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年輕公子玉樹臨風的站在其中,竟然在射箭。
明明是在動武,但這場景看起來很是風雅。
“射箭?”舒雅問道。
汪文惠轉過頭看她一笑。
“對啊,這是花燈節凌煙閣最受歡迎的遊戲。”她說道,“你不是一直想來看看。”
伴着她的話音落,那位玉樹臨風的公子已經將箭射出。
“陳公子八環。”一旁的小廝喊道。
四周響起一片鼓掌叫好聲。
果然是士族們遊樂的地方,連射箭都玩得得如此風雅。
念頭才閃過,就聽得四周傳來更多的聲音。
“甲字一號包廂押注五十兩陳公子九環。”
“乙字五號包廂押注七十兩陳公子十環。”
……
舒雅神情愕然,旋即失笑。
這哪裡是風雅,這明明就是賭啊。
原來凌煙閣還真是個賭場。
不知道凌煙閣是怎麼個玩法,看這些人一注就五十七十兩,倒是大手筆。
“誰贏了下注的銀子歸他。輸了他就要返還下注人雙倍的銀子。”汪文惠對她低聲說道。
果然可能會輸得更多,這可是雙賭。
舒雅看着場中的那位年輕公子,他已經再次拉開弓箭。
Wωω_tt kan_¢O 這規矩有意思,每一個下場的人。豈不是都要被下注的人心裡祈禱詛咒投不進去?
這樣玩壓力多大啊,而且萬一輸了還要賠那麼多錢,有人玩嗎?
“有啊,正因爲難所以誰要是能贏才顯得厲害,連贏十場的就能得到魁首。”汪文惠說道。“錢算什麼,這種遊戲得到魁首的名號纔是最重要的。”
說到這裡她遲疑一下。
“你知道咱們京城穩坐第一的公子是誰嗎?”
舒雅看向她。
“是齊世子。”她說道,又笑了,“果然是魁首。”
“舒雅你對他的事果然都知道。”她訕訕說道。
舒雅心想是你都說這麼明白了實在不好再裝傻。
汪文惠再次看了眼廳內,伸手挽住舒雅。
“咱們走吧,這裡看過了。”她說道。
這裡只是看看嗎?舒雅心裡想到,站着沒動。
走了這半日也是有些煩了。
“汪小姐。”
有人從一旁走過來施禮咦了聲喊道。
舒雅看去,見是一個嬌俏的小丫頭,看到汪文惠露出驚訝的笑。轉眼看到自己便笑容凝結。
“芳月。”汪文惠有些不安,“你在這裡啊,齊小姐也在這裡嗎?”
小丫頭看了眼舒雅翻了個白眼嗯了聲。
“當然,我家小姐肯定要來這裡玩的,丙字五號包廂。”她看着汪文惠說道,毫不掩飾不高興,“汪小姐,王小姐她們都在呢,你要不要也去啊。”
汪文惠訕訕,看了眼舒雅。
“我。我,我不去了,我們要走了。”她神情不安的說道。
小丫頭撇撇嘴。
“那汪小姐隨意吧。”她說道,舉了舉手裡的荷包。“我要去給小姐們買小食吃。”
說罷不再理會她們蹬蹬跑出去了。
汪文惠握緊了舒雅的手。
“荷花池那邊好多錦鯉魚,咱們去看看,還有賣魚食的呢。”她緊張的說道。
舒雅笑了。
“不。”她說道,
一把甩開汪文惠的手,轉身向內走去,看着神態恭敬又安靜站在一旁的夥計。“還有包房嗎?”
說完這句話又微微擡下頜。
“上房。”她補充道。
站在柱子旁的夥計含笑施禮。
“丁字十一,小姐請。”他恭敬的說道,遞上一個牌子。
汪文惠似乎嚇壞了,忙撲上去抓住她的手,連連搖頭。
“舒雅舒雅,我們不玩的,我們快走吧。”她急急說道。
“爲什麼不玩?來這裡就是玩的。”舒雅說道。
等了半日,該看看你們要怎麼玩了,不要再耽擱時間了。
舒雅握住汪文惠的手。
“來吧。”
丁字號的房間就如同那位引路的侍者臉上的笑一樣讓人舒服愉悅。
舒雅對這裡很滿意。
汪文惠卻有些拘謹。
“就是吃些小食喝點茶水。”她對侍者說道,帶着第一次來不想露怯但又不知道該怎麼表現的坦然的緊張。
“撿最貴的最好的來。”舒雅很乾脆的說道,一如既往的大氣。
侍者含笑應聲是,便退了出去。
汪文惠就舒口氣。
“我只去年隨清顏來過一次,還是不習慣。”她帶着幾分歉意對舒雅說道,表明自己對這裡的生疏。
舒雅笑了笑。
“這種玩樂的地方有什麼習慣不習慣的。”她說道,“我們來送錢的還怕收錢的嗎?”
就是這種什麼都不懂的囂張,裝作什麼都懂的樣子,根本就沒變嘛。
汪小姐心裡想道,臉上露出笑點頭。
“舒雅說得對。”她說道,帶着幾分不好意思,“我還是膽子太小了。”
舒雅笑了笑沒有說話,看向落地窗外。
她們的房間位於二樓,大窗垂着紗簾,可以清楚的看到射箭的場中。
就在這坐下的過程中,外邊那位公子已經落敗。
到底是風雅之事,贏了的下注的人們沒有爆發出得意的笑,而落敗後雖然先前贏了一些錢,但又將立刻賠出去,且算了算還要自己貼不少的射箭的公子也沒有惱羞成怒,灑脫的衝四周環環一禮,伴着鼓掌聲以及清靈的樂聲瀟灑而去。
場中一時安靜,只有樂聲迴盪。
想必玩的人不多吧,這可不是誰都玩得起的。
要有能射箭的真本事,還要有錢,能擔得起輸後的結果。
“是啊是啊,玩的人不多。”汪文惠說道。
她的話音才落外邊傳來一聲擊缶的脆響,表示又有人下場接受挑戰了。
“劉公子入場。”
小廝的聲音也隨之傳來。
“丁字十五號包廂押注五十兩劉公子八環。”
聽到下注,汪文惠爲了彌補適才的話又笑了笑。
“但玩的也不少,只要臉皮厚一些。”她說道。
下注級別有些低,所以下注的人不多且數額也不大,很快就結束了下注,伴着小廝的聲音,劉公子投出了竹矢。
“劉公子中八環。”小廝高聲報道。
雖然這沒什麼可值得誇讚的,但四周還是響起鼓掌聲。
君子行事當如春風和煦。
緊接着又有下注聲傳來。
接二連三大約有十幾人人下注,算下來將近有千兩銀子,這比適才的一二百兩銀子要多的多,但如果輸了的話
也要賠的多。
汪文惠推了推舒雅。
“你看啊你看啊。”她笑道。
舒雅看向外邊,見那位劉公子對小廝說了幾句話。
“止。”司射便高聲說道。
竟然是不投了。
汪文惠掩嘴低笑。
“看,這就是專門來討錢的。”她說道。
舒雅看着這位劉公子,穿的衣袍明顯不如適才的那位公子,隨着小廝的聲音對四周團團施禮,低着頭紅着耳朵退場。
四周並沒有嘲笑聲,還有稀稀拉拉的掌聲。
很顯然對於這樣的事並不排斥也沒什麼憤怒。
“讀書人討錢怎麼能叫討呢。”侍者的聲音從門邊傳來,溫和的笑着,“這是風雅之事。”
對於那些有錢的老爺們來說,施捨給讀書人,比在進園子時給那些只會敲着碗髒兮兮的乞丐施捨感覺更好。
舒雅笑了笑沒有說話,汪文惠則看着侍者送進來的茶點。
“這些風雅之事我們也不玩,我們就是爲點心茶水來的。”她笑道,一面招呼舒雅,“別的時候咱們也沒機會嘗。”
外邊的投壺依舊在繼續,好在這一次上場的沒有贏了錢就跑,而是繼續進行下一場。
下注的聲音比先前多了一些。
“丙字五號貴人押注八環五十兩。”
此起彼伏中一個聲音響亮的傳進來。
這是齊清顏的房間?
舒雅似乎在認真的看侍者端來的茶點沒有在意,坐在汪文惠身後的丫頭咿了聲。
“小姐小姐。”她驚訝的喊道,“丙字五號下注了。是齊小姐她們吧。”
汪文惠瞪了她一眼。
“住口。”她低聲喝道,又帶着幾分不安看向舒雅,急急的岔開話,“舒雅,你嚐嚐這個雪花糕。”
舒雅點點頭伸手捻起一塊。轉頭卻對要退出去的侍者開口。
“八十兩押注八環。”她說道。
侍者沒有絲毫的驚訝,態度依舊溫和流暢,躬身施禮應聲是。
“等等等等。”汪文惠慌張的擡手製止他,又拉住舒雅的手,“舒雅,你不要這樣,我們不是說好了,只是來玩,不是來爭閒氣的。”
“是啊,這不是在玩嗎?”舒雅看着她說道。“難道不能下注嗎?”
汪文惠氣急。
“舒雅,你不要裝傻,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她說道,“清顏她們閒錢多得是…”
這話舒雅就不愛聽了。
“什麼叫她們閒錢多,難道我就沒錢嗎?”她說道,眉角揚起。
舒雅轉頭看身後坐着的丫頭。
此時舒雅看着她一挑眉。
“我是誰?”她說道。
“您是舒大小姐。”萱兒低眉順眼的答道。
舒雅轉頭看溫順的侍者。
“舒大小姐是沒有錢玩不起的人嗎?”她說道。
只說了一個舒大小姐,侍者就領會了。微微一笑低頭施禮。
“當然不是,您要是沒錢,這京城就都是窮鬼了。”他笑道,不待汪文惠再說話,退了出去,外邊立刻響起他拔高的聲音。“丁字十一貴人押注八環八十兩。”
每個樓層有專人負責登錄客人的下注,隨着侍者的報數而記錄。
這邊的聲音響亮自然也傳到了隔壁,屋子裡此時坐着五六個女孩子,聞言頓時神情不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