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俠,噢,不是公子,公子饒命啊,我不過是造來玩玩,並沒有其它心思。”
洛世神不斷磕頭。
“看來你很怕,本公子更好奇這東西的威力了。”
雲上燁挑眉,緩緩地,扣動扳機,氣氛很寂靜,也很壓抑,學子們大氣也不敢出,都盯着雲上燁手中的火槍,想看看洛世神會不會像樹一樣斷成兩截。
“凌王到。”
這時,一個聲音在書院外高喊,雲上燁眸子一沉,收了火槍,一腳踹在洛世神的身上,“起來。”
洛世神順勢滾了一圈,才爬起身,跌跌撞撞地向凌王奔去,“救命,凌王救命。”
來得也太及時了。
宮無傾眯了眯眼睛,看向院門口,轎子放下,凌王在護衛楚泓的隨同下,向前院走來,面顏高冷雍容,一如既往沒有任何溫度,他的目光落在宮無傾身上,有一點亮光泛起,轉瞬湮滅,變成一種嗜殺的殘忍。
“出了什麼事?”
他皺了皺眉,毫無疑問,洛世神給他丟了一把臉。
而且,雲上燁手中握着一隻火槍,這讓他很不高興。
如果珏王得到火槍的製造工藝,那就不妙了。
洛世神心安了不少,帶着恨意看向宮無傾,低聲道,“都是她,屬下本來只是弄一些天上飛的,地上叫的,逗這些學子玩玩,誰知她衝過來抖出來屬下袖中的火槍,然後那位公子又想試試威力,把屬下嚇,嚇慘了。”
又是宮無傾麼?
她總是恰到時機地做她該做的事,然後悶聲不響地看熱鬧,所有事情的收場,無不有利於她。
赫連璽道,“宮小姐還未出閣,卻與其它男子拉拉扯扯,主動去摸洛世神的手,成何體統?”
又是這個理由?
宮無傾已經懶得搭理他,而且她摸鄧唯,太滑天下之大稽了。
“對,她摸我,她騷擾我。”
洛世神纔想起在古代男女界限十分清晰,這絕對是不錯的反擊把柄。
“一開始她就看上了我,還跟我要木青蛙,我不給她,她一怒之下竟踢碎了。”
這些話聽得學子們連連搖頭,怎麼可以這樣顛倒事實呢?
正要有人站出來說話,雲上燁脣角一勾,將火槍拋起,火槍在半空轉了兩圈,最後落到他手中,他道,“表哥,你這樣說就不對了,宮小姐是看到洛世神袖中藏了危險的東西,爲了書院和學子的安全,才扯了一下洛世神的袖子,讓這危險的東西顯露在所有人的面前,到了你這兒,怎麼反成了宮小姐佔洛世神的便宜呢?”
“是啊,是宮小姐爲大家揪出了這危險的玩意,要不是她,等書院出了人命,恐怕要成爲一樁懸案了。”
“而且宮小姐沒有接觸到洛世神的手。”
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宮無傾覺得有點耳熟,一看是上官錦繡。
凌王好笑道,“本王見上官小姐剛到,又怎麼知道方纔的情景呢?”
上官錦繡反問,“凌王不也是剛到,又如何能夠還原場景?”
她目光撲閃,靈動可人,又敢爲正義聲張,落在送她過來的陸子歌眼中,他微微一笑。
是個不錯的女子。
凌王臉色沉了下來,正要開口,學子們紛紛開口,“是啊,我們親眼目睹,宮小姐沒有摸到洛世神的手……”
自古讀書人,都有比較強烈的道德感,更何況是聞名遐邇的竹湘書院?
凌王看着洛世神,神色都是鄙夷,“你怎麼說?”
洛世神這下摸不透凌王的主意了,他仰頭,戰戰兢兢,“可我感到……宮小姐是摸到我的肌膚了。”
學子們更加看不起,事實就是事實,他說感覺摸到就真的摸到了嗎?
太好笑了。
“造謠生事,誣陷堂堂熙原侯府的小姐,成何體統?”
凌王拔劍,人們只覺得寒光一閃,定睛一看,洛世神的半條手臂已經掉落到了地上。
洛世神只覺得手臂一涼,看到被斬下來,眼睛浮起最深的恐懼,“啊”地大叫了一聲,抱着光禿禿的肩膀在地上哀嚎不止,不斷涌出的鮮血很快染紅了地面,學子們無不失色,有幾個女學生頓時暈了過去。
“帶回府中。”
凌王冷冷吩咐。
立即有兩名護衛上來,飛快替洛世神止了血,將他拖到馬車上。
凌王掃了一下宮無傾和雲上燁,脣角抿起,眸子更深了些,正要離開,陸子歌上前去挽留,赫連羽道,“門下出孽客,本王須回去教訓,就不叨擾夫子了。”
說着拂袖轉身。
宮無傾,總有一天,你逃得過初一,逃不過十五。
“表兄忘了,洛世神的東西。”
雲上燁轉動着火槍,不鹹不淡地道。
赫連璽停住腳步,幽幽道,“不過是洛世神造來糊弄人的玩意罷了,不值一提,表弟喜歡,就收着吧。”
“這種害人命的東西,本公子可不敢留在身上,免得發生了什麼事說不清楚。”
雲上燁揚手,火槍在半空劃過一道弧線,衝開馬車簾,落到了裡面。
赫連璽鼻子輕輕一哼,邁步離開。
洛世神痛得死去活來,還艱難地扭頭,盯着宮無傾,目光像淬了毒。
這仇,是結下了,只要有機會,他一定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宮無傾無畏地迎上,脣角勾了勾,冰冷,殘忍,彷彿玉面修羅,目光散發出懾人漠寒的光芒。
洛世神抖了一下,渾身血液和骨肉猶如被寒流過了一遭,凌王不是說,宮三小姐是癡傻嗎?怎麼他感覺在這一瞬間,她像一個主宰一切的地獄來者?
極端的痛苦和突如其來的驚詫混雜在一起,洛世神承受不住暈厥了過去。
“快把血跡清理了,不要讓院長看到。”
陸子歌吩咐奴僕。
上官錦繡走到宮無傾面前,拉起她的手,“無傾妹妹,你受委屈了。”
宮無傾搖頭,大眼萌萌眨,“我沒事呢。”
也虧得雲上燁出言幫她,她看向他,“謝謝你呀,雲哥哥。”
人後和私下裡她對他挖苦諷刺疏離,人前一副禮貌的模樣,可真會裝呢。
雲上燁咳了一下,“既然三小姐要謝本公子,不如陪本公子逛逛書院,再吃吃飯吧。”
宮無傾歪着頭,飛仙髻上的蝴蝶在風中微動,展翅欲飛,眼中
像盛了一汪澄澈的湖水,“好啊。”看向上官錦繡,“姐姐也一起吧。”
雲上燁臉色頓時不好了,明明可以兩個人相處,她卻拉一個電燈泡……
然而,上官錦繡一門心思都在陸子歌身上,抱歉道,“無傾妹妹,我想向夫子請教幾個問題,所以……”
重色輕友啊!宮無傾感受到了這個世界深深的惡意。
她只好不捨地放開上官錦繡的手,“姐姐不要無傾了。”
上官錦繡怎麼看不出雲上燁眼中的殺氣,雖然她是個膽大熱情的女子,可也隱約感到一種壓力,捏了捏宮無傾的臉,“乖啦,下次姐姐一定陪你。”
“三小姐請吧。”
雲上燁向另一片院區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寬大的綢裳間,有淡淡的香味散發出來。
宮無傾偷偷吸了兩口,總歸他也不知道不是嗎?
可是,她察覺到異樣擡頭,發現雲上燁正密切地注視她,眼中似有暖意流淌,“好聞麼?下次,我多放點?”
上官錦繡捂嘴一笑,盈盈走開了。
宮無傾皺眉,“好臭。”
“噢,看來你喜歡臭味?”
雲上燁戲謔道。
宮無傾瞪了他一眼。
書院風氣輕鬆,男女同逛並不少見,畢竟人家交流課程誰有理由反駁呢?看對眼了,男方還可以到女方家裡提親,不過要修完學業後纔可以成親,只要不是去太過隱秘的地方,目的太明顯,或者做出出格的事情就可以了。
腳下的大路,通往書院最後方的池子,那兒景色甚好,天然池邊綠茵叢叢,繁花似錦,裡面有許多顏色斑斕的魚兒,出了竹林,再走一段路,有賣點心水果小食品的攤子,都是經過書院的同意,從偏門進來,賣與學生解饞的。
因此,這條路來往的學生不少。
宮無傾不知道要跟雲上燁說什麼,他們之間,除了商討如何對付赫連璽,共同禦敵,還有什麼好交流的嗎?
而且,她的一切,不也是在他眼皮底下麼?
想到這兒,她向漣秋看了一眼,才發現她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
“你派漣秋到熙原侯府,有什麼目的?”
她問。
來做什麼,有什麼目的……
似乎在她眼中,他永遠是那樣心懷“不軌”,沒有其它思想的人麼?
可是,事實也好像是這樣的……
雲上燁微微心堵。
“陳氏,宮姝都是赫連璽的人,我不過是派一個人盯着。”
他不假思索。
赫連璽有時會到熙原侯府看宮姝,凰城第一美人,已經差不多等於他的一個儲備妻妾。
“噢。”宮無傾淡淡應了一聲,“沒必要。”
“所以只是派了一個不起眼的丫頭去。”
雲上燁微笑,目光是難得的寧和,“那件事,將在太后的壽宴上得到揭曉。”
宮無傾當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麼,赫連璽真的以爲能夠瞞天過海嗎?
她正思考,又聽得他問,“太后的壽宴,你也去麼。”
宮無傾冷笑,“就算我不想去,也有人巴不得我去出醜,既然如此,我只好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