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宋君揚告別以後,左恩瑾一回到相府就覺得有一些異樣。甚至連丞相夫人溫氏的眼神都變得不同於往日那般地得意。左思容明明在禁足,她是怎麼能出了相府的門,並且在大街上招搖過市。剛剛在街上的時候,左恩瑾並沒有過多的去想這些事,那一刻她只是在想左思容會不會找自己難堪,卻忘記了這左思容此時的處境,顯然是被左思容這麼多年的欺壓給折磨的不輕。
“恩瑾,明晚大王爺中有宴會,你就隨同母親一起去吧!”溫氏居高臨下,站在臺階之上,一雙眸子裡有一絲的得意,更多的是說不清楚的惡意。
此時,左恩瑾不過是剛回到了相府,衣角上還沾染了些許寒氣。她原以爲左思容會將自己在街上同宋君揚交談的事說給溫氏聽。適才她自己也是做好了心理準備,再說了她與宋君揚之間清清白白,她也是真心的想要拿宋君揚當兄長。誰知道,這溫氏竟然一改從前的態度,甚至還想要帶着自己一同出席大王爺的晚宴,早知道這種事情若是放在從前,是如何也輪不到自己的。
看溫氏的表情有些扭曲,左恩瑾就知道她心裡不一定在打什麼鬼主意。父親解了左思容的禁閉,自然也是同溫氏脫離不了關係。溫氏這一次又想要帶自己一同進宮,這其中必然有一些隱情。左恩瑾心中雖有不安,但是她也知道自己不能拒絕。畢竟,溫氏如果提及大王爺的名頭,又用這個來說事,自己很可能就會帶上一個大不敬的名頭。左恩瑾思慮了許久,強壓着心中的不安,朝溫氏一笑,說道:“是,母親。”
溫氏淺笑,高傲的模樣與左思容如出一轍。只一眼,就讓左恩瑾覺得頭皮發麻,脊背發涼。尋了個理由,左恩瑾就匆匆回了房。
陳伏了這麼一些時日,左思容終於有了動作。如若不然,以左相的脾氣怎麼能容忍她肆意妄爲,左思容既然已經做了有辱門風之事,成爲了棄婦,左相又怎麼肯讓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走動。
關於左思容被解禁一事,還要從昨晚說起。
這些時日一直在忙活的人除了祁景書和宋君揚,還有左相,朝堂之爭向來都是不可避免的。從前左相爲了拉攏祁景書,硬是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了他。然而,好景不長,左思容被祁景書休棄。甚至左思容在三王爺府時,左相就一直暗中倒戈大王爺祁景瑞。他也深知祁景書不是他能夠依賴的人。眼下朝中局勢他也不能夠看個分明,太子之位一直也是懸而未決,左相也想着趁這個時候抓住一棵大樹,可以穩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也可以保住他們左家的基業。再者,他也不希望祁景書成爲太子,如果是祁景書,肯定容不下他。所以,左相一直以來都將目標放在了大王爺的身上,
這幾日他見大王爺心情一直都不大好,他自然是不會知道祁景瑞是因爲刺殺祁景書不成而在憂心。左相即便是想要去幫他排解,卻也是苦於沒有良方。好不容易他尋了個由頭去見了大王爺,說了幾句話,卻惹得大王爺心煩。左相也正在因爲這件事而覺得憂心,好在趕上大王爺的生辰,只不過是對於大王爺的喜好他並不瞭解太多。
溫氏早在幾日前就算到了會有這麼一天,大王爺生辰,王府中自然會舉行宴會。溫氏深知自己的女兒已經沒有那個資格再承恩澤,如果再這樣繼續下去,早晚有一天左相會真的忘記了這個女兒的。左思容自己也在心裡盤算了好久,她是那麼的怨恨祁景書和白岸汀,總想着找一個機會翻盤。
昨晚,左相一回到相府,溫氏就看出了他的臉色似乎不那麼好。從左相的話語中,溫氏便知道了此事同大王爺有關,就湊在了他的耳側,輕聲耳語了幾句,“老爺,你也許久沒有見過思容了,她從前在三王爺府待過,多少也應該知道一些我們不知道的事情。妾身深知王爺不願提及這些舊事,但是妾身相信,思容她肯定是願意替老爺分憂解難的。”
左相只顧得上嘆氣,原本三王爺那裡他已經是靠不住。自己也是追隨了大王爺有一些時日了,可是成效甚微。此番聽了溫氏的話,他點了點頭,如果他能通過左思容找出一些對付祁景書的法子,在大王爺壽辰之日獻出良計,自然會得到大王的賞識。良久,左相終於開了口,“走,去思容那裡看看去。”
王府裡別苑衆多,左思容的房間處於中央,位置較好,那一年她還是丞相府最受歡迎的大小姐。如今,房間不曾變過,她這裡卻因爲被禁足的緣故,一片荒蕪,周遭的野草瘋長,守衛的人也不多。到了夜晚的時候,更添了淒涼,只有她房間裡的那盞油燈發出微弱的光亮。
溫氏自打得了左相的話,就一直開心不已,忙着帶左相去了左思容的房間。倒不是溫氏想要將左思容的房間周圍弄成這個樣子,而是,如果有一天左相回心轉意,將左思容放出之日,想到左思容受到的這些苦楚,他定會加倍的對左思容好。如此,溫氏才任由了那些奴才不去打理。
果然,左相一走到那裡,面上就有一些的戚然之色,看起來甚是明顯。溫氏也從他的神色中看出了一些心疼之意,而溫氏與左思容要的就是這樣一個效果。
“老爺好!”左思容的門口仍舊有兩個家丁看守,那兩個人在這裡待了兩個月的時間,早已經疲了,往那裡一站也都沒有了精神氣。遠遠的他們看到了左相的影子,還以爲是自己看錯了,但他們還是打起了精神,直到看清了來人,他們的心中也提了一口氣,不知道左相的目的,也不知道里面的那位究竟如何了。
左相併不沒有理會他們,待他們打開了門,左相就徑直走進了房間,溫氏聲音不算尖利,但是平日裡聽起來也用讓人覺得渾身不舒服,到了左思容面前,卻又變得大不一樣了。
“女兒,思容,你快來看看是誰來看你來了!”
這一刻左思容等了許久,今日她也是在意料之中,知道左相會來找她。這一切她已經同溫氏商量了許久,就差這麼一個機會。
被關了兩個月的禁閉,左思容形銷骨立,只那一雙眼睛,看起來還算是精神。又因着許久沒有好生打扮的緣故,左思容的相貌也不比從前,但是放在普通人之中,也是出衆的。左相一看到她那副樣子,就心痛不已,可是對於他來說最重要的是讓左思容給他出個主意。
“夫人,有什麼事你就讓她說吧!”儘管左相心有不忍,但是左思容確實有錯在先,這一切也不過是左思容咎由自取罷了!
左思容聞言,心裡頭猛地一顫,泫然欲泣,“父親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左思容面色並不大好看,往門外看了一眼。
左相會意,讓守門的人退下了。
“父親,女兒找您,其實是有一個計策。只是不知道父親大人怎麼看?”
左相點了點頭,讓她繼續說下去。
左思容看了溫氏一眼,得了她的應允,這才說道:“女兒有一良計,可以讓妹妹嫁給大王爺,到時候我們家就可以有大王爺這一個乘龍快婿了。”
左相面露欣喜,但是並不明顯,他一句話也沒有說,就等着左思容繼續說下去。畢竟,他的女兒他了解,他知道左思容定是有自己的想法。
“明晚壽宴,我們不去將計就計,把妹妹送到大王爺的牀上去。”左思容言簡意賅,這些話雖然有悖於倫理,但是左思容也根本顧不了許多了。畢竟她這個妹妹,並不真的是左相的女兒,她也是料定了左相會答應。
左相眸色漸深,溫氏見此忙說道:“老爺,你看女兒這也是不得已纔出瞭如此下策,可是我們真的是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那就這麼辦吧!”左相嘆了一口氣,這個主意也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溫氏呵呵的笑着,說道:“老爺,你看,思容在這裡頭關着,有些事她也不便參與不是?此事既然是思容提出的,她就有把握做好。”
如此,左思容才得以出去。
這件事從他們開始商量之際,就已經傳到了祁景書的耳中。
此時,三王爺府中,祁景書同宋君揚一起對坐品茶,事情的來龍去脈祁景書也已經一一告知。宋君揚聽了之後臉色大變,大罵左相的無恥,隨後還是冷靜了下來,決定同祁景書一起商議。
“這個左思容她究竟會如何行動?”宋君揚這句話已經問了一整天。
祁景書臉色依舊,看着杯子裡的茶水,淡淡的說了句,“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按兵不動就行。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到最後還不一定誰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