷處，一向養尊處優的柳側妃就尖叫了起來。
柳側妃的貼身婢女趕緊上前，扶住了幾乎想要發狂的柳側妃。
柳側妃頭上的朱釵因爲長寧郡主用了十分力氣的一巴掌不甚穩當，她一將頭轉正，頓時掉下來不少，將她原本一絲不苟的髮髻帶的凌亂不堪。柳側妃的心頭本來就有火，如今加上長寧郡主這一巴掌，她氣得就連一雙眼睛都變得通紅，顫抖着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謝長寧，道：“你……你敢打我？”
“有什麼不敢的？！本郡主是皇伯父親封的郡主，是安平王府的嫡出大小姐！你不過是我父王的妾室，就算有側妃的名頭，那也不過只是半個主子！我有什麼不敢的？更何況，我打的就是你這個滿口胡言的瘋女人！區區一個側妃，居然妄想越俎代庖做母妃才能夠做的事情！誰給你的膽子！敢對死者不敬，敢對王妃不敬，敢對公主不敬？！”長寧郡主雙手叉腰，將自己的頭擡得老高，雖然身高比不上已經成年的柳側妃，但是她身上的氣勢卻是一點都不比柳側妃少上半分。
牧秋語微微往後退了一點，心中唏噓，簡直忍不住給謝長寧再一次鼓掌，她還以爲謝長寧就是一個飛揚跋扈的小姑娘，沒有想到她的口才也十分的不錯啊！這一番話說出來，把柳側妃的罪名，直接昇華到對皇室宗親不敬了。
牧秋語忽然覺得自己找的這個外援十分的給力，給力的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之所以想要激怒柳側妃她們，就是想要她們在憤怒之中口不擇言，說出對已逝的王妃的不敬之語。
謝長寧是一個太好看穿的人，不過幾次的打交道，牧秋語就知道，謝長寧脾氣火爆，做事不管不顧，還偏偏身份高貴，別人完全拿她沒有辦法。王妃是謝長寧的親生母親，她不可能對不敬王妃的人無動於衷，因此，牧秋語特意讓若雨安排了，讓謝長寧十分湊巧的知道了三位側妃來到了富貴樓的事情。有十分湊巧的讓她正好聽到了那些話。
果然不出牧秋語的所料，長寧郡主真的怒氣衝衝的衝了進來。只是牧秋語原來想的是，長寧郡主總會顧及一下柳玉側妃的身份，最多隻是破口大罵，但是看起來完全是自己太低估謝長寧了，就是能夠動手先對你動手再說道理啊！
“你……謝長寧！你！”柳側妃被長寧郡主反問的啞口無言，只能夠捂着自己中的老高的臉頰，怒目圓睜的活像像是一條快要脫水的魚。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胸口起伏的幅度看着就讓人十分擔心她的肺會不會忽然之間承受不了這麼大量的氣體而炸掉。
“放肆，誰給你權力直呼本郡主大名？！還不跪下！”謝長寧聽到柳側妃對自己直呼其名，頓時大喝一聲，聲音之中的憤怒並不比柳側妃少上多少。
柳側妃當然不會跪。
長寧郡主見到柳側妃無動於衷，反而變本加厲的用更爲憤怒的目光看着自己，一咬牙，擡腳就踢在了柳側妃的兩個膝蓋上。
她是練過武功的人，腳力不輕，膝蓋處一陣劇痛，柳側妃頓時跪在了長寧郡主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