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要是真的按照禮法來說，安姨娘你雖然是長輩，但不過是一個妾侍而言，三嬸的正經婆婆是祖母，並不是你，請你守規矩一些，免得然其他人都說靖安候府沒有規矩。”
“……”
一片寂靜。
瞧瞧，這像是個小輩說出來的話？
都把安姨娘擠兌到什麼地界兒去了？
就算是舒霆峰，那也是安姨娘的兒子啊，哪兒有不讓進去的道理？
舒雅可不敢讓安姨娘進去，平時還可以，頂多也就是小梁氏多受這安姨娘幾句氣話，自己忍着。
可現在，小梁氏明明身子已經越來越差，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沒人清楚。
舒雅不惹事兒，可事兒來了她也不怕。
現在她就是這三房的門神，誰要進去，都要問過了她才行。
安姨娘連道了三聲：“好，好，好！來人吶，把大小姐給我拉走，竟然敢擋在我的路上，反了！”
其實跟在安姨娘身邊的，也就是一個嬤嬤。
現在流朱還在給婉姨娘端藥來的路上，如今安姨娘使喚一陣，竟然也就出來了一個嬤嬤。
她本就是個粗使婆子出來的，跟着安姨娘久了，才拔了上來，因爲辦事穩妥，逐漸坐穩了安姨娘心腹的位置。
現在她也看不慣舒雅這一番做派，氣得咬牙，上來就朝着舒雅伸出手去，似乎想要扭舒雅的手臂。
舒雅豈能讓這麼個不知死活的婆子給扭住了？
她先發制人，自己快步走上前去，在那婆子踏進門的一剎那，就已經一腳踹在了婆子的膝蓋上。
那嬤嬤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就已經朝前面一趴，在地上跌了個狗□□，一張臉全拍在舒雅腳下了。
萱兒鳶尾這些丫鬟都被嚇住了。
真正地嚇住了。
舒雅看着文文弱弱的，結果剛纔出去的那一腳，速度極快，還狠辣刁鑽。
其實也不見得她這一腳多高明，主要是這嬤嬤，體格太龐大，摔在地上的時候，幾乎震動了她們腳下的地面。
那感覺，就像是舒雅這麼果斷的一腳，踹翻了一個龐然大物一般。
更不要說，這嬤嬤連哀嚎都沒一聲，整個人是臉朝下拍過去的？
舒雅卻沒什麼震驚的表情，頂多也就是嘲笑這一個婆子摔得難看了些。
不過換了任何人也不可能在她這一腳之下，討了好去。
現在她袖子一甩，趁着衆人還沒反應過來，便喝道：“還不將這作死的婆子給我掀了出去？什麼地方都敢闖，若是三夫人被她這魯莽的腌臢東西給氣病了，誰擔待得起？”
大話套話，說出去就是壓人的。
鳶尾之前是見過三夫人活生生被氣吐血了的，她多少明白一些舒霆峰的意思。
雖不見得安姨娘對三夫人有什麼惡意，可她說話總是會傷着三夫人。
大小姐這樣做，正是合適！
想着，鳶尾下手根本不留情，直接拽着那嬤嬤的往外面拉，萱兒也上去幫忙，這屋裡的丫鬟七手八腳的，竟然又把那嬤嬤給扔出去，正好落在了安姨娘跟婉姨娘的腳邊。
安姨娘安生了這麼多年，哪裡見
過這樣粗魯兇殘的場面？
她氣得發抖，麪皮都皺起來一大塊，眼睛瞪着，喘個不停。
婉姨娘更是已經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反倒是吃了這麼個大虧的嬤嬤，哭號道：“天煞的喲！竟然這樣對待老身！老身好歹伺候安姨娘這麼多年了，你們這些丫頭片子竟然敢這樣……大小姐真是狠毒啊！”
舒雅聽了，也動了真怒。
現在她這邊人多勢衆，舒雅索性任性這麼一回。
她一擺手：“萱兒，上去掌嘴！府裡竟然還有奴才敢詆譭主子的規矩不成？你只管往死裡抽她，誰若是敢出來阻攔，那就是要壞了這府裡的規矩了！”
萱兒二話不說就出去了，一招手，讓兩邊人按住了那嬤嬤的就開始抽。
“啪啪啪啪……”
左手右手輪着來。
舒雅聽得高興，安姨娘卻已經要哽住。
“你，你，你……”
這比當初懲罰巧月還來得嚇人！
上一次打的畢竟是三公子身邊的丫鬟，可這一回打的是跟了她許久的奴才，這哪裡是在打奴才？分明是在打她的臉！
“蘭心萱兒，上去扶着安姨娘，別摔倒了。”
舒雅就差吹這麼一聲口哨，然後得意洋洋了。
狐狸尾巴幾乎就在她身後搖晃。
她努努嘴，示意丫鬟們上去扶人。
可憐安姨娘想要上去救人，結果被舒雅的丫鬟以“扶”的名義拽住，不讓她上去，差點氣得安姨娘吐血。
耳光聲還在繼續，舒雅就站在門口，一步也不讓。
後面的小梁氏肯定是已經醒過來了，只是她在病中，又是個很聽舒霆峰話的，外面舒雅鬧翻天了她也不會插一句嘴，更何況，小梁氏也聽得出這些人其實是來者不善的。
安姨娘終於沒忍住，指着舒雅的鼻子就罵道：“舒雅！你這個狠毒的刁蠻女子，難怪會被退親，你這樣歹毒的女子誰要你！”
舒雅笑出聲來，笑容嬌豔無比，活脫脫一個狠毒刁蠻大小姐。
“我竟然不知，安姨娘您竟然現在才知道我是個狠毒的！您說對了，我做人就是狠毒刁鑽！你是不是不服氣，那又有什麼辦法，我候府嫡長女，你只是我祖父的姨娘而已，你能找誰告狀，你不服氣又能怎樣？”
所有人都被舒雅這樣的大膽給震驚了，這樣不在乎自己的名聲。
刁鑽狠毒！
無數人低下了頭，被大小姐給嚇住了。
舒霆峰，也終於在這時候出現了。
他看着眼前的亂局，一步步走過來，沒看震駭的婉姨娘一眼，甚至也沒看自己那糊塗娘一眼，只踏上臺階，後面跟了個路元和。
舒霆峰走到門口，道一句：“辛苦舒雅了。”
說實話,舒雅刁是刁,可做這些事情的時候，都是捏着一把汗的。
舒霆峰以前也算幫助過原主,這也是舒雅這麼賣力撒潑的原因。她不是不能忍，只是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忍而已。
聽了舒霆峰這麼客氣又平靜的一句話,舒雅很清楚地知道,下面幾乎沒自己的事兒了。
自己的使命,就此終結。
剩下的事情,將由舒霆峰來一件一件地解決。
安姨娘愣住了，婉姨娘也愣住了,捱打了的嬤嬤的這一頓打也是註定白挨。
舒雅微微鬆了一口氣,微微往旁邊一讓：“三叔客氣了。”
舒霆峰點頭,然後朝自己身後道：“別人都在外面等着吧,我請了名醫，爲三夫人把把脈。”
話音剛落,安姨娘便是臉色一變，心虛道：“之前那麼多的大夫都看過了，怎麼還要請？這個人又是哪裡來的？不清不楚的人怎麼淨往家裡帶呢？”
流朱跟安姨娘說過了，小梁氏命不久矣，如果讓自己的兒子知道這件事，又想起她前一陣還往他屋裡塞人，這母子情份可不知道要淡薄多少。
如果連兒子都跟自己生疏了，安姨娘怕真要覺得眼前一黑了。
現在安姨娘手心都在冒冷汗，只盼着那舒霆峰帶來的庸醫不要說出什麼來。
舒雅索性也不進去了，只站在外面。
那大夫她沒見過，不過肯定只能是林子望推薦的人。
舒霆峰不會讓小梁氏知道她病情的真實情況的，現在把人留在外面，也好爲一會兒出來說病情做個鋪墊。
舒雅之前臉上那種跋扈的神情，一下都消失乾淨了，看着平平和和。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幾乎所有的丫鬟都站在距離她很遠的位置，除了她自己身邊的丫鬟。
也許，經過這一遭，舒雅這名聲就可以扔掉了。
可是扔掉了又如何？
誰能說她？
舒雅也就是這麼個模樣了，這世道，欺軟怕硬的人太多，專挑軟柿子捏的也不少。舒雅若是個包子，就不怪狗惦記。現在她喜怒不定，時不時爆上這麼一回，三爺甚至不對她的行爲發表任何意見，更不要說已經將大小姐當寶一樣捧在手心裡的老夫人了。
她雙手抱在身上，好整以暇地掃了一圈。
婉姨娘得臉色倒是看不出什麼來，只有安姨娘，已經開始發抖，她甚至都沒敢進去。
做孃的，做到這個份兒上，舒雅也不知道該說這一位安姨娘什麼好。
其實未必是不疼兒子的，只是什麼都想着自己的利益，未必太傷人。
這麼持之以恆地犯蠢下去，往後還能有個什麼好？
舒雅心裡揣了個明白，眼神卻淡淡的。
安姨娘沒心思去管舒雅了，只有那被打了的嬤嬤，吃了虧，原本抽抽搭搭的，可在三爺來了之後一點聲氣都沒敢做出來。
舒雅看她原本一張還算是有輪廓的臉，一瞬間被拍成了個大餅，肚子裡的腸子都要笑得打結，面上還不能露出來，着實辛苦。
大夫路元和，治病救人很有一套，遇到疑難雜症會很高興，不過因爲這一次的事情比較特殊，所以他診脈過後沒有說話。
舒霆峰只跟小梁氏說：“路大夫脾性跟別的大夫不一樣，不在人前說病，你躺一下，我與路大夫出去說。”
小梁氏點點頭，心裡卻有些憂慮起來。
這邊，路元和纔出去，那邊的流朱就已經端着藥碗來了。
她沒想到現在三房屋子外面有這麼多的人，走上臺階的時候，腳步微微頓了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