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鶯歌子吃了飯之後,正在逗弘兒玩樂,忽然敲門聲大作,福媽的聲音傳了進來,“鶯歌子,趕緊的,你家的被馬車撞到了,閃了腰起不來了呢。”
鶯歌子嚇了一大跳,抱着弘兒就出了門,“福媽,嚴重嗎?”
福媽嘆了一聲,“我來的時候是動也動不了,唉,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鶯歌子更加惶恐,弘兒感到她的不安,哇地一聲哭了起來,鶯歌子一邊拍着弘兒的背一邊跑,終於到了她男子被撞的地點,她男子捂着腰桿,一臉痛苦,一隻手抱着馬車輪子,不讓馬車走。
撞人馬車上的小姐似乎並不想負責任,怎奈被百姓團團圍住,僵持了半天,那小姐哼了一聲,“不就是想要錢嗎?本小姐最不缺的就是錢。”說着讓婢女甩出了一小錠銀子,剛好夠醫藥費。
這女子看起來不過十四歲,是靖國公府四小姐,宮遷的大女兒,爲二房姨娘庶出,性子嬌縱跋扈,自私自利,而且不喜歡唸書,琴棋書畫樣樣半吊子,經常被人拿來說笑,可若是被她聽到了,定然什麼也不顧地要去打人家耳刮子,因此很多人都不敢輕易招惹她,她的名聲卻是臭遍了凰城,多次都差點被宮白氏逐了出去,都是她的母親死相求才勉強被留了下來。
宮妙彤扔了銀子,鶯歌子當家的才鬆開了手,掙扎着爬起來。
“當家的。”鶯歌子看着難受,一隻手抱着弘兒,邊彎腰去扶她的男子,弘兒哇哇大叫,宮妙彤皺眉,嚷道,“哎呀煩死了,這麼喜歡哭,不如死了算了。”
鶯歌子臉色沉了下來,“宮四小姐,你這說的什麼話?”
“就說你的崽子,怎麼樣?”宮妙彤哼了一聲,“哎呀,我纔不想和低賤人家的女人計較,快離開這個晦氣的地方,免得我日後倒黴。”
她掃了鶯歌子一眼,儘管鶯歌子有意識地將弘兒往肩窩下按,她還是看清了孩子一半的臉,不由得一怔,這時馬車開動了,宮妙彤又回頭看了一眼,靖國公府的人離開,鶯歌子已經放心地讓弘兒露出臉,這下她看到了全部,對身邊的丫頭說,“喂,你看這婦人的崽子是不是有點眼熟?”
笨丫回頭看了一眼,抓了抓腦袋,“是呀,四小姐,我也覺得好面熟,只是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誰叫你想的,那些低賤人也配去想嗎? ”
宮妙彤一巴掌拍在她的腦門上。
“是,奴婢不想了,小姐不要生氣。”笨丫趕緊認錯。
宮妙彤心情這纔好了一點,“哎呀,如今靖國公府風頭越來越盛,跟本小姐作對的人也少了,出門的面兒也更大,這種滋味真是爽。”
“是呀。”笨丫接口道,“這還得多虧了三小姐呢,三小姐復生之後,人就猶如有神靈相助……”
宮妙彤哼了一聲,“跟她有什麼關係,靖國公府之所以能夠強盛,憑的是爺爺的戰功,若非如此,她小吵小鬧,哪裡
成得了氣候?”
“是,是國公大人的功勞。”笨丫趕緊順着主人的意說。
宮妙彤想到宮無傾那一張平靜之下讓人捉摸不透的臉,心中不由得微微發涼,臉上卻是不屑的張揚的笑容。
“小毒物,你又輸了。”
雲上燁落下一子,笑得十分欠揍。
宮無傾無語,她怎麼說也是享譽整個凰城的圍棋高手,爲什麼每次和雲上燁對,都會輸得體無完膚呢?
“不可思議。”她嘟囔着說了一句。
雲上燁笑,胸膛微微顫抖,看上去魅惑又性感,清風徐來,散發出一陣似有若無的淡香,“再來一局,我保證讓你。”
讓字入耳,簡直是一種羞辱,可是宮無傾無論如何也贏不了他,不由得氣悶,他智商究竟得有多高啊,下了幾個月,她居然沒有贏一次。
這時,四龍進入院子,對宮無傾一陣耳語。
宮無傾一怔,隨即微笑道,“這樣也好,好教某些人死心。”
雲上燁捻着一顆棋子,嘴角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意,他知道,有人又要倒黴了。
“雲公子,我有事,就不奉陪了。”
宮無傾起身,吩咐漣秋,“你去準備一樣東西。”
陳氏看着面前垂淚的女兒,卻是沒了主意,“姝兒,娘好好問你一句,你覺得凌王殿下還有希望嗎?”
宮姝怔了一下,她當然知道,赫連璽犯下的罪不輕,能保住一命已經不錯,哪裡還談什麼未來,然而,赫連璽畢竟是皇子身份,哪怕有一絲微弱的機會,她也不會放過,她拭去眼角的淚水,“姝兒已經是凌王殿下的人,這一生都要仰仗他了,如果他真的一輩子躲在暗無天日的地方,姝兒又該如何是好?”
這件事關係重大,弄不好會牽連許多人,陳氏陷入了遲疑,宮姝嘴角泛冷,母親和陽桑公府一定會慢慢同意的,陳大表哥已經開始在着手,只要凌王殿下重新起勢,宮無傾算得了什麼?生死不過是一句命令的事,從此她將榮華富貴,成爲天下最尊貴的女人。
陳氏正要開口,銀荷進來,“夫人,四小姐有事要見您。”
陳氏皺起了眉頭,“那個沒頭腦的東西要做什麼,快攔住她,別讓她進院子。”
銀荷和一個丫頭正要去攔,宮妙彤已經衝了進來,“二伯母,我有這麼令你討厭嗎?”
宮姝也凝了一下眉頭,“母親先考慮吧,姝兒先回屋子了。”說着起身,走向了自己的廂房。
陳氏臉上有一絲不耐,“四小姐,你是有什麼事?”
宮妙彤也不介意她的冷淡,毫不忌諱地在凳子上坐下,“二伯母,我昨兒個上街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特地來說給你聽,保證你會感興趣。”
陳氏往嘴裡塞了一片蘋果,眼裡流露出鄙夷的神色,“你倒是說來聽聽。”
她纔不相信,這個沒有一點教養的女子狗嘴裡能吐
出象牙?
宮妙彤也拿過蘋果來吃,氣得陳氏擺手,讓人把蘋果端下去,宮妙彤嚼着蘋果道,“二伯母,我知道你不喜歡馬姨娘,這下我有了她的把柄,哼,你可以讓她滾出靖國公府了。”
陳氏一怔,說實話,妾室中最得寵的是馬姨娘,她確實嫉恨在心,幸虧馬姨娘生下的是女兒,不然,她的地位恐怕要受威脅,她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你倒是說說,有什麼把柄。”
宮妙彤道,“二伯母你不知道吧,馬姨娘跟外頭的男子私通,還有了孽種。”
陳氏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此話怎講?”
宮妙彤說,“我昨天在大街上看到一個孩子,跟馬姨娘長得一模一樣,甚至連痣的位置也相同,天底下哪裡有這麼巧的事情,一定是馬姨娘跟別人生的孽種,我已經派人打聽到了那孩子的家,如果二伯母不相信,可以去看看。”
陳氏心中浮起了一種猜測,難道……
如果真的如此,馬姨娘的膽子也太大了,陳氏笑容泛冷,“你帶來的這個消息不錯,繼續盯着,二伯母少不了你的好處。”
招了招手,林媽媽拿着一個玉鐲子走出來,“四小姐,拿着吧。”
宮妙彤是庶出,雖然衣食無憂,但身份就在那兒,手頭並沒有多少拿得出的東西,看到鐲子水色,光澤都極佳,眸子一亮,也不道謝就收下了,“二伯母要去看看嗎?”
陳氏勾脣,“自然是要的。”
廂房內,宮姝偷聽着外頭的談話,神色並不怎麼關心,只要宮無傾死,她的夫君東山再起,其他的,都不重要。
鶯歌子看着躺在牀上的男人,眼中都是擔憂,“他爹,既然傷到了脊椎,現在又按上了支架,只怕沒個一二月下不得牀,布匹就由我去賣吧。”
男人搖頭,“孩子怎麼辦?要不你掛白紙黑字在院牆和原來的攤位處,就說要廉價布的客人可以上門來買。”
鶯歌子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心情好了一些,她看向小牀上睡過去的弘兒,“這樣,會不會不安全,宮小姐說了,最好不要帶弘兒露面,畢竟他長得和馬姨娘越來越像,若是被人發現……”
男人打斷說,“愚蠢,跟二夫人有點關係的人會到咱們這兒買布嗎?”
鶯歌子一想也是,點頭,“這我就放心了。”
這個注意經過證明是行得通的,說明一張貼上,便陸陸續續地有人來買布,只是鶯歌子還是不怎麼放心,將弘兒管得比較緊,不允許他到前院裡頭玩兒,她一個人忙前忙後,累得滿頭大汗,但看着銀子不斷進腰包,心中欣慰。
男人雖然臥牀,鶯歌子在家營業,可還保持着鋪子內的生活方式,黃昏打烊,然而,快要關門的時候,卻有人走了進來。
“抱歉客官,現在打烊了,再說布匹也賣光了,明天能進新的,你們明天再來吧。”
鶯歌子賠着笑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