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無傾道,“小二,我知道你的家人被人威脅,讓人把你的家人轉移到了安全的地方,以後也會專門派人保護他們,只要你說出幕後主使是誰,不然,等他們撤走,你覺得,那個人既然可以做出這等歹毒之事,會放過你的家人嗎?”
家人從來都是行事者的軟肋,只要逮住這一點,沒什麼話是套不出的。
小二一驚,他已經聽出了宮無傾的話中之意,如果他不交代實情,就連她也甚至會對他的家人不利……
如今擺在他眼前的路,只有一條,要麼交代保家人,要麼全家死光光。
赫連澎咬牙切齒,他明明留下十來人看住小二的家人,沒想到,還是落到了宮無傾的手中,想必是出動了不少人,這個女人,爲了達到目的,真是不惜任何代價。
他盯着小二,“是你自己貪財,終究怨不得別人,來人,帶走!”
是不給小二機會了,宮無傾冷笑,“二皇子是在害怕什麼嗎?小二不過是交代實情,不知道觸犯那一條律法了?”
她的人立刻將赫連澎的人攔住。
赫連澎黑着臉,“這兒還有三人等待救治,既然已經查明兇手,此事不宜拖拉,還是救人要緊,幕後主使可以慢慢詢問。”
這時,掌櫃請來的大夫到了,查看了一下倒地的三人,搖頭,“晚了,已經氣絕身亡。”
小二“啊”了一聲,癱坐在地上,宮無傾心微微一緊,終究還是她疏忽了,從毒發到現在的時間,不足以讓藍初懿到達靖國公府,那麼,他現在……
她皺緊了眉頭,赫連羽看她一眼,眸子浮起一抹幽色,無傾,想不到,你會關心別的男子的生死。
宮無傾冷道,“既然人死了,就可以好好在這兒交代事情,還我一個清白,畢竟二殿下口口聲聲說我是殺人兇手,我倒要看看,誰纔是殺人兇手。”
小二此刻已經滿心是自己的家人,不斷叩頭,“我這就交代,這就交代,只要三小姐保我家人平安。”
宮無傾慢慢道,“你放心,我從來言而有信。”
小二擡頭看向赫連澎,對方陰森的目光讓他膽寒,但他橫豎也是死,不再考慮那麼多,“是二殿下,是二殿下讓我這麼做的,二殿下給了我一包藥粉,又給了我金子,讓我在酒菜裡下藥,我不知道會害這麼多人啊。”
赫連澎臉色乍白又青,“胡說八道,敢誣陷皇子,把他殺了。”
手下拔劍,卻被衛子卓格擋住,赫連羽笑了,“二哥,你是要殺人滅口嗎?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小二的指證,恐怕八九不離十吧?”
小二忽然大叫,“就是二皇子收買我下毒,我以死證明,請三小姐保護好我的家人,我還你清白。”
說着趁人不備,往刀口撞去,血濺當場。
赫連澎的臉色頓時像吃了蒼蠅一樣難看,赫連羽看向他,神色透着淡淡的嘲諷,“二哥,你還有什麼話要說,不如與皇弟一道去見父皇吧。”
赫連澎只覺得膝蓋發軟,盯着宮無傾,“宮無傾,你且等着!”
圍觀的人沒想到下毒害人的正是堂堂二皇子,不由得遺憾地搖頭,好好的皇子不當,偏要殺人惹禍做什麼
呢?
宮無傾微笑,絲毫不畏懼,“就不知道二殿下要我等什麼,是等二殿下被罰的消息嗎?”
赫連澎冷哼一聲,拂袖而去,赫連羽看向宮無傾,眼中帶着關切,“你保重。”率人跟上。
宮無傾知道,打壓對自己有威脅,或是試圖跟自己爭奪的人,如今的赫連羽是不會手軟的,杯中的茶已經涼了,她放下茶盞,“回去。”
靖國公府的車伕加快了速度,很快就趕到了,宮無傾進入鄭大夫的屋子,見藍初懿躺在牀上,闔着眸子,十分安寧,雙手交疊在腹部上,指甲上的流光已經消失了。
“還有救嗎?”宮無傾走到榻邊,拿起藍初懿的手,將手搭在腕部,感受不到任何脈搏。
鄭大夫正在配藥,“送來有點久,不過老夫會盡力,三小姐,這位公子是你的朋友嗎?”
宮無傾點頭,“務必請你救好他,不惜一切代價。”
這一次還是她疏忽了,沒想到赫連澎會真的下死手,鄭大夫嘆了一聲,“藥倒是不猛,只是下得有點多,所以……脈搏是沒有了,可心跳還稍微有一點,這位公子的器官正在衰竭,宮小姐要做好心理準備。”
阿欒忍不住了,帶着憤怒道,“宮小姐,我家公子待你不薄,你爲什麼不提醒他一句?就因爲要把戲掩得更真嗎?”
宮無傾看着閉目不醒的人,嘆了一聲,“是我對不住。”
阿欒急得要哭,“鮫人只娶一個妻子,夫人只有公子這麼一個獨子,是藍姓家族主脈的唯一繼承人,如果公子有了閃失,藍家……”
宮無傾眸子浮起了一抹幽色,換作是平常,如果有下人在她跟前抱怨指責,她一定會毫不留情地懲罰,可是,這一次,她有什麼理由呢?
鄭大夫端着藥碗過來,“小公子稍安勿躁,別吵到了你家公子。”阿欒住了嘴,眼中含着淚水。
鄭大夫擡起藍初懿的下巴,慢慢將藥餵了下去,宮無傾掏出帕子,爲他擦拭掉嘴角沾的藥水,“你身負家族大任,一定好起來,知道嗎?”
她幽幽道,“我從來不曾對不起任何人,唯獨藍公子你,你若有了閃失,我要愧疚這一生了。”
阿欒看到宮小姐自責,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爲自家公子心疼和擔憂,他道,“公子,你還要帶心愛的女子迴天澤域呢,那兒有大片大片的鮮花,可以讓人忘記痛苦和煩惱,是天底下最好的去處,只有你挺過來,所有的希冀和夢想,纔會實現,纔有機會看到。”
宮無傾心情滯悶,她看着藍初懿沒有一點光芒的指甲,微抿起脣,手指卻是慢慢叩緊了。
此後三天,藍初懿都沒有甦醒過來,宮無傾去看了他幾次,見藍初懿氣色越來越不好,卻是心沉了下去,第三天夜晚之後,阿欒高興地去見她,“三小姐,有希望了。”
宮無傾放下書冊,擡步出了房間,阿欒跟着她的步子,“昨天晚上,公子發出聲音了呢。”
“噢,說的什麼?”
宮無傾隨口問道。
阿欒猶豫了一下,“公子問三小姐願不願意和他回去。”他說着端詳宮無傾的表情,不是他矯情,昨夜公子正是這樣說的。
宮無傾面部表情,等踏入屋子,藍初懿依舊躺着,只是精氣神隱約有恢復的跡象。
鄭大夫看着她,欲言又止,臉上有歉意,向外打了個手勢,“三小姐,請。”
出了屋子,宮無傾道,“鄭大夫有什麼話就說吧。”
鄭大夫低聲道,“昨夜藍公子問三小姐願不願意和他去天澤域,一共問了三次,老夫怕影響公子恢復,只好對他說,三小姐是願意去的,只要公子能夠好起來,公子也就沒有再問,今兒個精神逐漸好了,想必是在努力恢復中,三小姐,老夫這一生中,還沒有說過謊,可醫者父母心,藍公子又是藍姓繼承人,萬萬不可以就這樣沒了,如果你要責罰,老夫絕無怨言,可眼下千萬不要刺激到藍公子,請你配合着演一演戲吧。”
宮無傾望着虛空,許久沒有說話,似乎出了神。
正當鄭大夫以爲她沒有聽進去任何話,要再說一遍的時候,她淡淡道,“好。”
凌風國,太子大殿。
身着錦衣龍袍的男子看上去比以往多了幾分高華和肅然,在微微跳躍的燈光中,批完了一疊摺子,他輕輕鬆了一口氣,眸中彷彿有星辰之芒在閃爍,無傾,還剩下最後一件事了,等着我,我很快就會回來。
“殿下,莊仁易大人求見。”常侍稟報道。
雲上燁眸中掠過一抹寒光,“讓他進來吧。”
莊家是最有勢力的外戚,莊仁易是幾個月前剛晉級的太后的親兄弟,年近五十,擔任太傅,他已經收了大半權,讓身居職位的臣將忠心耿耿,但莊姓家族卻牢牢把持着左右丞相,都督,宗人府等大權,擔任大將軍的莊承更是手握五十萬兵力,一個個囂張跋扈,甚至不將皇室放在眼中,這一次儲君位,他們擁護的是智力平庸的三皇子,三皇子與二皇子一母同胞,二皇子戚斐上一次謀反,被賜了一杯毒酒,他們的目標便落到了戚朝身上,況且戚朝也方便控制,容易變成傀儡,近一步掌權。
半年過去了,莊家與儲君的擁護者勢均力敵,偏偏莊家行事小心,不露出任何破綻,太子一直無從下手,令他們欣喜若狂的是,太子雖是先皇所立的儲君,但似乎並沒有多少稱帝的意思,這更讓他們看到了希望。
莊仁易進入書房,他目光炯炯,精神矍鑠,身板也硬朗,跪下道,“老臣拜見太子殿下。”
雲上燁道,“太傅請起,賜座,這麼晚了還有什麼事嗎?”
莊仁易環顧了一下殿下空蕩蕩的宮殿,嘆了一聲,“太子自從被立爲儲君以來,就一直忙於政務,孑然一身,沒有人分擔煩惱,也無人舒心解悶,老臣看在眼中,實在是於心不忍。”
雲上燁聞言笑了,“莊太傅是想給本殿介紹名媛千金麼?”
莊太傅裝作惶恐的樣子,“微臣不敢,微臣聽說,有卿家給殿下獻上千金,都捱了一頓罵,有的還被懲罰,微臣哪裡敢給殿下說呢?”
常侍上了茶,雲上燁喝了一口,“那是因爲他們不懂本殿的喜好,你且讓本殿看看,是個什麼樣的女子,不符合口味本殿也不會責怪你。”
莊太傅受寵若驚,“能得這樣的恩惠,是臣莫大的榮耀。”他吩咐一聲,“芊兒,進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