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含笑,對她微微點了點頭,問身邊崔府尹:“這怎麼回事呀?”
那崔府尹急忙整冠行禮說道:“回太皇的話,此乃小女崔采薇,叨擾了太皇興致還望恕罪!”
那邊的崔采薇也停了下來,往這邊婷婷嫋嫋行了過來,屈膝行禮道:“采薇見過太皇,見過太后,見過皇上!”
這崔采薇不僅舞姿動人,聲音也很好聽,雖不是極悅耳,卻綿綿的很動人。
沐雲歌和賀蘭子徹並排而立,目光斜視下去,正好看見崔采薇那薄紗後面,兩團細雪微微輕顫,竟是沒有束縛的兩隻玉兔?
雲歌雖是女人,可看了這番景象,也忍不住臉紅心跳起來,急忙蹲下身子,將衍兒抱着背過身去,這三觀不正節操全無的女子,就是要進入後宮之人麼?
突然很後悔來這一趟了,如果不是這太后的身份在這壓着,她現在就想甩袖而去。
這崔采薇好歹也是朝臣之女呀,怎麼能做這樣誘人的打扮呢?
看她年紀也不過十六七歲,怎麼就能這麼放得開?
心中氣惱未平,耳邊傳來賀蘭子徹悠悠的聲音:“哎,這幾年時間國事動盪,沒有在禮儀民風上面下功夫,陳愛卿,以後這方面的事情便由你來負責,民風也不能開放至此呀!”
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在旁邊連連稱是。
崔府尹漲紅了臉,急忙用眼神示意崔采薇趕緊退下去,沒看見太皇已經不高興了嗎?
崔采薇窘迫的起身,不着痕跡的伸手將身上衣衫拉了拉,杏眼裡面卻並沒有挫敗的神色,反而還顯得更有神采。
子徹似乎也沒了興致,過來問雲歌:“累不?要不我們回去吧?”
雲歌點點頭,早就沒興趣了,已經想要作嘔了,這個崔采薇,今天的表現實在太過了一點兒,她這是把賀蘭子徹當成什麼人了?
牽了衍兒,正要轉身離開這百花宴,突然不知道從哪株花樹下竄出來一隻毛茸茸的小倉鼠,驚慌的吱吱叫着,從衍兒的面前一溜煙兒的跑開了過去。
衍兒對這些大人之間的節目,根本就沒有一點兒興趣,能耐着性子陪父君母后在這裡敷衍半日,完全也是看在父君母后的面子上,本來就懨懨的沒了一絲兒興趣,這時候突然見了這小倉鼠,頓時兩眼放光,蹲下身子就要往倉鼠出沒的樹叢裡面尋去。
到底又還只不過是四歲的孩子,吵着鬧着就要抓了那倉鼠,忙壞了身邊一旁朝臣命官,一個個都趴下身子,要幫着把那灰不溜秋的小倉鼠抓出來。
雲歌沉臉看了看滿院子撅着屁股的朝臣,將衍兒從地上一把拽起,喝道:“要那沒用的東西作甚?沒聽說過玩物喪志嗎?那東西能教你做一個好皇上麼?”
語氣前所未有的嚴厲,衍兒只和她對視一眼,便含了滿滿兩泡眼淚,委屈道:“我,我只是想抓回去給大虎玩兒……”
小小的嘴脣微微抽搐,就要哭出聲來。
賀蘭子徹急忙在旁邊護着他,抱了他起來,讓他坐在自己的臂膀之上,笑着對沐雲歌說道:“衍兒心底純善,這是想給家裡兩隻大虎找玩伴兒呢,你別太苛責了!”
一旁冷汗直冒的崔府尹這時候找着了機會,急忙上前插話說道:“微臣在庭院裡面準備了薄酒,不如請太皇和太后帶了皇上到院子裡面用些酒水?也好讓微臣命家僕抓了那小倉鼠送給皇上,這樣可好?”
衍兒狠狠抽了一下鼻子,軟軟的胳膊抱了賀蘭子徹的胳膊,糯糯道:“父君,衍兒不想要別的,就想要那小倉鼠!”
沐雲歌聽明白衍兒要倉鼠是爲了家中兩隻大虎,也覺得自己剛纔太嚴厲了一些,說不定還是自己見了剛纔那兩隻雪團心中有鬱氣,所以纔對着衍兒就發脾氣了……
又思及這幾日衍兒對於冊封即位等等繁瑣的事宜,雖是一點兒也不喜歡,可是還是儘量的順從大人的意願,雖不情願卻也還很配合!
心中更覺歉疚,遂也就同意用了酒水再離開。
自有近臣親信上來,帶着衍兒去院中抓那調皮的小倉鼠去了,雲歌和子徹被衆人簇擁着,往院子裡面行了過來。
席間,那崔府尹直說今日酒水寡淡,府中歌舞也實在拿不出手,便提議要府中繡娘現場織一副百花圖送給太皇和太后,也藉着可以助助酒興。
這崔府尹態度極其誠懇,神色之間也表現得好像是剛剛想起這麼個主意來的,可是當他的家僕將十丈有餘的繡屏擺上來的時候,雲歌便知道這一定又是早就設計好了的戲碼。
目的也只有一個,便是讓那崔采薇展示才藝,以便能打動賀蘭子徹,可以入宮做個妃嬪什麼的!
沐雲歌心中頓覺無趣得緊。
可是又深知這世風之下,尋常男人三妻四妾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更何況帝王之家?那麼大的後宮,不多些鶯鶯燕燕的來填充,實在也說不過去。
心下矛盾糾結,連賀蘭子徹在身邊連叫她好幾聲都沒有聽見。
子徹見她臉色陰晴不定,忽悲忽喜的不可琢磨,遂附身過來,在她耳邊道:“想什麼呢?沒看見大家都看着你嗎?”
雲歌這才反應過來,只見那崔采薇雙手捧了一個三尺餘許的白玉托盤,盤中佈滿了數十種顏色深淺不一的絲線,她已經換了一身得體的羅裙,正半跪在面前:“請太后娘娘落針!”
在賀蘭子徹的解釋下,雲歌才明白過來,這崔采薇是想要請她在繡屏上面任意空白處落下針線,然後崔采薇便就着她落針處,繡出和周圍景緻相吻合的東西來!
雲歌暗笑了笑,說來說去,不過還是賣弄而已。
子徹見她神色之間似乎有些古怪,遂又靠攏過來:“怎麼了?”
雲歌抿脣搖搖頭,輕聲說道:“我沒甚興趣,不如你來吧!”
她這話不輕不重,別人聽不見,近在眼前的崔采薇和崔府尹等幾個大臣卻是聽得清楚,不由得都蹙了眉頭:“太后,這落針之事,還是您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