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自己的一百名護衛也被殺戮殆盡,皇后身體一軟,幸虧被她的貼身姑姑扶住,纔不至於倒下,她知道,要完了,她的輝煌,將終結在這個夜晚,她不過纔開始對付宮無傾,就招來了厄運。
雲上燁,好,你夠狠,可是,這一次大出血之後,你也要完了!
“稟皇上,這些,都是一級禁衛軍。”
御前侍衛林封檢查了一下,道。
皇帝的臉色再一次發生了變化,只不過這一次變化十分恐怖,已經染上了嗜殺的冷森意味,目光落在皇后的身上,冷冷一笑,“皇后是哪裡來的權力,可以讓皇家一級禁衛軍爲你效力呢?”
皇后的手心沁出了冷汗,身體也在微微發抖,她極力剋制,卻感到一陣頭暈目眩,一張臉也蒼白如紙,卻勉強維持平靜,“也許是聽到這兒有動靜,禁衛軍爲了保護臣妾,都趕了過來。”
皇帝盯着她,彷彿早就預料到她會這樣說,“笑話,一級禁衛軍只有在朕的人身受到威脅的時候,纔會出現,他們也只聽從朕的命令,你一個婦人,竟然敢染指軍要,干涉朝政,是何居心啊?”
最後幾個字陡然加重了音,皇后膝蓋一軟,又跪了下來,她渾身像被抽離走了所有的力氣,再也維持不了鎮定的形容,嘴脣在微微顫抖着,說不出一句話。
她自詡能忍耐,也有手段和謀略,可終究抵不過雲上燁護宮無傾的那一顆心,在她猜準宮無傾會一步步來對反擊她的時候,雲上燁卻破釜沉舟,孤注一擲,將她一擊致命。
皇帝盯着皇后,眸子幽黑,有黑流如地獄之火在涌動,這時,傳來“咔嚓”一聲巨響,支撐鳳陽宮的柱子斷開,衆人紛紛往後退,緊接着,整個大殿坍塌了下來,火焰沖天,發出劈里啪啦的聲音,幾大股黑焰在月下騰起,隱入暗夜,令人窒息的熱浪不斷襲向四面八方,言妃咳嗽了起來,皇帝吩咐道,“把娘娘扶去休養。”看着言妃,神色柔和了兩分,“一會兒,朕來看你。”
言卿如知道,皇帝是要處理一件很要緊的事,便點頭,“皇上稍安勿躁,注意龍體。”
她看了皇后一眼,見她驚慌失措,已經失去了原先的鎮定,抿脣一笑,翩然而去,皇后卻無暇顧及與一個妃子爭風吃醋,她心中想的,是如何保下榮華富貴。
皇帝背對着被大火席捲的鳳陽宮,“你到朗坤殿來。”聲音冰冷,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彷彿在對待一個陌生人。
是的,公報私仇,毒打功將之後,又謀害懷有身孕的言妃,再是收買一級禁衛軍爲幾所用,操縱皇帝身邊的力量,這些罪名加起來,着實需要好好地,審判一番了。
淑元姑姑將幾乎癱軟在地的皇后扶起,“娘娘,走吧!”皇后望着滔天的大火,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嘴脣輕輕吐出一句話,“雲上燁,我完了,你也活得不長久了。”
第二天,有消息傳來,皇后被削去
後位,打入了冷宮,與此同時,皇帝派人追查進入皇宮的亂賊,然而,無相人已經做了妥善安排,終究是查不出什麼來的。
這件事情不但讓臣將們一時愕然,且震驚了凰城,一時議論紛紛,宮無傾正對着鳳眼頭上的葡萄練花箭,聽到韓斌來稟,微微一笑,一箭放出,花箭穿過葡萄釘在牆壁上,堪稱完美,她招了招手,鳳眼過來,總毛茸茸的大頭蹭她的腿。
“這是皇家的事,不用特地來告訴我。”她道,漣秋在一旁削着果子,不由得鄙夷地看了自家小姐一眼,小姐明明很高興啊,偏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
韓斌道,“屬下不過是提一下。”他從懷中摸出一本冊子,“小姐,各府的資料,都詳盡地記載在裡頭,有不足之處,屬下已經添上。”
宮無傾隨手翻了兩頁,不由得暗暗佩服搗鼓出這一本冊子的人,不但記錄了各府的起源,有哪些有份量的人,立足的優點,還分析了其不足之處,前景如何,以及交好的禁忌,甚至還有不少機密,這是動用大內密探也難以查到的,可謂是一冊關於各府的百科全書。
宮無傾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韓斌,“你是從哪裡得到的?”
韓斌臉上浮起一抹憂傷,“這是父親在世的時候,辛苦蒐羅以後,記錄下來的,可父親卻因此遭到各府追殺,英年早逝,屬下將這本冊子與他合葬,此事終於平息了一些,既然三小姐需要,屬下思前想後,還是取了出來,以後必定會用得上,只希望三小姐藏好一些,萬萬不可讓人知道。”
宮無傾覺得奇怪,“難道,沒有人知道你的身份嗎?”她暗中調查過韓斌,可卻得不到什麼結果,可見他隱藏得極好,是個沉穩周密的人才。
韓斌道,“屬下改名換姓,又易了容,所以沒有人能夠查得出來。”
宮無傾看一眼他的臉,沒有半點敷上人pi面具的跡象,汗毛清晰可見,看來是動了刀子。
忽然,她想到了什麼,握着冊子的手指微微收緊,“去看看,雲公子可還在禮國公府?”
韓斌去了,宮無傾望着半空,回憶起那一張臉,仍有些模糊地拿不定。
皇后倒下了,如果沒有他,她單槍匹馬,前途未卜,她臉上的紅腫終於消了一半,只等着慢慢痊癒,而那個打她巴掌的人,卻永遠進了冷宮,她脣角泛冷,“漣秋,磨硯。”
漣秋將一切備好,她進入書房,修書一封,卷好,塞到綁在鴿子腿上的信筒中,看着鴿子飛遠,眸子也浮起一抹銳利的鋒芒。
赫連璽,我不會給你一分一毫的機會!
韓斌很快回來,說雲公子已經走了,又道,“大概是往凌風國方向去,如果小姐有急事,屬下立刻去追回來。”
宮無傾道,“不必了,你下去吧,盯緊陽桑公府便是。”
夜半三聲,烏雲散開,天地之間的月光終於明朗,無相人悄無聲息起了牀
,她卻有所察覺,睜開眸子,靜靜地看着他,脣角帶着一絲嘲諷。
別以爲她不知道他搭在她腰間的手向上移動,
無相人站在榻邊,伸手掠過她的脣際,“這三夜,雖然沒有碰你,我卻有結髮三生的感覺,你呢?”
她神色帶上好笑,“你想多了。”雲上燁母親的墳被她刨了,如果他敢亂來,她不介意去刨了他雙親的。
無相人眸色一派清涼,卻染上一抹悵然,就這樣深深地望着她,直到她打了一個呵欠,他道,“你照顧好自己,我給你留下了一些人手,他們會隨時隨地保護你。”
他俯身,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像是一場永遠的告別,“如果我回不來……”忽然輕笑,“如果我不能夠及時回來,你替我修繕一下母親的墓,好嗎?除了你之外,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宮無傾很無語,這個時候,他還要專門爬起來,演一出逼真的戲嗎?
“說夠了嗎?我困。”她鑽進了被窩裡,感覺到他在牀邊站了很久,隱約有蘭香飄進她的鼻尖,等再一次忍不住睜開眼睛,人已經走了。
宮無傾總覺得心中不太安定,她想了想,還是派兩名自己的護衛去往凌風國,但日子一天又一天過去,直到和耳敦和大擎的戰局發生了變化,凌風國仍然沒有消息傳回來。
赫連璽初入北蒙的時候,散佈謠言,說是火器使用太多,積聚熱量,容易像秘笈中的武功一樣反噬,到時將產生超過原來千萬倍的力量,導致全軍覆沒,這個時代人人都沒見過火器,和耳敦的漢王和大將們頓時嚇壞了,將火器盡數收回,堆放在幾個大帳篷裡,赫連璽趁其不備,一把火點了,爆炸聲震天,所有的火器都在瞬間毀滅,赫連璽返回大擎的隊伍,領大擎軍隊抗擊和耳敦,以摧枯拉朽之勢攻下幾片草原之後,忽然收到一封來信,頓時嘔岀一口鮮血,翻下了馬背,並被馬踩了胸膛一腳,當即暈了過去。
因嚴重頭痛病臥在牀上的宮晟不得已,下牀騎馬作戰,延續了赫連璽的勝利,打得和耳敦落花流水,半個月後,和耳敦的幾名漢王和大汗都陣亡,只剩下仁達和朗耶二人,他們提出了合談,並表示願意接受大擎的一切條件。
赫連璽好不容易養好了傷,卻大勢已去,勝利的成婚不再屬於他,還被漢王的舊部追殺,等宮晟等大將搬師回凰城,還沒有找到流離失所的凌王,只好留了一支隊伍在和耳敦繼續搜尋,然後是仁達隨大擎軍隊到凰城,簽訂協議。
宮無傾聽到這個消息只是淡淡一笑,心中早已經料到,並沒有多少波瀾,凌風國那邊還沒有任何風向,無相人也像蒸發了似的,那兩名護衛傳了幾次書信,只讓主子等待。
宮無傾瞭解到,南煬宮建立在凌風國高高的雲夢山上,守衛森然,平時就連一隻蒼蠅也飛不進去,兩名護衛恐怕只能採取觀望的策略,貿然進入只會落得葬身的下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