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真是莫名其妙,該是自己的幸福的時候抓不住,現在死了卻做出一副要死要活的後悔樣。
寧雪煙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只覺得很無聊,這世界上很多事是光後悔沒有用的。
而她,也早己不是當初那個對夏宇航千依百順的寧紫盈了。
驀的轉過身子,正巧避過夏宇航急伸過來的手,清澈的水眸,極冷的看着夏宇航,目光幾乎可以稱得上凌洌:“大姐夫,你在做什麼?難不成,你還想肖想逸王府的側妃嗎?寧紫盈己經死了,荷花池中的枯骨,難道大姐夫沒看到?”
這句話,成功的阻住了夏宇航的手,讓他立時從激動的衝動中如同被雪淋了一般,激靈靈打了個冷戰,驀的清醒過來,蒼惶中後退兩步才站穩,眼眸帶着幾分乞求,看着寧雪煙,張了張嘴,卻一時說不出話來。
“大姐夫,你真的要醒醒了,我是寧雪煙,是護國侯府的嫡女,是要嫁給逸王的,可寧紫盈姐姐,早己是一堆枯骨,那堆腐朽的枯骨,大姐夫如果沒看見,可以去刑部那裡仔細再看看。”
寧雪煙冷冷的看着夏宇航道,水眸中泛起的冰意,不帶一絲一毫的溫柔。
既便是眼睛相似,既便也不是她,那雙眼眸中溫溫柔柔的,總是可以照見另一個溫情脈脈的自己,而這雙眼睛太冷,冷的幾乎讓他全身的血脈冰結,而且那雙眼眸中的自己,幾乎是狼狽不堪的。
臉色蒼白,神色憔悴! щщщ •Tтkǎ n •C〇
不,不可能是她,怎麼會是她,他怎麼覺得那些可笑的小動作和她相象,就是她了,他真的是瘋了!
心疼的有種不能呼吸的感覺,那雙數次讓他夢醒的眼眸裡,含着的帶不是對他的情意,只有鮮血一般的恨意,那樣的恨意,幾乎要撕碎他的心,手用力的抓住一邊的樹幹,粗糙的樹幹扎進他的手心裡,也不知道痛。
記憶中那個絕美,溫柔的少女己經成爲一具枯骨,這讓他如何甘心。
他不甘心,那樣美好的她,怎麼會就這麼沒了,她必然還會重生在這個世上,永遠不會離開她,有着和她相似眼眸,和她一樣有的小動作的寧雪煙,應當就是她的重生,他覺得她就是她。
沒有理由,沒有原因,只是覺得她就是自己心頭的那個人,而她一直是在的!
所以,他纔會藉着幫三皇子辦事,在寧雨鈴的事情中暗算了她,他瘋狂的想要她,只要她進了夏府,成了她的人,既便三皇子再執着於她,他也想法子把她藏起來,一輩子不讓人找到她。
她是他的,她永遠都不會死的,那具枯骨一定是假的,他的盈兒怎麼可能會死,她那麼美好,可愛的少女,又對他那麼好,怎麼可能會離開他遠去……
“大姐夫,我不想知道你想幹什麼,你和寧紫燕,寧紫盈的事,都是你們的事,和我半點無關,我所做的,只是替紫盈姐姐鳴不平,相信紫盈姐姐在地下,也會後悔錯信了你,狼子野心,說的就是你吧,我聽祖母說,紫盈姐姐身份不凡,你應當是因爲這個才和紫盈姐姐訂的親吧!”
寧雪煙斜睨着夏宇航一眼,長長的睫毛下,水眸清透無波,卻其寒無比,說的話更是字字錐心。
她會後悔和自己訂親嗎?所以她後悔了嗎!想到那麼美好的女子,真的要離開自己,一種無可比擬的恐慌,怎麼可以,不可以!她絕對不會離開自己,她一定不會願意離開自己的,所以她應當一直就在自己身邊。
“不……我不是因爲這個……我是喜歡她的,我……”夏宇航使勁的搖頭,幾乎不能自抑的想反駁寧雪煙的話。
“大姐夫,這些話跟我說有什麼用,我只是一個路人!”寧雪煙傲然的看着夏宇航的臉,輕輕的說了這句後,這一次,輕蔑的瞟了夏宇航一眼,然後衝着他微微一笑,轉身離開。
不管你現在是什麼心情,後悔也好,傷心也罷,都過去了,現在,只是一個路人。
從夏宇航前幾次幽暗難明的看着她的時候,她就覺得夏宇航應當是懷疑她了,可懷疑又如何,她還是寧雪煙,有誰想得到曾經的寧紫盈,死後會在新死的寧雪煙身上重生呢,這個想法太詭異了,不會有人相信。
夏宇航之所以覺得自己就是寧紫盈,也只不過是夏宇航一廂情願而己,方纔的話,也讓她更看清楚了夏宇航,當他想要娶寧紫燕的時候,寧紫盈就是他阻路的石頭,或者他也沒想過要把這塊石頭踢碎,但是必然會要把她踢開,所以那時候是生是死,他跟本就沒有現在那麼在乎。
三年了,或者也是有點情義的,可這點情義,那裡比得上靠上護國侯府,因此當她沒了價值後,她便被一腳踢開。
現在的一切,只不過是夏宇航覺得過得不幸福,所以才重新想起以往,於是那點兒情,就被無限量的放大,以致於認爲寧雪煙就是寧紫盈,這種荒渺的事,也就只在他昏亂中才會這麼想。
不過錯有錯着,還真的讓他給猜到了,寧雪煙永遠也不會告訴他。
只是很奇怪的一點,寧雪煙不覺得夏宇航知道寧紫盈的身份,否則方纔不會對自己意味深長的話,毫不理會,她從來不否認夏宇航是個聰明人,而且很有心計,今天這麼失態的夏宇航,還是她第一次看到。
之前寧雪煙還有一點疑問,夏宇航如果是真的知道自己的身份,應當不會簡簡單單的淩氏母女把自己害死,必竟自己上輩子這個前朝公主的身份,或者還能給他帶來意想不到的收穫。
這麼一想,有些事便理得通了,夏宇航應當是不知道寧紫盈的身份的,或者訂親也只是陰差陽錯之下訂下的,而當時父親還在,雖然在京城算不得什麼大官,但的確和夏尚書交好,兩家也算走的親近。
所以纔會訂的親吧,因爲走的近,所以夏家也知道自己母親和前朝的皇后走的近,也因此懷疑自己手裡有一些什麼東西在,這也是夏宇航在自己的東西里翻找的原因,甚至也是先把自己的嫁妝送進夏府的最大原因。
想通了一點,脣角不由的露出一絲瞭然的笑意,緩緩的呼出一窒息在心頭的氣。
身子一點點的放鬆了下來,站定腳步,擡頭看了看不遠處自己的明霜院,來來往往的人,一擡擡的往外擡自己的嫁妝,紅豔豔的綢帶系在每一擡上面,看到藍寧幾個忙忙碌碌的身影,一個個臉上帶着笑,雖然忙亂,卻是快樂的。
現在她是寧雪煙,不再是那個連身邊人也護不住的寧紫盈,這一生,既然上天垂憐,重生一世,再不會象以往那樣過的窩窩囊囊,而且還死的那麼悲慘,對於那些害她的人,她絕對不會手軟。
這一生,她再不會任由護國侯府擺佈的連性命也沒有。
“姑娘,您回來了,快進去休息一下,這一會就要午膳了,姑娘這會也跑的累了。”韓嬤嬤正在讓人往嫁妝上扎紅綢子,遠遠的看着寧雪煙站在那裡,急忙扔下其他人,笑盈盈的跑了過來關切的道。
方纔藍寧過來的時候,她就問了藍寧,聽說寧雪煙把藍寧遣了回來,就是想靜一靜,就有些擔心,這回看到寧雪煙好生生的回來了,哪有不高興的。
“唔,我現在就進去。”看着韓嬤嬤的笑臉,寧雪煙臉上綻出一絲溫柔的笑意,心頭覺得暖暖的,方纔那一刻的寒洌,彷彿都己經成爲了過去,這一切不是夢,她真的是寧雪煙,以前的一切,真的是過去了……
夏宇航是待寧雪煙走了一會後,才重新平靜下來的,看着寧雪煙遠去的方向,手緩緩的從樹幹上放下來,粗糙的樹皮,把他的手扎的好幾個口子,有幾處血滴了下來,擡起手,靜靜的看着自己的手,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終究是自己枉想了,她己經不在了!
如果是她,怎麼會願意看到自己這麼難過,以前有一次,自己不小心扎到了樹枝上的一根刺,她都會小心的幫自己挑出來,而現在,紮成這個樣子,她也沒有出現!
心中有一處在淪陷,慢慢的把他拖入幽冷的領域,如果,如果現在的一切可以倒回,他只願意擁有她,爲了她,他可以放棄一切。
“大公子,殿下請您快去,說有急事找您,問您現在能不能出去?”小廝一溜煙的跑過去,看到夏宇航站在那裡,才鬆了口氣,方纔大公子把他支開,人不知道去了哪,他找了許久,才靈機一動想到這裡。
不知道爲什麼,每次大公子來護國侯府,都會到這兒轉一轉。
找過來一看,果然找了個正着,大公子正巧是站在這裡。
“走吧!”夏宇航轉過身子,臉色己恢復了平日的從容冷靜,沒有人想得到,他這樣的人,也會有這麼失控的時候,“你一會去跟護國侯告辭一聲,就說我有事,先走了。”
“大公子,這樣走,會不會讓侯爺不高興?”小廝不安的道。
“有什麼不高興的,原本姨娘的孃家,又算不得真正的孃家,我今天來這裡,只不過是因爲兩位姨娘都是出自護國侯府,來,是本分!不來,也是本分!”
夏宇航淡淡的道,眼底一片冷漠。
“那兩位姨娘那裡,怎麼辦?”小廝摸摸頭問道,這次過來既然是姻親,寧雨鈴和寧紫燕當然也是跟着過來的,小廝實際上也弄不懂自己的主子,原來的少夫人成了姨娘,大公子就算是不來,別人也不會說什麼,但是大公子竟然來了。
可來了後,連午膳也不用,這話說的又極不好聽,大公子,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