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又拿眼仔細看過譚縱神『色』,見他不似作僞,也只得先把心裡頭的不爽利收了。哈十八()免費小說又輕輕推開譚縱摟着自己輕薄的壞手,略微收拾了一番,這才點頭道:“相公這話卻是沒錯,這位蔣公子與那胡三的確來歷非凡。”
“胡三我已然知道了,便是成王府的麼,只怕在王府裡頭的身份還不低,即便不是王爺的伴當,怕也是個武藝教習。只是那蔣公子的身份卻不好猜了,這人名五倒與成王在諸皇子的排名相若。只是按大順律,這皇族子弟未奉詔卻是不能隨意離開京城的,也不知你那可有什麼蛛絲馬跡沒有?”譚縱細細思索了一番,只覺得這位蔣公子只怕真的便是那成王了,只是這事事關重大,在未確定之前貿然接觸的話,反而不美。
那蘇瑾是個玲瓏心,只看譚縱神『色』便知曉譚縱心裡怕是已然猜到什麼,只是這會兒還缺少佐證,難以明判,因此便娓娓道出一段典故來:“傳聞太祖皇帝建國後,極喜微服出訪,而他每次外出必只用一個化名……”說道此處,蘇瑾忽地住嘴,顯是要賣譚縱一個關子。
只可惜蘇瑾卻是忘記了,這房間裡卻是還有個心直口快,急於表現自己的『迷』糊蛋,因此不等她這關子賣出去,便被人免費奉送了。
“這事我知道,清荷姐姐曾與我說過,太祖皇帝最喜歡用的便是蔣先雲這化名了吧。便是後來的幾位先皇微服出訪時也多愛用蔣姓化名來着。”說着,蓮香還故意挺挺胸脯,示意自己博聞廣記,應當嘉獎。
那邊廂的清荷卻是忍不住一撫額,只覺得今兒個這蓮香妹妹果然是個不通世事的:明顯這會兒是家裡的大姐與相公在那兒**,你偏要去『插』上一腳,卻不是自己找厭又是怎的!
“說不得,以後還需多教教這傻妹妹才行,否則便是哪日裡得罪了家裡的大『婦』也不知道,那便當真是自己找死了。”暗暗在心裡頭存了這樣的心思,清荷便再懶得聽牀那頭的話語,只是思考起如何給蓮香上一課來。
那一頭,譚縱果然如了蓮香的願,開口讚了一句道:“蓮香果然博聞廣記,便是這等事情也記得。”又舉起手來,在這得了讚賞正開心的丫頭鼻尖上輕輕一捏,顯得無比親暱。
隨後,譚縱又沉『吟』了數息時間,這才緩緩道:“只怕這位蔣公子的身份當真如我所想的一般了。”
那邊蘇瑾也是點點頭道:“怕是如此了。只是不知這位成王爲何這會兒來南京府,又爲何會與那百里家走在一塊?”
“百里家?”譚縱一愣,隨機醒悟過來道:“便是城外那家號稱南京府第二的百里家?”
蘇瑾輕輓額前秀髮道:“便是那家百里家。今兒個在秋月樓能這般順利,正是借了百里家的人情,我也是今兒個才知曉,這秋月樓竟然是百里家的店鋪,難怪從未聽人說過有人在秋月樓裡鬧事的。”
譚縱卻是懶得去想秋月樓的背後老闆是誰,只是暗暗把這裡面的幾條線牽到了一起,隨即忍不住興奮地直起身來擊掌道:“呵,想不到這裡面的門道還挺多,怕是朝廷準備這招暗手準備多年了。”
說罷,譚縱差點脫口而出想要蘇瑾拿電話號碼來,可見得蘇瑾的一身古裝打扮,這才醒悟過來自己已經魂穿,卻不可如後世那般鑽營。只得又慢慢躺了下去,暗暗思索如何才能搭上成王的這條線。
譚縱此時已然肯定,朝廷,不,準確的說是當今的官家,這位皇上徹查南京河堤貪腐案得決心必然極爲強烈,否則斷不至於派了一前一後兩撥人來,甚至其中的一路主事還是當今的五皇子。
而且,按蘇瑾的說法,這位成王可是早早就下了江南,甚至還去蘇州那邊繞了一圈回來,只怕不是此案與蘇州有些關聯,便是去蘇州秘密調動人手。{純文字更新超快哈十八小說}
只是不管如何,這位成王只怕已然成爲這次河堤案得主事,若是譚縱想要順利在這大順官場中起帆,說不得便要與這位王爺多多接觸,好借一借這股大東風。
而見到譚縱這般苦思模樣,那邊的蘇瑾卻是有些誤會了譚縱的意思,只道譚縱正在爲如何與成王接觸而苦惱,卻不知譚縱圖謀的更大。因此,當譚縱聽聞蘇瑾可爲了自己前去邀約“蔣五”前來一敘時,立馬便制止下來。
“這事卻不是這般簡單,你且容我好好想想,無論如何須得想個妥當的方法。”說着,譚縱忽然腦海裡閃過一絲靈光,譚縱細細思慮一番,覺得此法可行,即便釣不出蔣五這條大魚,也能把曹喬木這隻泥鰍釣來,因此便開口向蘇瑾問道:“那蔣五可留有什麼信物與你?”
蘇瑾雖然不知譚縱意思,卻仍然點頭道:“有一柄摺扇,被我收在盒子裡頭。原本是打算事不可爲時,央求他出面救相公出來,卻不想相公急智過人,竟然自己脫身而歸,因此並未用着,便還放在那。”
蘇瑾這番話裡無疑透『露』出了兩個意思:其一便是她已然猜到譚縱昨晚會有磨難,其二便是她已然做好了營救譚縱的準備。
譚縱哪會聽出這些,因此也是心裡頭感動異常,便又將這女子摟進懷裡親暱了一番,不想卻又把譚縱背後的大靠枕得罪了。
說不得,蓮香便賭氣把譚縱的腦袋從自己的大腿上一搬,頓時讓譚縱從親暱中醒過來。
“這丫頭倒是吃醋了。”譚縱也不生氣,只是又愛憐地捏了捏這『迷』糊丫頭的鼻尖以表親暱,這才吩咐蘇瑾道:“你待會便喊你那丫頭把那柄摺扇送至當鋪去。切忌須得百里家的當鋪,千萬莫要送錯了地方。”
蘇瑾一愣,隨即便想到譚縱的意思,忍不住在心裡頭暗道了一句:“相公這招投石問路倒是用的巧妙,只怕便是那些沉浸官場多年的也未必有這番心思,卻不知相公這等日日讀書的士子又怎會有這許多心思的。莫非當真是天賦異稟?”
譚縱卻是不知道蘇瑾的想法,只是將頭深深埋入蓮香胸口,也懶得理會這女子那副欲拒還迎的姿態,只是暗想道:“是龍是蟲,便賭這一鋪了。”
而譚縱卻不知道,原本在他心裡計劃要兩三天才會有反應的百里家竟然在當晚便發覺了這柄摺扇的異常,因此便急忙送出了城外,未過多久便又落入了蔣五手裡。
“公子爺,你且瞧瞧這柄摺扇,可是你當初身上那柄麼?”百里歸神『色』恭敬地將手裡的摺扇呈上,待蔣五接過後,又連忙後退幾步,這才如木雕般在房中站住了。
這摺扇本就是蔣五的隨身之物,平日裡不知把玩了多少次,因此只是粗略看了看便點頭道:“果真是我那把,只是此物怎的在你手裡?”
雖說蔣五語氣平淡,可深知皇家子弟脾氣的百里歸卻不敢拿蔣五的好脾氣當好欺負,甚至清楚自己玩一個回答不好的話,雖說不會當即身死,可日後的好日子只怕也難再有了,因此便連忙解釋道:“回公子爺話,此物午間有一丫鬟當在我家當鋪裡,且是定的五百兩銀子的死當,下面人收了後便連忙送了過來。”
“死當?”蔣五倒不會懷疑百里歸撒謊,因此暗自只是疑『惑』道:“難道蘇大家缺錢兩了?也不該啊,只那兩個女子便省了她許多銀兩,又如何會缺銀子的。”
心裡雖然有了結論,可蔣五卻仍然不敢確認,於是擡頭問道:“與此物一同當的,還有何物?”
百里歸毫不遲疑道:“就只此物,未有其他了。”
“奇怪。”蔣五疑『惑』稍解,可心中卻忍不住升起一個更大的疑『惑』:“蘇大家這番舉動又是爲何?莫不成是那譚縱吃醋,硬要蘇大家將此物扔了?”只是這話他卻不好與百里歸討論,只得讓百里歸退下,這纔開口道:“喬木,你與那譚縱接觸過,你且說說此子爲人如何?”
此時屋裡空無一人,可蔣五話音方落,房樑之上邊倏地落下一個人來,正是曹喬木。
與百里歸不同,曹喬木在蔣五面前卻是隨便的多,徑直拉了張椅子便坐了下來。又給自己倒好茶,這纔開口道:“此子與普通士子決然不同。我觀他說話做事都老辣異常,而且人有急智,更敢拿自己生死行險,根本不似普通士子那般稚嫩,反倒像個老於世故的官場老手,端的叫人看不透。”
見曹喬木這般吹捧譚縱,蔣五卻是有點不信,便忍不住奚落道:“哦,能當的‘神眼曹’一句看不透的,這世間可是不多,你當真如此看好他?”
“看不透便是看不透,有何好說的。”曹喬木輕嘬一口茶水,這纔沒好氣的回道:“我昨晚仔細想過了,似昨晚那般的死局,便是我一個不小心也會陷在裡面。可那譚縱看似狼狽,可以我觀之,他卻是遊刃有餘,甚至第二局更是隨手破之,便如羚羊掛角一般。”
曹喬木的這一番話,倒激起了蔣五的傲氣,忍不住便要曹喬木將昨晚的事一一道來。待曹喬木仔仔細細說完,蔣五便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道:“這人果然膽識過人,竟然敢在火場裡硬生生地忍這般久,只怕便是你那些手下也未有幾個敢這般做吧。”
“此話倒也不盡然。”曹喬木卻是擺手道:“我觀他傷勢,也不過是後背傷的厲害些,可也不過是些燙傷,卻不是燒傷,想來他事先卻是做了準備的,因此只傷了後背,卻未傷着其他地方。其餘幾處不過是幾顆火泡,想來是從火場中出來時無意中被燒着的。”
“如此說來,這火還真是他放的了?”蔣五瞧了一眼曹喬木,見他只是在那喝茶,便忍不住自己分析道:“依你所言,這把火燒的如此蹊蹺,只怕裡面有些文章啊?難不成,譚縱是爲了幫王家毀掉那些帳薄?只是,你不是說王家後面還派了人給譚縱布了個死局麼,譚縱又怎可能爲了王家做這等事情,難不成是爲了殺人滅口?”
“殺人滅口?只怕不是這般簡單。”曹喬木聽過後忍不住冷笑一聲,卻又不理會蔣五,只是自顧自喝茶。
見曹喬木住口不言,已然被掉起了好奇心的蔣五便忍不住開口威脅道:“好你個曹二,你今日若不與我說清楚了,回京後我便與二姐說你在南京府裡頭找了個相好的,夜夜笙簫,樂不思京了!”
“你便慣會拿你嫂子壓我,也不知我上輩子倒了什麼黴,怎會認識你這等人。”只是蔣五的威脅實在太狠,便是曹喬木這等不爲權勢低頭的硬漢這會子也不得不暫時妥協。
既然要說清楚其中關竅,曹喬木便仔細斟酌了一番,將事情理順後,這纔開口道:“王家的長子王動與譚縱有奪‘妻’之仇……”
曹喬木剛說,冷不防便被蔣五喊停道:“打住!什麼奪妻之恨,你切莫『亂』說。”
“也就你這浪『蕩』公子纔會『迷』戀那蘇瑾,還巴巴地將自己摺扇送了過去,當真是丟了皇家的顏面。”曹喬木卻是懶得看蔣五漲成豬肝的臉『色』,徑直道:“你若想我說清楚,便仔細聽,再打斷我可不說了。”
“好吧,好吧,隨你。只是你記得,不可再埋汰蘇大家了,否則我斷與你拼命!”
“切,懶得理你這傢伙。”曹喬木嗤笑一聲,可也知道這位王爺雖然在諸皇子中算得上聰慧,可終究少了些城府,若是真惹怒了,便是自己這掛着“半個姐夫”的人也吃不了兜着走,因此也不敢再激怒蔣五,這才又開口繼續道:“有這麼一道槓子掐在中間,似譚縱那等人物怎可能爲王家做事,所以大牢的那個局便不需再細說了,關鍵還是在府衙庫房那處火場。”
蔣五見曹喬木說到關鍵處又停下喝水,便忍不住連忙追問道:“哦,你不是說那火是譚縱放的麼,難道里頭還有別的隱情不成?”
“火自然是譚縱放的無疑,可裡面也必然有些隱情。”曹喬木說着,思緒便忍不住又回到了那個火場,眼前便忍不住浮現出那個人的影響。
蔣五見曹喬木又停下來了,只覺得這人端的是可惡,把自己的癮勾起來了,卻是說一段停一段的,直讓人想將他撕了才甘心:“你這傢伙,怎的在這會兒又出神了,你倒是快些說啊。”
“喝,似你這等連半點耐『性』也無的,果然還是像現在這般做個逍遙王爺來的好,那皇位還真的不適合你坐。”說着,曹喬木還搖了搖頭,直把蔣五說的羞愧欲死——欲曹喬木死!
“不逗你了。”曹喬木將杯中茶一口氣喝完,終究將心裡的考量全盤托出:“那火場雖然燒的極烈,讓人不敢進去,可其中卻有幾處疑點:
其一,我觀那火勢雖然四處皆有,可真正起火的,也就是門窗這等過人之處,內裡反而小了許多,這一點倒似是那縱火之人有意制止有人進得火場內部去。
其二,那救火人中,我見有許多人根本無心救火,反而是在四處蒐羅什麼東西,便是那池塘裡也有人下水去偷偷『摸』過了。雖然那人作的隱蔽,甚至未惹起水響,可卻逃不了我這對眼睛。”
其三,譚縱從火場出來時,手上曾留有一卷南京府衙的帳薄。我觀那帳薄似是譚縱有意掉落於地,後被王家人拿走,後又交於一位王家管事。那管事的雖然幹練,可那啞僕卻是個敗筆,似那等人物,我只瞧上一眼便知這人功夫不弱,只怕與我相比也是不差,怎可能只是個家中的下人。
其四,那等大火,燒的又是如此機密重地,可那王仁從頭到尾都未現身,着實可疑。
最後一點,便是譚縱曾提過,那火勢是一潛入文淵院的黑衣人所放,他將那黑衣人打昏後去火場搶救帳薄,可出來時那黑衣人卻被人救走。這話雖然破綻處處,可卻也透『露』幾個信息,我昨晚仔細思索一晚,方發現這譚縱分明是話裡有話,只可惜我當時未能聽出來。”
“話裡有話?”蔣五此時的好奇心更盛,因此連忙催促道:“是怎麼個話裡有話法。”
“嘿嘿,黑衣人是真,放火是假;替死鬼是真,救帳薄是假。再想到後面大牢的那個局,便不難猜出,只怕這場大火,也是一個局,而譚縱原本不過是那局裡準備好的一個替死鬼,卻不料被他攪渾了水給逃出來了。而且,以譚縱那小子的『性』格,只怕早留了後手,如今這柄摺扇,便是他放出的信號。”
“你說甚子?信號?”蔣五蹭地一下站起來道:“你是說,他已然知曉你我的身份了?甚至知曉你我是爲何而來?”
這話一出,蔣五整個人身上的氣勢倏了便變了:這會兒哪還有半分浪『蕩』公子哥的模樣,分明是一位一語定千萬人生死的王者,直讓人忍不住便要臣服。
而曹喬木也是端正了面孔,嚴肅道:“此話雖不中亦不遠。我先前便說過,這人才智根本不似旁人,便是那些在官場上『摸』爬滾打幾十年的怕也不如他。”
“如此說來,我倒真要會會他了。”蔣五將手上摺扇一合,手上微一用力,只聽“啪”地一聲便將摺扇折成兩截。(下載本書請進入或者搜索“書名+哈十八”)您可以在百度裡搜索“鼎革 哈十八”查找本書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