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豐美酒鬥十千,咸陽遊俠多少年。
相逢意氣爲君飲,繫馬高樓垂柳邊。
一身能擘兩雕弧,虜騎千羣只似無。
偏坐金鞍調白羽,紛紛射殺五單于。
出身仕漢羽林郎,初隨驃騎戰漁陽。
孰知不向邊庭苦,縱死猶聞俠骨香。
漢家君臣歡宴終,高議雲臺論戰功。
天子臨軒賜侯印,將軍佩出明光宮。
吟詠聲在空曠的書房響起,清脆悅耳,擲地有聲,花韶容微笑點頭,將雲勐手中的書合上,“勐兒,你讀了許久的書,也是累了,先休息一會吧。”
“嗯。”雲勐聽話地點頭,忽然想到了什麼,“母親,瓏莊水榭真的是勐兒的了嗎?”
花韶容摸他的頭,“瓏莊水榭從來都是你的,誰也搶不走,特別是那些牛鬼蛇神。”
雲勐這才放心,“母親,我要你陪勐兒到那兒射箭,可以嗎?”
“當然。”花韶容滿意地看着自己的兒子,雖然纔是小小年紀,但眉目俊朗,又聰明活潑,哪兒比不上雲上燁了?偏偏雲上燁再如何不正經,禮國公都最爲看中他,如今可好, 他失蹤了,很有可能是被人殺死,她也派出了自己的護衛去尋他,不過不是爲了讓他回來,而是要在他身上補上兩刀。
花韶容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盤,這時有人步入大殿,“屬下見過夫人,”
花韶容認出這個人是派去靖國公府索要聘禮的人員之一,她不悅地皺起眉頭,“才走了十來分鐘,就把聘禮索回來了?”
“屬下不才。”那人垂下了頭,“還沒有出院子門口,就被大公子的人攔住,然後大公子也現出身來,不許我們去。”
花韶容一驚,“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護衛擡起頭,“夫人,大公子回來了。”
花韶容神色冷了下來,“你確定是大公子。”
“正是大公子,分毫不差,只是,他比以往更冷漠可怕。”
花韶容脣角綻放出一抹冷笑,“既然是,就讓他來見我,無故失蹤,害得全府上下跟着擔憂,有大公子的樣子嗎?”
等屬下離開,花韶容握緊了扶手,眼中冷波乍然。
“母親,是不是大哥又回來跟勐兒搶東西了?”雲勐一陣害怕,“上次大哥好凶呢。”
花韶容心疼又憤恨,但她不會在兒子面前表現出太大的情緒,安撫他道,“勐兒放心,有母親在,勐兒的東西誰也拿不走。”
不一會兒,方纔的護衛匆匆走進來,他一臉焦急,“夫人,雲公子沒有在他的院子裡,可能只是出現一下警告,又到別的地方去了。”
花韶容冷哼一聲,“警告,他有什麼資格警告我?去,放出風聲,說雲上燁回來了,既然回來了,未婚妻卻要嫁給別人,又讓出了聘禮,可謂是恥辱又不愚蠢,那些人的口舌,一定不會放過他吧?”
護衛眼睛一亮,“是。”
然而,他剛出了門,便聽到一陣颼颼的風聲逼來,還沒有來得及
做出反應,一個類似鋒刃的東西便割開了他的喉管,整個人歪歪斜斜地倒了下去,血很快染紅了地面。
這是示威,一定是!
“啊!”雲勐睜大了眼睛,發出恐懼的叫聲,往花韶容懷中躲。
花韶容死死地盯着那個死去的護衛,將雲勐的頭按到懷中,她一動不動,眼神冰冷,雲上燁,你是準備要開始了嗎?
“乖乖待着,敢去散佈風言風語,本公子第一個要的,就是這崽子的命。”
雲上燁人未露面,只是聲音從殿外傳來,花韶容氣得微微發抖。
東大院,無相立在一個假山旁,逗着裡面色彩斑斕的錦鯉,他修美的手指移過水,立刻帶起了一陣小小的漣漪,那些魚兒便追逐過來,面顏帶着淡淡的笑容,沒有一點溫度和色彩。
“公子,這些東西,是準備用來送給宮三小姐的嗎?”
馮璋不解地看着幾大箱婚禮裝飾。
無相人挑眉,“自然是用來佈置本公子的院子和瓏莊院。”
馮璋一惑,卻也沒有多問,吩咐道,“趕快去佈置。”
等護衛和奴僕們去辦了,馮璋才擔憂道,“公子,這樣做,是不是太冒險了。”雖然他參與了一切佈置和安排,還是覺得有些不太恰當,這可是與皇族作對啊。
無相人輕輕搖頭,“馮護衛,我覺得你還不如這些手下,畢竟他們不會懷疑主子的決定,而是緊閉着嘴巴去執行。”
馮璋趕緊單膝跪下,“屬下也是關心公子,以公府利益爲重。”
“馮護衛。”無相人慢慢道,“你是我的近身下屬,眼裡只能有我的利益,至於禮國公府,跟你無關。”
馮璋驚詫了一下,“是。”
他手一揮,“怎麼出彩怎麼佈置,再去叫幾個丫頭來。”確實,女子更擅長這些。
無相人嘴角綻放出一抹詭譎的笑意,小傢伙,你一定會喜歡這兒的。
聽到稟報,赫連璽臉更黑了。
宮無傾和珏王不但賞了一晚上的月,還親在了一起?他胸中的那一把火燒得更旺盛,吐出幾個字,“恬不知恥。”
“殿下,正妃如此與其它男子勾搭不清,娶進來恐怕會玷污皇族的尊嚴,還請殿下三思。”
護衛話音才落,赫連璽便一腳踹了過來,他猝不及防,在地上滾了兩圈,口中泛起一陣腥味,嘔岀一口活血來。
“你們可以如實稟報實情,但本王的女人,只能本王羞辱,你算是什麼東西?”
“是,是,屬下錯了,以後一定記住這個教訓。”護衛忍着忍痛道。
“滾出去。”
赫連璽怒火滔天,赫連羽,你真的要逼我走那一步嗎?
他在宣紙上落下了幾個字,楚泓過來一看,不由得大驚,“殿下,真的要這樣做嗎?這可是關乎國體,萬萬不可越界,若是被陛下知道了,後果不堪設想。”
赫連璽幽幽道,“可是,本王已經被逼到這一步了。”
本來昨天他還在猶豫,今天卻已經下
定了決心,赫連羽已經跟他明面上撕裂,又侵犯他心愛的女人,他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佔了上風,一定要將他狠狠地踩在腳下,不讓他有一絲一毫的機會。
楚泓也不忍殿下失去和耳敦的勢力,沉吟了一下,“殿下,這件事,一定要想一個萬全之策,如果有遺漏,只怕覆水難收。”
赫連璽嘴角流出一抹莫測的笑容,“自然,宮無傾,赫連羽等人,正等着抓把柄呢。”
“當下正是最好的時機。”楚泓擡眼,目光閃爍着算計,“他們一定不會想到,殿下會在此刻有大動作。”
赫連璽抿了一口茶水,“下去準備吧,最好趁着這兩天,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東西運出去,接下來的事宜,本王自有安排。”
等楚泓出去,赫連璽靜默了一會兒,忽然抓起杯盞,狠狠地擲在了地上,杯盞應聲而碎,茶早就已經涼了,流了一地。
這個決定一旦失手,他將萬劫不復,宮無傾,你好啊,等娶進門來,他一定不分晝夜地反覆蹂躪她,將她折磨得生不如死!
無相發了通碟,花韶容只得在雲勐的殿中護着他,吃飯都得由着人送來,一些黑衣護衛不時從院子走過,神色冷肅,花韶容的護衛不敢走近一步,在實力方面,雲上燁的護衛幾乎以一敵三,他們還沒有傻到拿自己的命來拼。
花韶容的婢女麥冬步入屋子,低聲道,“夫人,大少爺在自個兒的院子了瓏莊水榭佈置大婚的場景,不知道爲什麼……”
花韶容冷哼一聲,“他現在還在對那個宮無傾不死心,以爲可以從凌王手中奪回來嗎?那個女人就是喂不飽的狗,攀附上一個男人又勾搭上另外一個,這種人也配爭來爭去?我就是要看看,他如此猖獗幼稚,爲了宮無傾與皇家作對,會落得個什麼下場。”
“那瓏莊水榭……”
花韶容摸着兒子的頭,“就讓他佈置去吧,該要的,我還是得收回來。”她看了麥冬一眼,漫不經心道,“這下老爺該回府了吧,去告訴老爺一聲,我被大公子囚禁在這兒,無處可去。”
麥冬又怎麼忍心自己的主子受苦,忙匆匆走了出去,可是,她纔出門不久,花韶容就聽到一聲慘叫,她大驚失色,忙出去看,果然見麥冬已經倒到地上,鮮血汩汩從她胸口流出,她眼睛還大大地睜着,彷彿到死都不相信自己會在這個時候殞命。
任花韶容耐性最好,面對護衛在眼前被殺死不動聲色,但麥冬是陪伴了她十年的丫頭,就這樣慘死,她還是受了一點打擊,再加上這顯然是雲上燁向她示威,表明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裡,她心頭愈加憤恨,竟衝着東院的方向高聲斥道,“雲上燁,你這番做法,天地何在?”
沒有人理睬她,那些走來走去的護衛像是沒有聽見她的話,她的聲音迴盪在空氣中,顯得十分無助。
然而,護衛們知道,只要給這個女人一點機會,她完全可以不留餘地置人於死地,大公子的名聲不要保了,其實,他們都知道,大公子最在乎的,不是名聲,也許,他只是想來一場驚喜和意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