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韜一下子就急了,大聲衝着外面喊道:“趕緊去請大夫!速去速回!”
夏遠靜見到母親這樣,心裡已經是焦急的無以復加,卻又偏偏無能爲力。
她一生中沒有比這一刻更加後悔自己沒有去學一些醫術,她若是去學了,此刻也不必在這裡苦等着大夫的到來,自己卻什麼忙都幫不上。
大夫很快便到了,這大夫約莫七八十歲,臉上溝壑叢生,頭髮乃至鬍鬚皆是銀白。
他歲年老卻腳步敏捷,快速地環視了一圈以後拱手道:“老夫雲遊四方,路過貴府門前時正巧見有人慌慌張張地去請大夫,老夫便來了,還請老爺讓我看一看病人。”
這一刻事態緊急,夏侯韜也顧不得這位大夫的來歷了,便匆匆引了大夫去了夏氏躺着的地方。
夏遠清雖然焦急萬分,卻也不免心中暗暗生疑,怎麼要請大夫的時候大夫就自己出現了?這未免也太過巧合了。
且那大夫方纔進門的時候環視了一圈,夏遠清怎麼好像覺得他的目光在於姨娘的身上停了一停?
一陣驚雷在夏遠清的腦海中炸響,恍惚之間她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圈套!一切都是圈套!
今日若是任由那來歷不明的大夫診治,自己的母親怕是就救不回來了。
可是如果自己現在貿貿然闖過去揭穿那大夫,必然是沒有人會相信的,於姨娘甚至還會添油加醋,到時候耽誤了母親的救治時間倒是得不償失了!
可是自己又不能走開,否則更加惹人生疑遭人詬病。
不行,必須得趕緊想個辦法。
夏遠清看到自己年方五歲的胞弟夏遠航,眼睛猛地一亮。
她不動聲色地招招手讓夏遠航來到了自己的身邊,偷偷地說道:“遠航,你現在快出府去請個大夫來,偷偷的趕緊去,裡面的人要害咱們的母親,姐姐不能走開,只能靠你來。若是有人攔着你不讓去,你便大聲地說你是夏府嫡長子,奉了父親的命出府,誰要敢攔着你,夫人便將那人賣出去!快去!路上小心!”
小小的夏遠航懂事地點了點頭,小大人一般地說道:“姐姐你放心,我很快就回來,一定不讓壞人害了咱們的母親!”
見夏遠清朝自己用力地點頭,夏遠航趁着沒人注意,悄悄地跑了出去。
夏遠航走後,夏遠清等了一會他還沒有回來,便匆匆地去了夏氏處。
那大夫正在長篇大論:“夫人這中的毒太過罕見,老夫竟也是分辨不出啊!只是看夫人這症狀,倒像是中了寒毒一般,需得趕緊讓夫人取暖,捂熱身體便會好辦許多!”
“一派胡言!”身後猛然響起了一個正氣凜然的聲音,把衆人都嚇了一跳。
回頭看去,是小小的夏遠航帶着一位大夫來了。
“不知閣下是?”夏侯韜疑惑地問道。
“老夫乃華侖山華坤,受臨王爺之託來替這小娃兒的母親看病。”華坤拱一拱手道。
竟然
是華坤!
衆人皆驚歎,這華坤可是享譽天下的神醫,世人都道他是華佗轉世,有着起死回生的醫術,卻也是極爲難請動。
如今聽來,竟然是臨王爺讓這華坤來替夏氏看病的!
臨王爺?
夏遠清有些愣神,想起了遇見山賊時救了自己和母親一命的那個翩翩少年,他竟是……又幫了自己一回嗎……
不曾想世事竟然是如此的巧妙,正正好便讓夏遠航碰見了臨王爺。
這兩次事件看來,臨王爺肖簡意,着實不是表明看上去那般冷漠,兩次出手相救,夏遠清發自內心地認爲,肖簡意是個極好極好的人。
然而此時卻不是思量這些事情的時候,夏遠清看了一眼夏侯韜。
夏侯韜正準備說些什麼,華坤擺擺手打斷了:“夏老爺不必跟老夫說那些客套話,老夫也是替臨王爺辦事,各中緣由老夫並不清楚,只是剛剛這小娃兒匆忙出府撞見了臨王爺的馬車,臨王爺問了小娃兒的名字後便讓老夫來了。其他老夫一概不知,眼下治好夏夫人最重要,再被這庸醫拖下去怕是要誤了救治時間來。”
華坤說完上前細細地替夏氏把了把脈,怒道:“夫人體內中了毒,你這庸醫竟讓夫人置身於如此暖和的環境中,你這是加快毒性的促發!我看你鍼灸的穴位無一不是對夫人有百害無一利的,我不問你是何人指使你做着齷齪事,你且好好看着!”
華坤一世行醫,實在是容忍不得竟然有如此喪盡天良來害人的大夫,此刻便有些發怒,卻還是剋制住了自己。
他沉吟着,從隨身的藥箱中拿出來一顆藥丸,給夏氏餵了下去,而後開始爲夏氏鍼灸。
夏遠清在邊上聽的一頭冷汗,若今日不是自己警覺,若不是遠航機靈,今日母親怕是……想到這裡,夏遠清生生地打了一個激靈,不敢再想下去。
她喚過夏遠航,緊緊地抱住了他。
夏遠航也在夏遠清的懷中抽泣起來,奶聲奶氣地說道:“今天如果不是那個哥哥幫我,母親就要被那個庸醫害死來……姐姐,我好怕……”
“乖,遠航不怕,今日多虧了遠航,一會兒我們讓父親好好整治那個壞庸醫。”夏遠清溫柔地安慰着夏遠航。
夏遠航乖乖地點了點頭。
這邊姐弟兩人正傷心後怕着,那邊華坤已經站起了身,對夏侯韜說道:“夫人此時已經什麼大礙了,好好休養一月便沒事了,只是不可吃涼的,不可受寒,好生在房間裡修養一月便好。”見夏侯韜一副感激不盡的樣子,華坤擺擺手又說道:“夏老爺不必感激老夫,老夫說了只是替人辦事,若是夏老爺實在過意不去,便去謝謝臨王爺吧。另外老夫斗膽提醒夏老爺一句,夫人中的這毒來的蹊蹺,這庸醫也很是可疑,若是今日老夫不來,老爺還請自己想像一下夫人會是如何。”說到這裡,華坤衝着夏侯韜點了點頭:“老夫這便告退了。”
說罷也不理會夏侯韜等人的挽留,徑自拎着藥箱走了出去。
夏遠清看向於姨娘,只見她的眼中滿是仇恨,惡狠狠地看着華坤遠去的背影,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了。
夏遠靜的臉上也沒有了平日裡的天真可愛,此時也正憤怒的看着華坤離去的背影。
看到這裡,夏遠靜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事實擺在了眼前,由不得自己不信。
事實就是,於姨娘母女神知鬼不覺的給母親下了毒,母親吃盡了苦頭,她們還聯合了一個遊方郎中,企圖治母親於死地。
可是自己卻沒有任何證據拆穿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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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遊方郎中見事情敗露,早就露出了畏懼的神色。
夏侯韜見他畏畏縮縮地向門口溜去,大喝一聲:“還不把他給我綁起來!”
下人們一擁而上,三兩下將那遊方郎中捆紮實了,推到了夏侯韜的跟前。
那郎中見到夏侯韜眉頭緊鎖地盯着自己看,兩腿一軟,“刷”的一下便跪到了地上:“夏老爺饒命!夏老爺饒命!小的不是存心要害夏夫人的!”
夏侯韜面色不善地站在那裡沉思着,夏氏這毒來的蹊蹺,這半路莫名奇妙冒出來的大夫更是擺明了想要害死夏氏,他竟然一時之間不知從何下手來徹查此事。
正當夏侯韜煩悶之際,卻聽見了夏遠清朗聲問道:“你既然不是存心,那便是有人指示你,你且將那幕後主使說出來,我爹便可以饒你一命,甚至可以不去官府告你的罪。但你若是不說……”
夏遠清的聲音一霎那變得清冷異常:“你若是不說,便是我爹要饒了你,我也絕不會放過你。”
夏遠清的一番話讓那遊方郎中心裡一寒,他活了大半輩子,此刻竟然被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震懾住了。
他囁嚅着想要說些什麼,卻忽然聽見於姨娘的聲音響起:“清兒你何必這麼爲難一個老人家,或許是他醫術不精並未弄懂夫人的病症呢?你這般嚇唬老人家,萬一嚇壞了可不好,小輩定當是要以尊重長輩爲先的。”
這便是在給自己扣上一頂目無尊長的帽子了。
夏遠清心下了然,越發地生氣:“姨娘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若是實實在在的長輩,我必然是要尊重的,就像祖母一樣,打小便疼愛我,也爲這個家付出了許許多多,我是從內心裡面尊重着祖母的。父親在外拼搏,母親管理着這個家,他們都爲我辛苦着,我也是發自內心地尊重他們。可是這庸醫,今日在場這麼多人,但凡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是在刻意謀害母親,您卻說是他醫術不精,試問若是醫術不精,何以如此精準的找到那麼多促進毒發的穴位,並且準確無誤地刺了進去?”
夏遠清冷冷地撇了於姨娘一眼,頓了頓又繼續說道:“姨娘往日裡最是不愛這些繁瑣小事,怎的今日竟然爲這庸醫說起了話來?莫非姨娘與他舊時認識?”
夏遠清看似無意的問出的一句話,卻讓那郎中臉色都變了,連連擺手道:“不不不,小人不曾認識過於姨娘!小人以前從未見過於姨娘!”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