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陸琛在自己寢宮被人刺殺了……。”赫默像是在說故事一樣,輕描淡寫地伏在她耳邊說了這麼一句。
冷奕瑤眼睛擡高,愣了那麼一剎那,隨即擡頭,看到對方那若有似無的笑意,終於明白,他之前接她的時候,說的那句“看看吧,估計,也就是今晚,皇室那邊還會有事發生”指的是什麼。
一連兩天,皇宮內已經先後死了兩個人,這一次竟然是輪到了皇位第一順位繼承人陸琛!
她只覺得,這個國家的人,行動能力不一般啊。就算是謀朝篡位,按這速度來說,也非同尋常。
瞥了餐桌一眼,早餐放着各種各樣,豐富得堪比五星級賓館。她隨意挑了點牛奶和吐司麪包、又吃了些水果。
一整個餐盤,看上去東西挺多,但她動作慢條斯理。吃飯的時候,腦子裡已經饒了一個大圈——赫默對陸琛是各種不待見,她完全能理解,但,好歹別人昨天見面的時候還全須全尾,轉了個身,不過是她吃了頓龍蝦、泡了個溫泉、舒服地一覺到天明,陸琛這就被刺了?
“消息是隻有你知道,還是現在已經傳到人盡皆知?”冷奕瑤沉吟了一瞬,擡頭問他。
赫默輕輕勾脣,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伸手取了遙控器,餐廳牆面上嵌入的電視“啪”地一下打開。
帝國新聞頻道上,女主播急切的神色霸佔了整個屏幕。
“據最新消息,今天凌晨三點左右,皇宮中發生槍擊,皇室發言人今天早上已經公佈,槍擊現場是在陸琛大皇子的寢宮。目前,大皇子傷勢不明,皇室已將皇宮四周全部封閉……。”鏡頭背後,是皇宮入口處,新增皇家侍衛看守來去匆匆的畫面。凌冽的東風將樹枝颳得細細作響,皇宮內外一片寂靜,女主播的表情兢兢戰戰,忐忑不已。這一切,就像是一出無言的黑白劇,將整個明媚的早上渲染出一片肅殺。
皇室雖然實權不比軍界,但從建國以來,向來受民衆尊敬,如今,皇帝身體欠佳,第一皇位繼承人竟然受到刺殺,這樣的情況隱約透出皇室動盪,對於民衆而言,簡直像是天都塌了一半。
冷奕瑤看了一眼,那位女主播背後,其他閃過的身影。除了帝國新聞頻道,怕是各地媒體都已經聞訊而來,紛紛報道此事。
不過是睡了一覺,醒來,竟然帝都的風向都變了。
她緩緩站起來,收起臉上的漫不經心,指尖輕輕點了點桌面,這是她思考時下意識的動作。
“你要去看他?”赫默垂眼,看了一下站起來,也不過剛到自己下巴的冷奕瑤,眼底透出一抹淡雅。
冷奕瑤聽到他聲音,從自己思緒裡抽空頓了兩秒,隨即,撥冗擡頭,揚眉一笑,言簡意賅:“你嫉妒?”
看望傷員啊,又不是月下私會。他這語氣讓人覺得有點不對勁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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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默發現,自己頭一次,竟然無言以對。
承認自己對一個在親爹懷裡養尊處優了這麼多年的男娃心生嫉妒?
不好意思,他的自尊不允許自己踏出這一步。
“我送你。”雖然嘴上不承認嫉妒,但他絕不允許兩個人單獨相處。特別還是在某人受傷脆弱,孤立無援的時候。聽說這很容易激發女人的保護欲,誰讓她們最容易心腸軟……。
嗯,雖然,眼前這個女人,他壓根懷疑對方有沒有同情心、保護欲之類的情結……。
冷奕瑤嘖了一聲,看着對方黑色的長袍睡衣,“你準備就這樣送我?”
其他不說,光是他那凌亂的衣領處,露出來的一小截鎖骨,她敢打包票,只要他這個樣子出現在皇宮附近,剛剛一臉焦急悲痛報道皇室刺殺案的小姐姐,能立馬鼻血狂噴、心跳爆炸!
赫默順着她的目光,垂頭看了自己一眼。
其實還好,不過是早上穿衣服的時候,隨意扯了一下領口。不過,她剛剛話裡的意思,是默認讓他送她去皇宮了?
“弗雷。”他喚了一聲,守在門外的弗雷立馬挺直腰桿:“到!”
“去備車。”他轉身,朝她輕輕一笑:“穿這麼少,腳不冷嗎?”
腳冷?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毛茸茸的拖鞋,腳踝露出了一段出來,白嫩嫩的,的確很亮眼。
所以,半斤對八兩?她嫌棄他衣着不當,他提醒她拖鞋不宜?
冷奕瑤哼笑一聲,也不廢話,直接轉頭回房間去換鞋。
九點五十,弗雷已經將車停在皇宮門口。這個時候,皇室所有的侍衛都已嚴陣以待,別說是人來人往,就連蒼蠅都飛不進去一隻。
所有媒體記者已經被全部清場,主入口處,一片寧靜,除了侍衛,別無他人。
弗雷想了想,直接先撥了電話給皇宮保衛處。
上次他拜訪皇帝陛下的時候,對方就已經將他的身份、聯繫方式登記輸入,所以很快覈實。
弗雷簡單地介紹了一下來意,並特意指明,是元帥親臨,如果方便,請“務必”低調。
皇宮裡,雖然第一侍衛長死了,但能在保衛處幹下來的,都是人精。元帥平時和皇室疏離得很,今天卻突然蒞臨,可見,事出有因,自然不敢慢待。
直接跑到陸琛大殿下的寢宮門口,親自向陸琛的侍衛長彙報。
對方的眼底劃過一抹異色,卻很快地壓了下來,轉頭就跑進寢宮去請示。
而此刻,正被四五個御醫圍在中央處,身上的綁帶已經染紅了一片的陸琛,臉上的血色明顯不足,雙眼微微凹陷,神態平靜。聽到自己的侍衛長稟報這事,微微頓了頓,良久,點了點頭。“你替我去迎接一下。”
他現在的傷勢,別說是下牀,就連說話都十分吃力。
圍在旁邊的御醫,一腦門的汗,只覺得是流年不利。
這昨天還緊緊圍在皇帝身邊,現在可好,皇帝陛下高燒不退、病情不見好轉,大皇子又遇刺殺,差點性命不保,簡直是多事之秋!
侍衛長得令,一刻不敢耽誤,立刻往皇宮入口處狂奔。
二王妃正好端着湯藥從門口進來,兩個人差點碰個正着。雖然侍衛長在最後的關頭避開了,卻依舊讓碗裡的湯藥灑出來不少。
二王妃通紅的眼珠子裡,滿是血絲,一方面是自己的丈夫倒牀不起,另一方面是親生兒子受到槍擊,一時間受到雙重打擊,差點扛不住。好不容易打起全身的勁道,強裝堅強,卻看到兒子底下的人,這麼毛手毛腳、冒冒失失。
“跑什麼跑!眼睛長到哪兒去了!”要不是手上還捧着給兒子的湯藥,她差點一巴掌直接揮過去。兒子受傷這麼重,都是這羣狗東西沒有保護好!
侍衛長一愣,下意識地定在原地,垂下眼簾。身爲大皇子的侍衛長,在皇宮中狂奔,的確有礙觀瞻。況且,大皇子受傷,他的確難辭其咎。
“咳咳——咳咳咳——”寢宮內,忽然傳來一陣密集的咳嗽聲。
聽聲音,像是嗓子裡被血抹堵住了。
二王妃嚇得魂飛魄散,哪還有功夫教訓下人,端着湯藥就急匆匆地奔入寢宮。
侍衛長愣了一瞬,到底沒敢多待,直接往外去迎元帥和冷奕瑤。
如今皇帝的第一侍衛長已死,雖然陸琛還未繼位,但從職務上而言,若是陸琛登上皇位,他便理所當然是皇宮侍衛首領。所以,他一路恭迎,所有人自然不敢懈怠,待看清赫默的容貌,頓時靜若寒蟬!宮門層層打開,侍衛排排後退,赫默和冷奕瑤幾乎是一路暢通無阻地走到陸琛的寢宮。
只見,二王妃面無人色地坐在陸琛窗邊的軟座上,眼睜睜地看着御醫幫他換繃帶。
帶血的繃帶已經換下,丟在地上,房間裡,帶出濃烈的血腥味。
冷奕瑤側頭看了一眼,比想象中的槍傷還要嚴重。
子彈擊穿了他的左手胳膊,就不知道是不是傷到了血管,出血量實在令人側目。
因爲是傷到了胳膊,穿着衣服並不好包紮,御醫們索性讓陸琛裸着上半身,以便隨時換藥。
冷奕瑤纔來得及看了那麼一眼,就已經被赫默直接擋住視線。
……
她忽然有點無奈又好笑。
要不要告訴他,在軍校的時候,這種光膀子的男人,她見得多了去了。而且是那種放眼望去,一操場全是小麥色肌膚的漢子!
“你們來了。”察覺到門口的異樣,陸琛側了側頭,朝他們這邊看來。第一眼,就看到赫默擋在她面前。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如今的打扮,即便是疼得滿頭是汗,背後幾乎打溼了牀單,亦忍不住微微挑起脣角。至少,她這麼快就趕來皇宮,還是有點在乎自己的,不是嗎。
赫默若是真的不將他放在眼底,爲什麼要陪着她一起過來?
所以,自己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毫無勝算對不對?
眼見兒子都已經傷成這樣了,竟然還分神去看門口。二王妃扭頭看過去,先是看到赫默,整個人微微一震,下意識地就軟座上站起來,屈了屈身,行禮致意。待看到冷奕瑤竟然從赫默的身後走了出來,整個人的臉都僵住了。
這,這麼個女人,簡直就是肆無忌憚!
雲英未嫁的大家閨秀,怎麼敢這樣進出男人的房間?還是在她兒子上半身都裸着的時候!
關鍵是,元帥竟然也由着她性子來?
二王妃剛想張嘴,便被陸琛輕輕捏住了手心。
對上兒子的目光,她只覺得所有的話都煙消雲散。
怎麼就攤上這麼個女人,喜歡誰不好,非和元帥喜歡上同一個!
一肚子的氣,卻偏偏沒有地方發作。二王妃忍無可忍,只得轉過頭去,當做什麼也沒看見!
“不好意思,沒辦法親自去迎你們。”陸琛側臉,強忍着傷口處的疼痛,扯出一抹笑,先是禮貌地看向赫默,隨即,目光深深地落在冷奕瑤的身上,像是再也不願意移開。
“傷得這麼重就不要說話了。”冷奕瑤瞥了一眼傷口的位置,左臂上方,離肩膀二十公分的樣子,再近一點,打穿了肩關節,怕是再好的醫生也回天乏術。即便是能救下一條命,一條胳膊到時候也是廢了。
“咳咳——咳咳——不礙事。”他抿了抿脣角,嘴脣卻越發的蒼白。
二王妃看着心裡難受,偏生赫默站在一邊不開口,她不敢擅自說話,倒顯得侷促。
一干御醫眼見氣氛怪異,小心翼翼地想陸琛看了一眼,見對方示意他們退下,立馬毫不遲疑地低頭轉身,深怕聽到什麼不該聽的內容。
“聽說是凌晨,刺客跑到你寢宮來的,可看清對方是誰?”冷奕瑤站在離他牀榻兩米遠的位置,停了下來。
陸琛搖了搖頭,臉上一片晦暗:“光線太暗,對方開了一槍立馬消失,根本看不清長相。”
開了一槍就走?
冷奕瑤眼底閃過一抹訝異,“你那個時候竟然沒睡?”
如果只開一槍,人是睡着的,都射不中,那這刺客也太外行。
陸琛無奈抽了抽嘴角:“我那個時候剛從父皇寢宮回來,換了睡衣躺在牀上,毫無睡意。忽然聽到窗臺那有聲響,直接翻下牀頭,結果,還是慢了一步。”
冷奕瑤聽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良久,回頭望了一眼那窗臺,果然是直接對着他臥榻的,要藏一個人太容易。
“那人有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比如左撇子,或者髮色奇特?”她沉吟了一會,緩緩開口。目光靜靜地凝在陸琛的臉上,將他所有的反應全部刻在自己的眼底。
“髮色奇特?”陸琛詫異地回憶了一會,良久,搖了搖頭:“那個時候,天太黑,我又關着燈,沒有看清楚對方的正面。只隱約看到有個人影從窗臺那邊一閃而過,看樣子,應該是個男人。”
“你中槍之後,侍衛們就破門而入了?”
只開一槍,只可能是時間來不及。她皺了皺眉,看了一眼寢宮的入口處。恰好與窗臺成九十度夾角的位置。即便衝進來,第一時間也不可能立刻擋住窗臺那邊的射擊角度。
“對。侍衛聽到槍響就衝了進來。”陸琛垂了垂頭,嗓音越發沙啞,刺客用的並不是隨意的普通子彈,而是穿甲彈。
“取出來的子彈在哪?給我看看。”冷奕瑤的眉心皺得越來越厲害,擡頭,看了陸琛一眼。
御醫們都退出去了,他又下不來牀,二王妃忍了忍,見元帥就站在那裡,一副冷奕瑤說什麼都是他意思的表情,到底是咬牙,自己親自從牀頭把取出來的子彈遞給冷奕瑤。
盤子裡,晃動的子彈,相較於一般普通手槍裡的子彈要大上三到四公分,殺傷性及威力顯而易見。
“你穿了防彈衣?”冷奕瑤看了一眼,血液還黏在上面的子彈。以這子彈的威力而言,陸琛沒死,簡直是撞了大運。
“我從小就貼身穿着防彈衣,哪怕是換上睡衣的時候,也會把它穿在裡面。”陸琛強忍着傷痛,指了指不遠處的衣櫃,果然,上面還掛着一件開了個洞的防彈衣。看大小,與眼前的子彈不謀而合。
冷奕瑤眯起眼,望着眼前口徑7。7毫米的彈頭,指點點在上面:“這個彈頭用的是什麼材質?”看顏色就和普通的子彈差很多。
陸琛似乎是愣了一下,隨即,嗓子處的咳嗽急促而來,他咳得越發離開。
二王妃的眼淚都要逼得掉下來了,她很想喚人直接把眼前的冷奕瑤扔出去,可站在對方身後的元帥,就這麼不動如風地看着一切,那種油然而生的震懾,令她渾身僵硬,別說是衝上去拉開冷奕瑤,她連一句話都不敢隨口說出來。
門口的侍衛長大抵聽到陸琛的咳嗽聲太過頻繁,小心翼翼地探身進來。
冷奕瑤回頭,朝他招了招手,“你主子身體不舒服,你來看看,這子彈的尖頭是什麼材質?”
侍衛長原本還一腦門霧水,等看清楚子彈的形狀及那微小的尖頭,頓時,表情凝重,臉上分明風雨欲來的暴怒。
“這種穿甲彈極爲罕見,金屬外殼沒有完全包覆彈頭前端,是因爲核心用的是鉛。鉛質核心外露,可以增加彈頭速度和效率。”
鉛?
冷奕瑤看了一眼陸琛和他侍衛長的表情,臉上露出一抹深思。“鉛在帝國屬於稀有金屬?”否則,爲什麼看到這細微的彈頭,兩人的表情這麼詭異?
“鉛礦在國內非常罕有,目前爲止,帝國境內只有兩處。”侍衛長的表情越發難看,擡頭,望向冷奕瑤時,眼底的黑色密不透風。
冷奕瑤挑眉,慢慢沉下雙眼:“那兩處?”
“一處是位於帝都西北郊外的鉛礦,歷來是皇室專屬,需要層層手續審覈通過,才能開採,而且每年都限制數量。”因爲鉛是原子量最大的非放射性元素,又是致癌物,所以開採限制極爲嚴苛。
“另一處呢?”冷奕瑤眼底閃過一抹了然,聲音拉得又細又長。
“另一處,位於帝國南方的省區,而那,恰好是陸韞大公的屬地!”侍衛長面上一片冷凝,一字一句幾乎費勁了所有的忍耐!
陸韞大公,皇帝的大哥,那個火爆脾氣的鬍子大伯?
冷奕瑤迅速垂下眼簾,脣角劃過一道譏諷的笑容。
“東西封好,待會你親自送去警局。”她將盤子遞給侍衛長,看到二王妃那張驚恐與憤怒交加的臉,忍不住嘆息一聲。
陸琛的右手緊緊地攥住牀單,似乎在苦苦壓抑什麼,良久,整間屋子裡,只聽到他沉重的呼吸聲。
冷奕瑤回頭看了一眼赫默,兩人目光交匯,幾乎是瞬間猜透對方的心思。
“陸琛,你先好好養傷,子彈交給警方,剩下的事情,來日方長。”她說完,饒有深意地看他一眼。陸琛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後,終究垂下眼眸。
“警方那邊應該很快會派人過來調查,我和赫默先走,有事打我電話。”她輕輕交代了一聲,對於傷員,說話太費心神,眼見陸琛背後已經溼透,她不再停留,轉身朝着大門走去。
赫默靜靜地看了躺在牀上,蒼白孤寂的身影,良久,淡淡一笑。
回程的路上,弗雷明顯感覺到氣氛有點怪,可瞥了一眼後座,兩個人又不像是面色不虞的樣子,一時間,有點雲裡霧裡。
等回到元帥府,冷奕瑤坐在客廳裡,隨意握着一杯綠茶,良久,垂下眼簾,微微想了片刻,忽然對上赫默的眸子,靜靜一笑:“你覺得昨晚是什麼情況?”
“具體是個什麼狀況,估計只有陸琛自己知道。”赫默將室內的空調溫度調高,看了一眼她的指尖,看上去那麼小巧精緻,讓人忍不住想放在手中把玩。
只有他自己知道……。
冷奕瑤咀嚼着這一句話,眉梢閃過一抹深意。
從皇室目前的局勢來看,長公主被排除在權力中心以外,大王妃因爲是鄰國公主,在本國的籌碼有限,作爲和親公主聯姻,的確算是身份貴重,但是要想在帝國掌權,顯然就有點異想天開了。畢竟兩國當初可是交戰國。小公主就更不用說,洋娃娃一個,被養得純良無比,連兩位大公說一句重話都嚇得瑟瑟發抖。除去這些人,就剩下一些旁支,顯然爭奪皇位沒有什麼可能。
這樣一劃分,局勢就很明顯了,皇室傾軋,如今講白了,就是陸琛和他兩位叔伯之間的鬥爭。
皇帝眼下躺在牀上,就在再算無遺漏,也不可能安排人做出這麼一出“刺殺”的好戲。
她懶懶地往靠椅上一趟,眼帶深意地看向赫默:“你是怎麼提前猜到昨晚皇室會有事發生?”
這個問題對於別人來說,可能是滿身是嘴都說不清,但對於赫默而言,簡直是送分題。
赫默眼底閃過一道笑意,隨即一手搭在她背後的椅子上,一手將她的座椅挪到自己的面前,瞬間,自上而下,將她整個人都鎖在自己的雙臂前。
“皇帝御醫離奇失蹤死亡,現場只有陸琛一人,那兩位大公就算再傻,也離豬隊友有點距離,這個節骨眼,絕對不會畫蛇添足。照局勢這麼發展下去,陸琛只能眼睜睜地等着被搶皇位。不過,你看,現在他在自己寢宮被人刺殺,而且還留下鉛質彈頭,這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特別還是穿甲彈,在如今懸案一件接一件的情況下,他竟然被有心人射傷。誰有這個膽子,誰又有這個動機?
冷奕瑤仰頭,面前是他的胸膛,再上去一點,是他的喉結,說話時,微微上下滑動,像是專門和她玩猜謎遊戲一般,並不點破,但,一字一句已經說得非常明顯。“你的意思是……。苦肉計?”
“置之死地而後生,這一招苦肉計,用的剛剛好,不是嗎?”眼前的美人,一點就通。絲毫沒有花瓶美人的腦袋空空,相反,只要自己隨意點出一句,她立馬能順水推舟,將前因後果完全推測出來。光是這一份心性和能力,就讓他篤定,她的眼界與手段絕非常人可比。想到剛剛自己近乎於表揚陸琛的話,他側頭,輕輕一笑,忍不住低聲一笑:“陸琛,沒他看上去的那麼傻。”
至少,在一個多月前,面對自己的視而不見,陸琛除了乾巴巴地等在D城總統套房外的走廊裡,命人撞門虛張聲勢之外,顯然還沒有這份手腕。
這麼短的時間內,成長到可以和兩位大公玩這種苦肉計的程度,想來背後動力十足啊。
“現在還只是猜測,不是嗎?”冷奕瑤支着下巴,笑意盈盈地看着對方。男人啊,果然不管情敵是誰,總是會露出荷爾蒙爆表的一面。赫默雖然沒有直截了當的說陸琛任何不好,但,展示出來的眼光與深度,就完全碾壓某人了。
他甚至都不用派人去查看,只是聽到御醫離奇死亡之後,就猜到陸琛會有所動作,從而將她特意在人前接走,摘出泥潭。
“你想怎麼驗證?”他低頭,眼底一片笑意。自己能想明白的地方,她幾乎眨眼的功夫就能一清二楚。說實在的,這種心有靈犀的感覺,他以前從未試過。哪怕是跟在身後多年的弗雷,許多問題上,自己點撥了幾次,對方也不一定能跟上他的思路,而眼前的人卻不同。她像是心隨意動,只要他寥寥數語,她甚至想到的東西能比他更快、更多。
怎麼辦,好想就這麼把她鎖在自己的懷裡,不讓任何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