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側妃聽到長寧郡主拉關係,臉色自然不會好到哪裡去。但是她就算再蠢都知道,這個時候要是不爲自己說上幾句話,一旦太子說了什麼,那麼到時候,就算安平王爺不想要嚴懲她,也會因爲太子曾經說過什麼而不得不嚴懲。
更重要的是,絕對不能給太子留下自己是一個沒有尊卑的人的印象!
柳側妃想起了自己膝下那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溫婉女兒,謝長安跟謝長寧一樣,都傾心太子,一直都渴望着能夠嫁給太子成爲太子妃!若是今日她在太子的心中有了一個壞印象,難免不會影響到謝長安日後的前程!
就算是爲了女兒,自己也一定不能夠輸給謝長寧啊!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明鑑,臣妾並沒有對王妃有過半分不敬啊!”柳側妃顧不上自己的膝蓋還疼痛着,起身就又是雙膝一彎狠狠地跪在了地上。
宇文哲被柳側妃這一跪嚇了一跳,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唱哪出。雖然他是在場這麼多人之中身份最高的那一個,但是這說到底還是安平王府的家務事,他就算身份再高,那也不好意思插手,還是處置安平王爺的女人——就算是他父皇,要是柳側妃沒有做什麼通敵賣國的大事,那也不會出手教訓她的!
只是宇文哲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說話,長寧郡主就拍案而起,指着跪在地上的柳側妃道:“你還敢狡辯!方纔你說了些什麼話你自己都忘記了嗎?你口口聲聲說我母妃已經死了那麼多年了,現如今王府之中所有事務都由你們三個側妃打理,自然可以代替我母妃決定謝謙的婚事,這些你忘了,我可沒有忘!”
長寧郡主說的倒是氣勢洶洶,但是牧秋語卻在心中嘆了一口氣——說了半天,感覺長寧郡主費了不少口水,但是說的都是些沒用的。王妃死了,掌家之權在三位側妃手中,這是既定的事實,柳側妃說的都事實,算是哪門子的對王妃不敬?最後一句……倒是打了一個擦邊球,但是這麼一來,注意力不是被扯到了謝謙的婚事上面嗎?扯到這件事情,不就是又要把她給牽扯出來了麼?
真是不怕虎狼一樣的敵人,就怕春豬一樣的隊友!
牧秋語覺得找了長寧郡主做這個暫時的隊友實在是把她自己給坑了一把,想要好好地看一場戲都不行——人生何其艱難!
果不其然,聽到長寧郡主說到婚事,宇文哲當即就眉頭一挑,道:“這又跟謝謙的婚事有什麼關係?謝謙要娶妻了?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牧秋語料到了宇文哲會注意到謝謙要娶妻這件事情上,但是最後那一句“我怎麼不知道”卻讓她覺得有點耐人尋味。謝謙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王府庶子,就算要真的要議親了,那也不一定會傳到太子的耳朵裡,兩個人的身份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但是宇文哲這麼說……牧秋語心中忽然有了一個猜測——或許,宇文哲一直都在關注謝謙也說不定。
可是理由呢?
還不等牧秋語想出一個子醜,就聽見柳側妃急急忙忙地道:“回稟太子殿下,我們姐妹三人今日前來,就是想要爲謝謙定下親事的!”
這想轉移話題的意圖也太明顯了……
牧秋語在心中撇了撇嘴,就看見柳側妃將目光投向了自己,道:“就是眼前這位牧姑娘!”
“什麼?”宇文哲和一直都默默喝茶當一個看客的柳子軒都驚呼出聲,驚訝的看向牧秋語。
牧秋語眨巴眨巴眼睛,不明所以地道:“太子殿下還有柳公子明鑑,民女也是什麼都不知道啊。”
“牧秋語你少在那裡裝蒜!”柳側妃一見到牧秋語否認,立即喝斥道,“若不是你故意說我們沒有資格替謝謙做決定,我有怎麼可能在一氣之下說出那樣的糊塗話?!”
說完,柳側妃自己就愣住了,恨不得自己給自己一個大嘴巴。
牧秋語嘆了口氣,就差搖搖頭來感慨柳側妃感人的智商了——她這麼說,不就是自己承認了自己說了對王妃不敬的話麼?
“太子哥哥你聽,她自己都承認了!”長寧郡主卻是難得的聰明瞭一回,指着柳側妃急急忙忙地道,順便還不忘記給柳側妃一個得意的眼神。
“好好好……”都說三個女人一臺戲,宇文哲覺得自己的腦子裡現在像是住進了一隻蒼蠅一樣嗡嗡嗡的叫個不停,好好還有幾個女人都保持了沉默,不然的話,只怕自己都要英年早逝了……
“柳側妃雖然承認了此事,但是她畢竟是你父王的愛妾,所以你還是要等到你父王回來之後,你自己不可以意氣用事,知道了麼?”宇文哲叮囑着長寧郡主,對柳側妃的稱呼,變成了愛妾,好歹是加了一個愛字,算是給足了這個檔案在言語之間對自己的姑姑不敬的女人面子。
柳側妃自然是聽出來了。爲人妾室,不僅僅讓她自己矮人一頭,就連她的孩子們都一輩子都頂着庶子庶女的名頭,這是她心中最大的痛,被宇文哲這樣毫不留情地說出來,柳側妃只覺得自己的心肝脾胃腎都在抽痛着!
“是,長寧聽太子哥哥的!”長寧郡主開開心心的點頭。
宇文哲點了點頭,頓了頓,看了一眼垂頭站在身後的牧秋語,還是道:“不過,本太子很好奇,三位側妃不在王府之中,到底是爲了什麼?爲了柳側妃口中,謝謙的婚事?”
戚側妃和王側妃沉默着看了這麼久的戲,這個時候也沒有辦法再將自己當成不存在,只好硬着頭皮道:“回稟太子殿下,正是。”
宇文哲的臉色微微一變,道:“側妃是想要將牧姑娘說給謝謙?”
兩位側妃只好接着硬着頭皮,道:“是。”
宇文哲覺得還好自己的修養還不錯,這會兒才能夠保持平靜,還沒有拍案而起。從謝謙的角度來說,謝謙就算是個庶子,但是也是安平王爺的兒子,想要去一個官家小姐絕對不是難事。要是真的娶了牧秋語——宇文哲倒不是覺得牧秋語不好,只是身份在這裡,商人在貴族們眼中,終究是矮了一截的,那不是連帶着謝謙都要被人笑話麼?
從牧秋語的角度來說,宇文哲看人要是有一套的,自然能夠看出,牧秋語絕對不是那種看見對方有權有勢級想要撲上去的女人。牧秋語不缺錢,並且以她的手段,想要在貴族之中站穩跟腳,獲得權力只是時間問題。嫁給一個王府庶子,那麼多的規矩束縛着,她的才華根本就沒有用武之地,牧秋語不會做那種對自己不利的事情。
所以……不管是從哪個方面來看……這個親事,絕對是不可能達成的。但是三個側妃卻想要將牧秋語嫁給謝謙,只能夠說居心叵測。
“卻是爲何?”宇文哲冷着一張臉,問道。
“這……”戚側妃和王側妃對視一眼,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樣……總不能夠直接告訴宇文哲謝謙醉酒之後將牧秋語給輕薄了吧?要是太子追根究底,只怕還能夠查出來謝謙到底是爲什麼纔會出現在富貴樓!
“回稟太子殿下,謙兒年紀也到了,我們這幾個做庶母的,也應該多多考慮着纔是。”王側妃最後還是上前一步,乾笑着,回答道。
“哦?本太子怎麼記得,他二哥今年都二十有一了,也還沒有娶親,都說長幼有序,你們不先幫着二公子考慮,怎麼就直接考慮謝謙了?”宇文哲冷笑一聲,毫不留情地戳穿了王側妃。
王側妃見到自己的謊言被太子毫不留情地戳穿,面露尷尬之色,沒有再說話。
“回稟殿下,臣妾還是實話實話吧!”跪在地上的柳側妃忽然開了口,臉上帶着破釜沉舟一樣的表情,看起來像是因爲知道自己的下場一定不會好過,所以非要拉着牧秋語一起下水一樣。
戚側妃現在真想把柳側妃的嘴巴去堵上,她都壞了多少事情了?能不能閉上嘴?
但是現在太子面前,她只能夠看着柳側妃自作聰明的道:“謝謙今日在富貴樓中醉酒,輕薄了牧秋語,臣妾們是爲了牧秋語的清譽着想,這纔想要將她說給謝謙做妻子,不然,以安平王府的權勢,哪裡看的上她一個小小的商人?”
“什麼?!”這一次,宇文哲終於保持不住自己的良好形象,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而柳子軒則是被一口茶嗆在了喉嚨之中,咳嗽個不停。
“你……你被……”宇文哲看着牧秋語,一臉不可置信。
牧秋語看着見鬼了一樣的宇文哲,垂下頭去,猛地雙膝下跪,道:“太子殿下明鑑,女子名節大於天,柳側妃污衊民女,還請太子殿下給民女一個公道!”
“牧秋語,你就不要死撐着了!謝謙喝醉酒之後到底是什麼樣子我們清楚不過!”柳側妃還在那裡叫囂着。
就在這是,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一臉睡意朦朧的謝謙從外面走了進來,一隻手還在揉着自己的腦袋,猛然看見一屋子的人神色各異,忍不住乾笑了兩聲,道:“這……這是出了什麼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