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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縱看了一眼秦淮河,或許是上岸已然有泥水衝下來了,水裡頭倒是顯得極爲渾濁,那杆子插下去壓根見不着一點。
譚縱正想過去看看,這邊卻有人提溜着一捆繩子過來了。
這人一身侍衛服,顯然是欽差團的隨團侍衛,這會兒卻是一臉諂媚道:“譚大人,王爺讓我送根繩子來嘞。道是洪水無情,大人還需小心爲上,切不可出個什麼萬一。”
譚縱接過繩子,卻是也不以爲意,只是點點頭將繩子接過道:“王爺恩典,譚縱銘記於心,倒是勞煩侍衛大哥跑這一趟。這雨大地滑的,又是上坡路,當真是不好走的很。好在侍衛大哥未摔着,否則卻是譚縱的錯了。”
那邊侍衛卻是還不走,更不敢拿譚縱的客氣話當真,仍然諂媚着臉道:“譚大人足智多謀,幫王爺肅清官場貪腐,王爺對譚大人的厚愛那是所有人都看在眼裡的,小人跑跑腿又有什麼關係。這會兒還請大人速速將繩子繫好纔是,否則小人怕是沒辦法回去與王爺覆命。”
譚縱點點頭,正要繫上,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陣轟響,直接劃破天地,山崩地裂一般。
這一聲響來的極爲突然,但卻不是驚雷在天際劃過的那種脆聲——後世住那種樓房,頭頂上炸個雷什麼的當真是家常便飯,甚至那種一道雷從雲裡打下來,直接砸到地上、樓房避雷針上的也不是沒見過,那種摧枯拉朽似的氣勢,那種撕裂大氣的聲音,還有大氣被閃電分解成離子後的焦味,即便是接觸過一次,也會覺得膽顫心驚。
但這會兒卻不是這等閃電撕裂大氣的聲音,特別是這腳下好一陣子的地動山搖,讓人幾乎站不穩的感覺,讓譚縱下意識的就往身後杉樹身上一靠。
“堤垮咧!”
只聽得河堤下頭不知是誰的一聲呼喊,那種一波三折、抑揚頓挫的感覺放在平時裡頭倒是挺喜感的。
可這會兒大夥聽了卻是渾身一驚,有神經反應快的首先就是把斧頭、刀劍丟了,剛跑了一步,隨即連忙回過頭來,不等這洪水衝過來直接抱着根樹杆趴那不動了。等這決堤的水流一衝過來,直接就隨着這樹杆在那水流上漂浮不定,便是喊救命的力氣也不敢花了,只知道抱着樹杆不放。
神經反應慢那麼點的,第一反應卻是跑。但這時候人如何跑的過決堤後的激流,那水平日裡頭不論多麼溫情脈脈,可這會兒當真是洶涌如拍案狂濤,幾乎就跟一羣平原上的烈馬再沒了束縛似的,不等這些人跑出幾步便直接連人直接吞掉,便是連救命都沒機會喊出來。
而最幸運的,倒是適才出力最大的那些揮着斧頭伐木的了。雖然這水勢極爲誇張,但這些軍漢卻是第一時間抱緊了身邊的杉木,一時間倒是不虞會被水流沖走。
譚縱卻也是幸運的。他站的位置頗高,那水雖然狂涌而來,卻正好被土坡一分爲二,雖然這水的去勢未緩,反而不知道什麼原因更急了些,但好歹未有在第一時間就漫過來,至多有些浪頭在這土坡身上拍成了一堆堆的浪花飛蛾撲火似的飛到了譚縱身上。
譚縱適才與那侍衛對話,其時正好背對河堤,因此並未親眼見着整整一大塊河堤連築石帶下層的三合土一起崩潰的景象,反倒是那侍衛親眼見着了。只是那侍衛反應也是極快的,第一時間就將那杉木樹抱緊了,而同時摟進懷裡的還有譚縱腰上繩子的另外一端。
譚縱這時候也是清醒了過來,耳朵裡已然全部被水流洶涌的嘈雜所充斥,眼睛裡也全是黃黃的一片,偶爾幾個黑色的身影也只能在這黃色的巨流裡浮沉。
“譚,譚大人!”那侍衛卻是還記得譚縱,連忙將譚縱扯過來,自己卻是拿腿夾着樹,手裡頭忙亂地將繩子在樹上繫好了。這才整個人都抱在了樹上,囁嚅着道:“譚大人,這回決堤瞭如何是好?適才,適才成大人還有其他幾位大人似乎被水捲走了。”
譚縱這個時候已然有機會回過頭去看,這會兒才明白,不論自己事前想象的如何景象,可在親眼目睹後,還是發覺人力在天地洪流前仍然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丁點。便如眼前這會兒,這秦淮河裡的水似乎是找着了發泄對象似的,竟是一波緊接着一波的往這潰堤的缺口涌來,便是下游的河水似乎都有倒流的趨勢,一時間竟是在缺口附近形成了一處不小的漩渦。
“這水太兇了,只怕一時間只能看着了。”譚縱一時間卻也是沒了主意,特別是看着那缺口被這水流沖刷的越來越大,這會兒僅僅過了數息時間,可缺口已然快到了兩米,可見這水流之烈。
至於成告翁那些人,譚縱除了讓他們自求多福外,也做不了什麼。好在附近都是原野,至多有些土坡,因此待這水流的衝勢殆盡,自然便會停下來。介時,這些在水裡沉浮的人也不過是受些鈍傷,性命想必是無憂的。
只是可惜了這一望無垠的原野上這一波稻苗!
“適才若是能提前把木樁打下就好了。”看了一會兒,譚縱又開始思慮起如何堵口的事情來,只是旋即他卻又想到,以這水勢而言,即便是提早把木樁打了下去,只怕這會兒也斷了——畢竟只是不堅實的杉木,那築石被水流衝過來時動能何其大,只怕一撞之下就能將那杉木撞成兩截,介時反而成了水裡的暗礁,反而會耽誤隨後的堵口行動。
只是這秦淮河水面如此寬廣,河裡蘊含的水體只怕已經超出了譚縱的想象,便是超過了河岸半米多,可全數傾瀉下來,只怕也能淹沒掉整個原野,甚至漫到南京城裡頭去。
“大人,你看咱們這會兒怎麼辦?”那侍衛這會兒卻又開口了,滿眼的無助,倒讓譚縱覺得好笑,他原以爲這些個侍衛都是那種見過大世面的人物,什麼都不含糊呢,想不到到了這會兒竟然也是手足無措的。
“再等等。”譚縱看了一眼那潰堤處,這會兒已然又寬了少許,已經有兩米左右,顯然這水流的壓力還在向這兒擠壓,這才使得缺口越來越大。
只有等這缺口不再變寬了,才能說明裡外的水壓基本保持一致,才能下樁子放沙袋,否則如果要強行施工的話,在沒有重型機械的大順朝,只怕只能做無用功——東西一下水就得被水流沖走,什麼都留不住。
水壓放在後世,那是基本的物理常識,只要是在中學認真上過學的基本都懂得一點兒,無非是與受力面積有關係。因此,只有等這缺口不變化了,也就是受力面積穩定了,這水壓纔會固定下來,這水也就相對於趨向於平靜了。
只是,依照現在這會兒的情況來看,這秦淮河裡頭的水沒個一兩天怕是泄不完。再加上這潑天的大雨,只怕用雪上加霜一詞已然不足以形容了。
這會兒,那洶涌的水流已然蔓延出了譚縱的視線之外,便是譚縱也不清楚這水到了何處去了。若是想從上頭走,那必然是徒然的很。有鑑於此,譚縱便將脫身的念頭放到了身後的河堤上。
實則這會兒這河堤上的缺口已然越來越寬,但卻不是那種每分每秒的變化,而是東崩一塊,西掉一塊的,因此若是能搶到尚未泵快的河堤上去,倒是有可能順利脫身。只是譚縱自己知道自己的身子骨是個什麼樣子,想要靠他闖過去,只怕是沒可能。故此,機會還真得着落在這侍衛身上。
而且,這河堤越崩越大,若是再遲疑下去,只怕就再沒機會,只能在這等人來救了。
拿定主意,譚縱便開口道:“這位侍衛大哥,譚縱還未來得及請教姓名?”
那侍衛雖然莫不清楚頭腦,但卻不敢不答,只得強撐着底氣道:“大人說笑,小人當不得大哥稱呼。大人喚小人作陳揚便是。”
“陳揚?”譚縱故作玄虛的唸了兩遍,這才感嘆道:“還真是好名字。”
又與這陳揚客套了幾句,將稱呼定在了“陳侍衛”上,譚縱這才點出題中之義道:“陳侍衛,依我看,這水一天半夜的怕是停不了了。若是咱們再待在這,遲早也得被這水捲走。”
陳揚原本就膽戰心驚的,這會兒聽譚縱說了,更是害怕,這臉在雨水裡泡久了原本就顯得蒼白,可這會兒卻是更白了,簡直如殭屍一般,駭人的緊。
“譚大人,這可如何是好?”陳揚卻是牢記抓緊樹幹,因此只是拿眼睛看着譚縱,雙眼中求生的信念極爲熱切。
“我這兒倒真有一法子,若是做的好的話,卻是可以讓我們二人得脫困境。”譚縱說完,卻是又指了指穢濁的水面道:“只是此法需快,若是慢了,只怕便再難施行了。”
那陳揚卻是如同抓着了救命稻草一般,連聲道:“譚大人足智多謀,這辦法定然錯不了。有什麼是我陳揚能做,譚大人儘管吩咐就是。”
譚縱卻似是早知道這陳揚會這般說話,因此直接便道:“此法簡單,只需你逆流而上,游到那河堤處便可!”
《》是作者“小黑醉酒”寫的一部小說,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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