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沙笑道:“不是還有咱們童神醫,你擔心什麼。你這心最好趕快出問題,好讓咱們童神醫鞍前馬後的伺候着你,豈不正中你下懷?”
雖然她喜歡童君成的心思人盡皆知,可是這話從百里沙嘴裡一吐出來,怎麼就變了個滋味。陸盛歡氣得三兩步衝上來,作勢就要跟百里沙一較高下。
牧秋語見狀忙上前一步,將百里沙護在身後,跟陸盛歡隔了開,“你們真是,一天天吵個沒完。”
陸盛歡撅嘴道:“秋語你見色忘義,總是護着他。”
牧秋語回頭白了百里沙一眼,罵道:“嘴真欠。”
可百里沙卻沒皮沒臉的依舊笑得甜甜的,好像這話是在誇他一般。
牧秋語罵完了百里沙,又衝陸盛歡道:“不過百里說的也沒錯。”
陸盛歡氣結,指着這一唱一和的兩人,“你們!氣死我了!”
牧秋語笑過之後,攬着陸盛歡的肩膀說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來找我什麼事?”
陸盛歡這才一拍腦門,說道,“瞧我這記性,本來是叫你們去吃飯的,結果都耽誤了好大一會兒,估計大家都到齊了。”說罷又瞧了百里沙一眼,“都怪你。”
等到了膳廳,牧秋語才知道田冉冉比劃的那個圈可一點都不誇張,不是真的說他們家飯桌有多大,而是這一大桌子菜真是色香味俱全,看起來就讓人食指大動。
田冉冉看到衆人的表情後,頗爲自豪,“怎麼樣,我說的沒錯吧,成姨的手藝可厲害了,日落城中有的人家有喜慶事的時候還會向我們家借成姨去做菜呢。”
牧秋語嚐了一口滑熘鴨脯,滑而不膩,肉香在齒頰間蔓開,果然是好手藝,比之從前在宮裡吃到的也毫不遜色。她向百里沙的方向看去,本來並不貪嘴的百里沙卻左一筷子右一勺子的停不下來,但吃相仍舊是一羣人中最能入眼的。
這一路奔波,大家都是風餐露宿,好不容易能吃到一頓家常飯,自然都是敞開了肚皮。
這當中在座的幾人基本都跟田冉冉差不多大小,田鏢主看他們就同看自己的孩子一般,如今見到幾個人這般狼吞虎嚥的樣子,父母之心不禁涌上心頭,他有些酸楚地說道:“喜歡吃我讓成姨頓頓都給你們做,我看你們幾個以後也不要到處奔波了,不如就留在落日城吧。”
牧秋語自然知道田鏢主的好意,可以他們幾人重任在身又怎敢耽擱,同意在日落城休整幾日已經是對自己最大的寬限了。
田冉冉同陸盛歡走得近,雖然不知道他們此行的真正目的是什麼,但是也知道他們似乎有什麼緊要的事情急着去辦,自然不能在日落城紮根,便說道:“爹爹,你就別瞎摻和了。”
“你這孩子,爹爹這不是心疼他們嘛。”
“知道你心眼好啦,我爹爹是全天下心眼最好的老頭,恨不能把所有合你眼緣的人都收到日落城來。”田冉冉揶揄自己老爹道。
田鏢主眼睛一瞪,一翹,跟幾人訴苦道:“你看看這閨女,人家都說女兒是父母的貼心小棉襖,我這件棉襖卻總是伶牙俐齒的惹我生氣。”
百里沙道:“田鏢主,我看你這件哪裡是小棉襖啊,簡直就是金鐘罩鐵布衫,結實着呢。”
田鏢主聞言哈哈大笑,田冉冉卻氣得又了嘴,但在飯桌上也不好發作。
牧秋語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了百里沙一腳,這傢伙,看樣子是恨不能把所有的女同胞都得罪個遍啊。
百里沙吃痛,委屈地看着牧秋語。
牧秋語跟教育兒子一樣,冷聲道:“食不言寢不語,閉嘴吃飯。”
田冉冉見到百里沙吃癟的樣子,這才笑了起來,看來還是秋語姐姐能治這個討厭鬼。
落日城雖在鳳雲國以北,但是四面環山,城中地勢平坦,四周經年圍繞着川流不息的渭水河,可謂冬溫夏涼,十分宜人,按照城主說的,若是他們幾個人當真無牽無掛,這裡倒不失爲一個常年居住的好去處。
他們來的也巧,明日正好趕上落日城一年一度的慶豐節。落日城的百姓熱情好客,在這一天裡,所有的居民都會聚集到城中的祭壇那裡,舉行盛大的儀式,祈求來年風調雨順能夠有一個好收成。
耕種是所有百姓的頭等大事,所以明天的盛況光想想就能猜到一二了。
陸盛歡最喜歡熱鬧了,一聽田冉冉提起,當即就高興地手舞足蹈,祭祀儀式過後還會有盛大的,她都開始計劃起要在上買什麼了。
童君成一開始只是默默地坐在那裡聽着這幫女人碎碎念,陸盛歡一會兒叨叨着要買這個,一會兒又想買那個,並不是他要提出抗議,而是他的耳朵實在了,“我勸你最好什麼也別買,趕明個兒過過眼癮也就罷了,因爲買了也得仍。”
陸盛歡氣道:“爲什麼呀,我就買。”
童君成嘆了口氣,真是不想跟女人一般見識,“咱們又不是出來遊山玩水的,還帶着重病的秋恆,你買了那了多東西能帶走嗎?”
“帶不走我就都送給冉冉,要你管。”陸盛歡也知道自己剛剛高興的太過頭了,可是她就是喜歡跟童君成唱反調,他越是不讓她幹什麼她越想幹,他越是不讓她喜歡他,她就偏喜歡。氣死這個藥呆子。
來福最怕陸盛歡生氣起來的樣子,以前在藥爐的時候他可沒少吃過這個小姑奶奶的虧。
剛剛還興高采烈地,一提到秋恆,牧秋語整個人都萎頓了下來,她安靜地垂首坐在位置上,再也不同田冉冉跟陸盛歡插嘴了。
百里沙的心思始終都在牧秋語身上,很快發現了她的異樣,便輕聲道:“可是想秋恆了?”
牧秋語點點頭。
“那我們回房去看看他吧。”百里沙輕輕拍了拍牧秋語的肩膀安慰道。
房間中,牧秋恆的面色有些蒼白,男孩子小小的年紀就已經能看得出將來的俊俏模樣,牧秋語摸了摸他的頭,說道:“我這個弟弟,將來長大了不知道能迷了多少少女的心呢。”
百里沙坐在牧秋語身旁,像模像樣地端詳了下秋恆的小臉,嘖嘖讚道:“姐姐這麼美,弟弟自然不會差到哪裡去。”
牧秋語被百里沙這個混樣子給逗笑了,她知道他這是怕她傷心,在想着法兒的逗她笑,她感激地看了百里沙一眼。
牧秋語點了點秋恆的小鼻子,像是真的在教訓他一般,說道:“人長得也就罷了,性子可千萬不能,尤其是嘴巴要討喜,萬萬不要像某人一樣沒個正形,不討人喜歡。”
百里沙聽出牧秋語這是在影射自己,無所謂道:“要那麼多人喜歡做什麼,只要一個人傾心於我,便此生足矣了。”
牧秋語定定地望着百里沙,他這張嘴雖然平日裡討厭,可是說起這些的情話來也毫不含糊,總是能正中她心底的柔軟,就如同此刻一般。
牧秋語心中微動,可是面上卻不露聲色,微微揚起下巴,衝着百里沙嗔道:“你又知道我說的是誰了?真會往自己身上貼。”
這個女子從來都是溫柔恬靜的樣子,卻很少見她衝自己撒嬌,這樣子倒是可愛得緊,便道:“你又知道我說的是誰了?”
牧秋語臉上一燒,又羞又惱,罷罷罷,反正她鬥嘴是鬥不過這個傢伙的。
百里沙嘆息道:“夜深了,早些睡吧,君成說秋恆近來的情況很穩定,雖然一直沒醒,但是比之前好多了,你也不要太擔憂了。”
牧秋語點頭應下,同他輕聲道了晚安。
落日城的月色姣姣,吹了燭火仍然照的滿室通明,牧秋語望着屋頂發了一會兒呆,很快睡意便襲來。
那邊陸盛歡跟田冉冉道別後便回到了自己房中,她坐在桌前,一想到人家百里沙對待牧秋語的樣子,再想想心儀的那位那個態度,頓時氣就不打一處來。
她也曾罵過自己不止一次,她一個要樣貌有樣貌,要本領有本領的妙齡姑娘,怎麼偏偏就吊死在了這麼一棵千年不開花的鐵樹上。
她每每都用最犀利的言辭企圖能罵醒自己,可是每當她下過決心決定要跟他一刀兩斷的時候,一旦他出現在自己面前,她的身體就彷彿不受控制一般朝着童君成貼過去,並以他爲軸心,向四周開展活動,什麼惡毒的誓言,統統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一想到這,她就恨不能抽自己兩個大嘴巴子。這麼想着,陸盛歡剛一擡手,不料卻因爲對田家的陳設不是很熟悉,一下子打翻了茶壺。
田鏢主好客,各房的一應用度都很齊全,所以這水是剛剛添的新茶,還是滾燙的。
茶水灑了陸盛歡一身,手背上頓時就燙起了一片通紅的水泡,陸盛歡沒能忍住,失聲叫了出來。
童君成在大廳裡坐到一半,實在聽不進幾個女人叨叨,便跟着來福出門隨便轉了轉,順便踩踩幾個藥房的位置,他剛剛走到房間,就聽到對面傳來陸盛歡的尖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