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現在該怎麼辦?”夏府的書房內,夏宇航不耐煩的在原地轉了兩圈,臉上神色陰沉,再看不上平時的溫潤如玉。
“肚子裡的孩子還保得住嗎?”刑部尚書夏天也想不到突然之間會鬧出這樣的事,皺着眉頭問道。
“這孩子當然保不住,父親,出了這樣的事,我的功名會不會革掉?”夏宇航現在最關心的是這個,以至於心神大亂,這打亂了他全部的計劃,如何讓他不怒,多年的心血,眼看着馬上就要一飛沖天,卻在最後的關頭被打落下來。
至於寧紫燕肚子裡的孩子,只要一想到就是寧紫燕肚子裡的孩子,才把自己弄到如此狼狽的地步,他就恨不得,早早的把寧紫燕肚子裡的孩子踢掉纔是,當年若不是因爲這個孩子……
出了這樣的事,幾乎可以想象,明天朝堂上必然會有人蔘自己,再等沒幾個月就是春閨,自己對此很有把握。
之前之所以一直不考,一方面覺得才學不夠,另一方面也是因爲和寧紫盈的婚事,現在萬事俱備,只要自己考中,在父親和寧祖安的扶持下,就可以仕途一路順風,哪料想,竟然在這關口出了這樣的事。
夏宇航如何不怒!
“父親,莫如把這事推到寧紫燕身上,就說是她勾引酒醉的我,纔出的事?”咬咬牙,夏宇航陰狠的道。
這事,當初也的確是寧紫燕擔心和夏宇航的事出現變故,故意進了喝酒後休息的夏宇航的房間,然後兩個人乾柴烈火,自然滾做了一堆。
“不行。”夏天不愧是老奸巨滑,比夏宇航沉得住氣多了,“航兒,你一向的才智上哪了,怎麼能這個時候失了分寸,你這個時候這樣說,必然會開罪寧祖安,寧紫燕嫁都嫁過來了,難不成還能爲妾!”
這話敲打了夏宇航,也讓他的頭腦清醒了下來!
果然是關心則亂,平時都是他運籌帷幄,這次因爲事發突然,又一件件全關乎在己身,讓他很難保持鎮定。
仔細想想,他根本逃不脫,寧紫燕的事情,還有陳荷香的事情,一樁是錯,兩樁也是錯,一起暴發出來,置疑他的品行,可不是他能自己辯說得清的,況且這裡面還有護國侯府的事。
和陳荷香私通的事,己經讓護國侯府不悅,如果再因爲寧紫燕的事,和寧祖安站到對立面,可是和夏宇航的初衷完全不同,他怎麼也不會做這樣的傻事。
“父親,是什麼人要對付我們?”想清楚這些,夏宇航的臉色冷靜了下來。
他不相信,這兩件原本無關的事,會突然之間一下子暴發出來,不可能那麼巧,如果真的那麼巧,必然是有人在後面推手。
“暫時還看不出來,我問了跟去的丫環,都說寧紫燕之前就是去見了她母親,而後又去看了看侯府的五姑娘,最後纔去前面見面,之後侯府的馬姨娘過來,跑她說起湯的事,她就去喝了幾口,然後休息,之後就是流產。”
夏天己讓人做了口供,這時候己理出條理。
能在寧紫燕身上動手腳,必然是寧紫燕見到的人,可寧紫燕懷孕的事,原就是秘密,只有淩氏知道,是誰布了局,一步步把事情兜了出來!
“侯夫人是不可能的,她是寧紫燕的生母,那位五姑娘,是個年少的姑娘家,聽說素來但小懦弱,莫不是那位馬姨娘?”
夏天想了想猜測道。
馬姨娘帶寧紫燕去喝的湯,而後寧紫燕就出了事,這似乎是順理成章的事,可夏宇航不知道就是覺得那裡不對,忽然想起那雙墨玉般淡冷的眼,那位五姑娘真的是懦弱無能的嗎?
“父親,你讓人去查一查這位侯府的五姑娘,那位馬姨娘的事也查清楚,總歸是她們兩個中的一個。”夏宇航冷冷的道,臉色鐵青。
這次竟然吃了這麼大一個虧,怎能不怒!
“明天的事,怎麼辦?”夏天點點頭。
“父親,您一會去找侯爺商量一下,再聯繫一些故舊,明天上朝的時候,必然有人蔘,只要你和侯爺一口咬定我當時因爲喝醉了,紫燕又悄好被侯夫人遣來照顧我,就能大事化小。”
夏宇航沉着臉,腦海裡己形成一個念頭,想了想道。
他和寧紫燕原就是未婚夫妻,他在侯府喝醉了,寧紫燕過來照顧他也是正常,之後發生了什麼,只因爲他們是未婚夫妻,又是將要成婚,算不得什麼大事,最多一個酒後偶有失德,就可以掩蓋過去。
比之私德有虧,差的太多!
“可那個女人的事怎麼辦?”夏天點了點頭,現在也唯有這樣才說得過去,忽爾想起還有一個女人,不禁皺起了眉頭。
“父親不用擔心陳荷香的事,她自會改口。”夏宇航這時候心神己定,微微一笑,臉色沉靜的道。
陳荷香的事雖然也是麻煩,但只要陳荷香改口,這種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事,誰又能抓得住把柄,陳荷香不是一直想要一個姨娘的位置嗎!
給她一個又何妨!
“父親去侯府的時候,切記讓侯府的門禁戒嚴,萬不可讓人隨意進出,等明日朝會解散後,再解了門禁。”看夏天舉步要走,夏宇航特意叮囑了一聲,此時他早不是剛纔激怒失常的神態。
夏天能當到尚書,當然也不是蠢笨的,立時明白夏宇航的意思,點點頭,轉身往外走,必須搶在侯府把消息傳出去之前門禁。
如果這事不是正的是巧合,必然還有後着。
不管是誰要對付護國侯府和夏家,都必須把府裡發生的事,準確的傳出去,之前他雖然氣的七竅氣煙,但還是記得讓人盯着侯府門口,下人回報沒發現什麼可疑的人進出。
但夏宇航總覺得這裡面有貓膩……
青玉怒衝衝的從外面回來,一進門就氣呼呼的跺腳,拿起手的一杯涼水往裡灌,寧雪煙看了她一眼,笑道:“怎麼了,可是出不去?”
“姑娘,奴婢照着往常說的出去,要出門去給五姑娘配些藥材,偏偏門上的卻怎麼也不肯放奴婢出門,還風言風語的說什麼府裡都出了那麼大的事了,五姑娘這個時候怎麼還關心自己,不顧念家裡人什麼的話。”
青玉生氣的道。
“那可怎麼辦,那個女的還託我們去寒山寺,拿一些重要的東西,要是出不了門,可如何是好?”藍寧雖然穩重,這時候也急了。
“可不是,若不是之前那個大夫跑的快,這時候必然也出不了門,方纔守門的婆子還說這是太夫人下的命令,府裡一干人等,誰也不許出門,如果要出門,須得太夫人同意纔是。”青玉急的幾乎要跺腳。
“是不是夏尚書府來了人之後的事?”寧雪煙頗有點漫不經心,拿着手中的帕子,對着光照了照自己繡的花,隨意的問道,
“可不是,奴婢特意打聽了一下,只說是夏尚書府來了人後,門就戒嚴起來的,之前進出都方便,但是尚書府的人來了後,連後院的採辦都暫停了,說是爲了防止閒雜人等進出。”
青玉方纔問的很清楚,原本以爲是守門的針對自家姑娘,誰料想是真的門禁,從前院到後門,側門,數個門口,青玉都去看過,遠遠的望過門,竟是連一個放出門的都沒。
想不到夏宇航的動作如此之快!
當時看他在場的時候,己被自己氣的失了理智,誰料纔沒過多久,居然立時清醒過來。
夏宇航果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敦厚無華!
可嘆自己和他訂親十年,相聚三載,竟是始終沒看透過他,被他牽着鼻子一直在走,到最後落得那樣一個下場。
“藍寧,你帶欣美從雲影院那邊翻出去。”寧雪煙淡淡的道,“這件事就由欣美去辦,到寒山寺,把東西取出來,蒙面連夜送進尚書府,切記不可讓陳荷香知道你是誰,只說是一個路人,正巧聽到她跟府裡婆子說的話,路見不平,特意幫她。”
不是她過於謹慎,實在是她信不過陳荷香的爲人,好在請大夫,她也沒用自己院子裡的人,只是讓人議論陳荷香要死了,正巧被太夫人聽到,而後就去找大夫,寧紫燕出了事,府醫哪裡忙得過來,必然要去外面找。
寧雪煙準備好的大夫就守在後門口,請進來替陳荷香看病,必會把陳荷香的情況誇大幾分,更何況,陳荷香懷着孩子,原本就虛,懷裡又帶着寧紫燕加了幾重料的簪子,又被夏宇航狠狠的踹了一腳,哪裡還會不傷到本源的。
以後再不可能懷上孩子,對一個女人的打擊有多大,絕對不是夏宇航想象得到的。
陳荷香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只能鋌而走險。
韓嬤嬤是在大夫走了之後,進去安慰陳荷燕的,當時她還假意端了一碗稀粥過去,關心的讓她先喝一些,而後又說起寧紫燕肚子裡的孩子可能保不住,夏宇航氣的差點把守在寧紫燕身邊的丫環殺掉,並且也不再向侯府裡的人保證,一定會給侯府一個交待。
什麼交待,以陳荷香的智商,當然想得明白,寧紫燕之所以掉了孩子,還不是因爲她和夏宇航兩個人的事暴發了出來,引得寧紫燕流產。
這麼大的仇怨,寧紫燕怎麼都不會放過她,橫看豎看,她也只有死路一條!
所以既便陳荷香願意妥協,寧紫燕也不願意,必然會把她逼上死路,尚書府的後院弄死個把妾室,以寧紫燕的實力,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韓嬤嬤開導陳荷香的時候,特意還舉了一個例子,一個讓陳荷香做出決定的例子。
在陳荷香身上重重的推了一把,逼她做出了決定……
還有陳荷香藏在寒山寺的東西,說不得和自己前身有關,放在陳荷香手中,如果自己需要的時候,還可以用上一用。
愛,可以讓人爲這付出一切!
恨,同樣可以毀掉一切……
夏宇航,寧紫燕,陳荷香,你們幾個就一起相愛相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