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吊着的男子形容枯槁,想起之前自己對晴兒言聽計從的日子,心中就一陣陣不服氣。
夏遠清意味深長地看着他,輕聲道:“方纔你不是說要將湖泊之事盡皆告知於我嗎,現在就說吧,否則我忽然就改變了想法,你就算是想要見到晴兒亦是不能。”
男子從自己的憤恨當中回過神來,看着夏遠清,眼前的女子,比起晴兒來,只會是更加厲害。
男子嘆了一口氣,這樣的年頭,爲何女子盡皆如此厲害。他的雙目微微迷幻,陷入回憶當中:“一開始,我只是一個碼頭搬運之人,每日從早到晚,盡皆都是在勞作,那樣的日子,雖然辛苦,但是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是開心的,直到晴兒找上我。”
說到這裡的時候,男子的雙目當中有一絲憤恨,雙拳更是緊緊握起,看起來十分悔不該當初的模樣。
可是夏遠清卻不會因爲他如此就放過他,她輕輕巧巧瞟了他一眼,他不由得渾身打了一個激靈,甩甩腦袋,想起自己的小命還有能否見到晴兒都掌握在這個女子的手裡,他不由得心中苦笑。
“晴兒和我說,現在有一個活計,是需要搬運工的,但是那裡的搬運活計得到的月錢比我在碼頭搬運錢財多了十倍之多,並且,我白日還可以休息,只是要在三更之時搬運一次即可,聽起來十分輕鬆。在碼頭搬運多年,我亦是知曉,錢財不是那麼好拿的,可是不知爲何,當初就鬼迷了心竅,答應了晴兒。”
夏遠清皺起眉頭,想起晴兒的模樣,她也不是什麼貌美之人,若是說是她迷惑了這個男子,也不會吧,畢竟誰也不會將自己的小命拿來開玩笑。
男子沒有想到夏遠清的這一層,繼續道:“晴兒當初和我說,若是確定要去爲那人幹活,就等於將身家性命壓在上面,並且一旦加入,就能夠退出,問我是否確定,我當時點了點頭。”
夏遠清打量着這個男子,因爲之前他已經被打得遍體鱗傷,面上更是到處都是口子,所以看不出他本來的模樣,不過依照她的看法,此人應當長相在一般的搬運之人當中算是好的,否則依照晴兒那個無惡不作的性子,定然不會與他提醒。
“第一日,晴兒將我帶到一個亂葬崗,其上盡皆是死相悽慘之人,那個時候,我才明白,要搬運的東西就是這些屍體。雖然我的僱主沒有讓我殺人,甚至他自己也未曾殺人,只是讓搬運這些已死的人,可是我的心中依舊有些膈應,畢竟一旦涉及死人,就不會是好事,可是我悔之晚矣。”
男子低頭看着夏遠清,咧嘴苦笑,道:“你或許不知道,我之所以什麼都不說的原因,不是因爲能夠忍受你們的拷打,而是我在一開始就被迫服了毒,這種毒,每三日就要服用一次解藥,否則就會毒發身亡,等到明日午時,就算是你們沒有給我一個痛快,我亦會死去。這,也是他們牽制我的手段。”
夏遠清皺眉,道:“你難道不是一個惜命之人嗎,爲何當初還會答應這個活計,按照我對你的認識,若是一開始就要服藥,你是定然不會參加的。”
男子搖搖頭,苦笑道:“若是我一開始就知道那是毒藥,我定然不會吃,只是在去搬運之前,晴兒將我們幾人帶到附近的酒肆,說是喝酒壯壯膽,藥就下在酒裡。”
夏遠清修眉一挑,看來這次抓住的晴兒也是一個頗有心計之人,只是不知道她的這一招,究竟是自己就會的,還是她的僱主交代的,不過,無論如何,晴兒都是一條大魚。
夏遠清擡頭一看,只見到那男子面露苦澀,於是提醒道:“你先不要停下來,繼續說,說到我滿意爲止。”
男子或許是想要在死前最後做一次好人:“之後每隔幾日,我們就會將屍體給搬到湖邊,然後將屍體的頭給砍下來,將屍體吊在樹上,頭扔進湖中,久而久之,那一處湖泊也就變成一處凶地。”
“你們除了搬運之外,還做過其他的什麼事情嗎?”夏遠清問道,雙目死死盯着男子的雙目,想要知曉他是不是在說謊。
男子使勁回想,但是因爲每一次他們做過那樣的事情之後都想要忘記,所以記得的也就不是很多。
“其實也沒有什麼奇怪的,我們這些人之前都是碼頭的搬運之人,所以久而久之,也就將這件事情當成一般的搬運活計,每一次我們的痕跡都會被人清理掉,就算是大理寺卿查下來,也不會查到我們的頭上,所以我們一直十分放心。”
夏遠清想想之後,提醒男子道:“你們可是見到過水中掉落的人,或者說是,曾經有人掉進湖中,然後被你們救起來。”
男子好像忽然開啓了記憶,道:“是有過這樣的一個人,那是一個女子,之前我們並沒注意,只因爲湖泊都已經變爲凶地,半夜之時幾乎沒有人來,並且僱主都會派人現將湖泊清理一番。這一次,我剛剛將一個頭顱給扔進湖中,裡面就有響動聲。但是我不敢聲張,若是這兒出事,我也活不了。”
想起那一次的事情,男子雙目瞪得大大的:“我與其他的人往外走,後來又折回來,我將已經浮起來的女子給拖上岸來,任由她自生自滅。晴兒曾經就告訴我們,那湖水當中有毒,若是不小心落入其中,並且嗆了水,就要去向她要解藥,所以我以爲那女子死了。”
夏遠清點點頭,終於知曉胖大嬸的事情是怎麼回事了,此次定然要去告知她一番,這樣也好讓她放寬心,好好解毒。
但是這男子就不安分了,趕緊問道:“難道那女子還活着?”
夏遠清怎會將龐大神的事情告訴他,就算他已經是一個將死之人。所以她搖搖頭:“我只是聽到他人說起,那個女子早就死了,沉入湖中,又中毒,難道你以爲她還能夠活着嗎?”
男子微微沮喪,但是什麼都說
不出來,夏遠清皺起雙眉,她對這個結果甚是不滿意,除了知曉對方是搬運死屍之人,其他的什麼都不瞭解。
夏遠清想想得到的線索,道:“那麼湖中是不是常常有奇異的事情發生,我聽到一邊的百姓說,裡面時常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將他們都給嚇了一跳。”
男子點點頭,猜測道:“僱主想要將那湖泊給弄成一處凶地,大約就是想不讓人接近那一處湖泊,昨日或許你們沒有聽到。但是我們時不時能夠在湖泊當中到奇異的聲響,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不過想來不會是好東西。”
“現在你就猜測一番,那裡面究竟是什麼?”夏遠清說道,相對於那些聽不清楚的百姓,眼前之人的猜測最是重要。
“就像是打鐵的聲音,不過好端端的湖泊,打什麼鐵,大約是其他的聲音罷了。”男子說道,他了解的並不是許多,可是根據胖大嬸的說法,湖泊的水是暖的。
所以,那湖泊之下定然有什麼東西,打鐵,這倒是一個十分合理的解釋。
夏遠清點點頭,道:“我知道了,你等一會兒,待會兒我就讓人將晴兒給帶過來。”
夏遠清說着就轉身,往晴兒的方向而去,根據現在得知的東西,她能夠初步推測出,在湖泊之下存在一個鍊鐵之處,但是鍊鐵來幹什麼,難道……
夏遠清的雙目忽然就放大,其中盡是不可置信,若是如此,可就大事不好了。
她若有所思的看着前方的牢房,裡面的人正是晴兒,當初將她捉來之後,就知曉了城西百姓的事情,所以一直都沒有審問她,現在倒是一個好時機。
鏈條輕響,晴兒擡起頭來,她本是清麗的臉上如今髒兮兮的一片,她牙中的毒囊已經被清除,現在行爲受制,就算想要咬舌自盡亦是不能。
晴兒看到夏遠清走進來,面上盡是鄙視,之後轉過頭去,不看她。
“若是我是你,就將知道的事情盡皆招了,如此一來,也就能夠免受皮肉之苦。”夏遠清輕聲說道,她站在晴兒的面前,絲毫不懼怕。
晴兒忽然發狂,就向着夏遠清撲過來,可是她忘記自己的雙手雙腳盡皆被鐵鏈給困住,夏遠清雖然就在她的面前,可是她沒有一絲半毫的辦法。
夏遠清伸手在晴兒的面上劃過,指甲尖利,若是微微用力,就能夠劃破她的着一張臉,夏遠清輕笑:“女子盡皆對自己的面貌十分看重,只是不知道你也是不是這樣。”
晴兒沒有回答她,只是頭顱不斷地轉動,想要咬到夏遠清的手指,現在看起來她整個人就像是一條瘋狗一般,看起來十分瘋狂骯髒。
夏遠清自然不會讓她得逞,而是笑道:“你難道還是不知曉嗎,你的小命就在我的手裡,現在你還未曾嚐到鞭子的滋味,所以不只憂愁。今日我們在湖泊邊上擒到的人可就比你聽話多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