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分,大王爺在侍衛凌雲的陪伴下來到了京城中的一處密林之中。這裡處於偏僻之地,到處灌木從生。即使到了深秋,自然還有很多雜生的樹木。
“王爺,馬上就要到了。這裡不比王府,但是屬下也已經安排人爲王爺打點好了。如果王爺若是覺得不好,屬下可以命人再去操辦。”凌雲見大王爺一直一言不發,還以爲大王爺是對這裡的偏僻產生了不滿。
其實,大王爺根本就沒有想這個問題。到了這個時候,大王爺最看重的就是他自己究竟能不能一舉成功。
密林中並沒有藏着什麼寶物,但是卻有着比寶物還要珍貴的東西。大王爺之所以會在深夜的時候來到這裡,也是因爲這裡駐紮着大王爺手中的軍隊。爲了不被貞宣帝或者朝中其他人發現,大王爺特意將軍隊駐紮在了這裡。
這樣的一片密林,偏僻而又隱蔽,自然也是減少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凌雲,你看着安排就可以了。本王今日過來也就是有一些事情需要安排,至於其他的,也不是特別要緊。”此時此刻,大王爺希望的是可以看到日後的成果,至於現在的這一點困難,在他眼中根本算不得什麼事。
凌雲點了點頭,很多事情既然大王爺不說,他也就不會繼續問下去了。因爲凌雲在大王爺身邊待的日子也算是比較久了,對於大王爺的性情他也是十分的瞭解,很多事情他自然知道該如何處理。
走進了軍隊駐紮地,他們才隱隱約約的聽到了幾聲操練聲。如果不是深入其中,根本不會有人想到這裡會存在着這樣的人和事情。
畢竟,任何人都不能組建自己的軍隊,從來都是如此。如果每一個人都可以這麼做的話,坐在龍椅上的那位會有什麼樣的心情。
儘管是祁景端是大王爺,是貞宣帝的親兒子,他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也是不可饒恕的。
這一次,大王爺過來的目的就是與軍隊的首領會面交談,順便說一下接下來的事情。因爲時間已經越來越緊迫了,如果這個時候不採取行動,接下來事情救會更難辦了。一旦主動權落到了祁景書的手中,大王爺知道自己便永遠的失去了機會。
爭奪皇位這件事情向來都是成者爲王,敗者爲寇。大王爺一直以爲如果自己敗給了祁景書,那麼等待自己便也是隻有死路一條。
其實,他從來都沒有想到的是祁景書和他並不一樣。在祁景書的眼裡,大王爺一直都是他的兄弟。哪怕是到了此時,大王爺一而再再而三的視他於不顧,做出各種各樣的惡事出來,祁景書對他是有着諸多不滿。但是,唯獨沒有過的是殺念。
而大王爺和祁景書不一樣,這些事情祁景書不會去做,大王爺卻是鐵了心要做。他不想給祁景書留下折磨自己的機會,便想着早下手爲強。這些年以來,他沒有一天不在期待着自己可以榮登大寶,坐上大殿上的那把龍椅。期待了許多年,部署了許多年,大王爺又怎麼會肯將它拱手讓與祁景書。
這處軍隊的首領也是大王府的侍衛之一,此人便是凌然。大王爺對其極爲信任,所以才放心將這一切交給了他。
此時,大王爺正在與凌然計劃着接下來的行動。另一邊,白扶風也來到了一片破舊的宅院裡。
這已經不是白扶風第一次來到這裡,破落的宅院,根本看不出有人住過的痕跡。因爲地處偏僻,夜深人靜之時更是鮮少會有人來到這裡。
白扶風的臉色看起來似乎並不大好,這與他昨日會見柳媛時的心情大相徑庭。那個時候他還是充滿了希望充滿了期待,可是到了此時,白扶風的臉上盡是讓人看不出來的情緒。
只見他輕車熟路的推開了宅院的大門,那扇門由於風吹日曬的緣故,有很大一部分地方都已經腐朽了。同時,迎面而來的是一股潮溼的氣味。白扶風無法分辨是木頭被雨水浸泡後才散發出了這樣的氣味,還是因爲別的其他原因。
當他往宅院裡面走進的時候,白扶風又聞到了刺鼻難聞的氣味,似是飯菜的餿味。各種氣味夾雜其中,白扶風突然就產生了一種想要嘔吐的感覺。
可是,他並沒有吐出來。反而是先溼了眼眶,就這樣,白扶風的眼淚也跟着流了出來。
他一個大男人,竟然能在這個時候哭出來。如果被人看見了,肯定會覺得自己看錯了。可是事實便是如此,白扶風他正在抹着眼淚。
就在這個時候,白扶風聽到了遠處有一種落葉的碎裂聲,像是有人正往這邊走來。
“風兒……風兒……孃親好想你。風兒……你究竟在哪裡了?你怎麼又不乖了?你不是說會聽孃親的話嗎?孃親都已經找了你好久了……”
突然間一陣聲音傳來,聽着這斷斷續續的聲音,白扶風的心情更是變得低落了。他覺得內心十分的難受,便快步往前走去,想要早一點見到那個人。
在庭院的南面,白扶風見到了一位癡傻的婦人。那婦人此時正對着一棵樹發呆,口中還不斷的唸叨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話語。
白扶風並沒有嫌棄這個婦人衣着破舊而且髒亂不堪,離得近了,都還能聞到從婦人身上傳來的那種腐敗氣味。
對於這一切,白扶風都似乎是一點感覺也沒有。他將那婦人扭了過來,對她說道:“孃親,你醒醒你好好的看看,我就是風兒……”
孃親,對,這個瘋女人正是白扶風的生身母親柳氏。先前的時候,就是暗害白扶雨不成,由於自責就僞造了跳井的假象。
那個時候白岸汀就覺得打撈上來的屍體看起來有些怪怪的。只不過她並沒有進行深入的追究,更何況在後來的日子裡,白岸汀他們也沒有再遭遇柳氏帶來的磨難。
當然,這倒不是因爲別的其他原因。而是因爲柳氏在那一件事情之後就開始變得瘋瘋癲癲的。即便是她想要做出什麼惡事,她也沒有那個能力了。
被白扶風這麼一喊,柳氏嚇得往後面退羣了好幾步。自打柳氏瘋掉以後,白扶風就將她接到了這裡。至於從前白府中出現的那具屍體,也是白扶風親自去找來的。
對於白扶風來說,柳氏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一位親人了。白扶風自然是不願意看到柳氏出什麼事,雖然一直以來他並沒有在一旁照顧,他還是特意請了人過來看管一下柳氏。
柳氏的身份比較特殊,在白府當中所有的人眼中,柳氏都已經是一個死人了。所以如果柳氏就這樣大大咧咧的出了門,勢必會引起一些恐慌。更有甚者,白府根本不會爲柳氏留下活路。
看到柳氏被折磨成這副模樣,白扶風的內心除了煎熬還是煎熬。是啊!試問這世間的哪一個人可這樣的磨難而無動於衷。白扶風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母親遭遇這樣的磨難,他又怎麼能不覺得難過?
縱然是白扶風心腸比較冷硬,他也知道柳氏落得今日這樣的下場,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爲了自己能夠過的好一些。
然而,後來的時候他們母子卻都落到了無家可歸的境地。此時此刻,白扶風也是更加的怨恨白岸汀以及白府的每一個人了。
“你是誰?你纔不是我的風兒。風兒,我的風兒,你把我的風兒弄到哪裡去了,你這個壞人,你快點還我的風兒……”柳氏突然一怔,她看了白扶風良久,終於開始叫了起來。
瘋瘋癲癲的柳氏已經不記得白扶風的樣子了,她的記憶停留在白扶風小的時候。那個時候,柳氏賣王府中的地位還是一如既往。之所以柳氏會一直都忘不掉那個時光,也就是因爲她希望自己和白扶風都能夠過的很好。當然,最起碼的一點,她希望他們母子都可以擺脫一切不好的東西。
即便是柳氏一直在推搡着,白扶風還是沒有一絲動搖的意思。在他的眼裡,不管是到了什麼時候,柳氏都是他的母親。即便是柳氏瘋了,白扶風也不會生出嫌棄她的感覺出來。
“孃親,你再仔細看看。我真的是風兒啊!你看看我這裡,這還是我小的時候不聽您的話,才留下的疤痕。”白扶風怕柳氏一直這樣醒不過來,他就將自己衣袖往上面褪了許多,希望柳氏可以看的更加的真切。
果然,柳氏目不轉睛的看着白扶風的胳膊。
不知道過了有多久,柳氏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對於她來說,白扶風也一樣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雖然還有柳媛和柳毅他們,但是真的到了有事情的時候,柳氏的身邊便也只剩下了自己的兒子。
認出了白扶風以後,柳氏一改剛纔的那種態度。此時的她就像是剛剛轉醒一般,整個人看起來也都顯得更加的有精神了。
如果不是因爲白扶風不止一次見到過有些瘋瘋癲癲的柳氏,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柳氏會醒過來。
“風兒……你真的是我的風兒。風兒,你知道孃親有多麼的想念你嗎?一直以來,孃親都希望能夠見到你。可是,白府那個地方孃親是不能夠再去了。很多時候孃親都在想沒有孃親在身邊,你的日子變得如何的難熬?風兒,你千萬不要怪孃親。孃親也是沒有辦法,如果不是這樣,孃親又怎麼能讓你一個人在外面經歷這些呢?”柳氏的情緒有些激動,說着她就伸手往白扶風的臉上擦了起來。
可是,她的手剛一觸及到白扶風的臉頰,柳氏就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因爲她知道自己那麼的髒,這樣的她又怎麼可以去撫摸白扶風。
對於這一點,白扶風顯得並不是非常的在意。他很慶幸柳氏能夠在這個時候醒過來,同時也在期待着自己有朝一日可以正大光明將柳氏接出去。
“孃親,兒子不孝,這些日子以來,您受苦了。不過孃親儘管放心,白府馬上就會完蛋,到時候兒子會給孃親帶來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白扶風的語氣聽起來很是激動,同時他的眼睛裡也有些溼溼的。
在白扶風看來,他今天所遭遇的這一切大多數都與白岸汀脫離不了關係。也難怪這些日子以來他會處處針對白岸汀,一點兒也不顧及他們之間的骨肉親情。再者,白扶風既然已經落到了這步田地,他早已經將親情看的淡薄了。在他的眼裡,除了仇恨之外,已經沒有其他太多的東西了。
柳氏終於停止了哭泣,同時她的情緒也好了許多。白扶風不知道自己離開以後柳氏會不會繼續發瘋,可是他知道他已經不能再繼續等下去了。
白扶風之所以會如此拼命的爲大王爺做事,爲的也就是希望有一天大王爺可以事成,到時候也就真的沒有祁景書和白岸汀什麼事情了。雖然他不能夠親自懲罰白岸汀等人,白扶風也希望可以親眼看到他們的下場。
這樣的夜晚,夜色朦朧並帶有涼意。柳媛像從前那般守在王府卻再也無法感受到暖意,只有涼意恨意。因爲她對祁景書已經沒有了期待,自然也就感受不到那些所謂的暖意了。
如今,不管是祁景書對她說什麼,柳媛都能覺得諷刺。同時,很多事情都在提醒着她那些痛苦的過往,尤其是她的那個被祁景書殺死的孩子,午夜夢迴的時候,她的孩子還會對着她喊“孃親”。
趁着夜色,柳媛披衣出府。長風見她有異樣,便一直跟蹤。其實柳媛只是出去喝酒消愁,並沒有其他的目的。
長風將這個告訴了祁景書,因爲長風對柳媛不曾有一刻的放心。
“王爺,柳媛一個人偷偷出了王府,這幾日屬下總覺得她有些怪怪的。”
祁景書仔細思慮了一番,也是對柳媛產生了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