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姝和赫連澎再一次吃虧,臉上都很不好看,不過,他們不動聲色地對視一眼,宮無傾不吃不喝就以爲沒事了嗎?這正好中了他們的招,宮無傾,你一定不會想到,還有更強勁的後招等着你吧?
說書人看樣子是個老實本分人,只默默吃菜,小心翼翼的,也不多話,其他的三人感到酒桌上火藥味濃郁,都有些心驚膽戰,他們不明白不就是吃一頓飯嗎?怎麼那麼多拐彎抹角罵人的東西。
酒到中途,那個縣令的公子忽然伸手按住額頭,“頭好暈。”酒杯從桌邊被碰掉,碎成幾大片,他話音才落,那個平民青年男子立刻口吐白沫,頭歪倒在一邊,一動不動,只艱難地舉起手,“有……有毒……”
緊接着,人一個接一個倒下了,宮姝暈厥之際,看着宮無傾,嘴角浮起一抹陰冷的笑容,藍初懿也蹙着眉頭,彷彿是在強撐,他伸出手,握了一下宮無傾的手,輕而無力,卻十分溫暖,旋即鬆開了,他向後靠在座椅上,黛色的眸子闔上,一動不動。
宮無傾巋然不動,手背上的一點暖意逐漸褪去,漣秋嚇了一大跳,“小姐,他們怎麼了?”
“宮無傾,你,你敢下毒……”
赫連澎指着宮無傾,手指在顫抖,臉色蒼白,宮無傾挑眉,“二皇子還不暈倒嗎?”
其他人都倒了,只有赫連澎有點力氣,真是叫人好笑,這時,雅間的門被撞開,一隊護衛衝了進來,“殿下,發生了什麼事?”
赫連澎似乎是艱難地撐着一口氣,抖着手,從袖中摸出一瓶藥丸,抖出一顆吃下去,氣色終於逐漸緩了過來,他看着宮無傾,冷冷一笑,“把這個試圖謀害本殿的人帶走!”
宮無傾不疾不徐,“敢問二皇子,有什麼證據是我下的毒呢?”
二皇子怒斥,“住口,本殿待會再戳穿你的陰謀詭計,讓你心服口服。”
他扶着扶手起身來,親自將藥丸給宮姝服用,又抖出兩粒,說了一聲,“不好,只剩下兩顆了,唉,想不到光天化日之下,竟有這樣的蛇蠍女子。”
他的貼身護衛按照他的示意將一顆藥丸給了甘離,一顆給了說書人,赫連澎冷笑道,“宮無傾,你自作自受,你的情郎,只有你自己救了。”
宮無傾知道,赫連澎下的毒並不是什麼猛烈的劇毒,只是時間拖得久了會危害性命,用解百毒的解藥就可以應付,可是,赫連澎就等着她拿出解藥,然後再一次誣陷,她微笑道,“我沒有下毒,也沒有解藥,阿欒,你把你家公子扶到靖國公府,讓鄭大夫救治。”她解下腰牌,遞給了阿欒。
阿欒是相信宮無傾的,忙扶着藍初懿下去,二皇子見宮無傾不中這一招,眸色冷了一分,“宮無傾,你一開始就藉口身體不適,原來是因爲偷偷派人在酒菜中下了毒,所以纔不敢喝酒吃菜對吧?”
這時,宮姝也甦醒了過來,她驚恐地看着宮無傾,“三
妹,你爲什麼要下毒?大姐對你不好嗎?”
宮無傾掃了一眼另外三個正逐漸被毒藥奪去性命的人,他們剛纔還在做着依靠二皇子飛上枝條的美夢,沒想到頃刻間就成了犧牲品,她氣定神閒,“倘若我喝了酒,或者吃了菜,現在已經沒命了吧?二殿下,你的這個算盤,打得不錯。”
赫連澎心想宮無傾你真是聰明,可這一次,你是插翅難飛,他目光陰鷙,閃着陰狠的光芒,“本殿不知道你是專程爲了毒害你大姐,還是要報復本殿踏春時想要沒收你捕獵的花箭,總之你下了毒,也要連帶其他人殺人滅口,心思也太過歹毒,實在是令人髮指。”
宮無傾垂着長睫,手指撫着杯盞,赫連澎,你以爲憑着這樣,就能將我置之於死地嗎?
越來越多的人圍着這個雅間,掌櫃的驚了一跳,“來人啊,把這三位客人送去醫館救治,銀兩就由千紹樓出。”
二皇子冷聲道,“掌櫃的,你這是要替宮三小姐毀滅證據嗎?”掌櫃的一噎,“可是,無論如何,都是在千紹樓出了事,二殿下,草民還得做生意呢。”
二皇子道,“不如就召大夫來,這兒是現場,如果破壞了反而會讓壞人有機可乘。”
約莫二十個武功一等一的護衛圍着宮無傾,就算她帶的護衛和殺手埋伏在附近,一聲令下就會立刻出現,但她在衆目睽睽之下被指證下了毒,除非證明自己的清白,屬下的救援只會加深她的罪責,赫連澎顯然是連這一層也想到了,因此他並不擔心。
宮無傾淡淡道,“就因爲無傾方纔不適合飲酒,殿下就肯定是無傾下的毒嗎?一家之言,何以爲證?”
赫連澎卻是吃定了她下毒,他環顧一圈,“各位有看出宮三小姐染了風寒的跡象嗎?我看宮三小姐精神氣得不像話,卻藉口風寒不飲酒,這其中豈不是大有蹊蹺?”
“是啊。”有人竊竊私語,“宮三小姐是不像生病,難道真的如二殿下所說……”
“那就太可怕了,一個十五歲的女孩子,竟然做出這麼惡毒的事。”
越來越過分的話傳入耳中,宮無傾依舊神色不變,赫連澎一揮手,“把這個殺人兇手帶走。”
立刻有兩名護衛走向宮無傾,這時一個聲音在外面大聲道,“七皇子殿下到。”
如今除了皇帝之外,勢力最強大的,便數七皇子珏王,也是凰城百姓心目中最好的儲君人選,他一踏上樓來,那溫潤雍容的氣質令人心悅誠服,那蘊着的霸道鋒利讓人敬畏,立刻跪倒了一片,赫連羽淡淡道,“不必多禮,都起來吧。”
赫連澎的臉色一下子變了,他竟然差點忘了,赫連羽和宮無傾是合作關係,在宮無傾陷入困境的時候,赫連羽怎麼會缺席?不過,來了正好,他冷笑一聲,“七弟,難道你要爲宮無傾洗脫罪名嗎?”
赫連羽看了一眼宮無傾,見她相安無事,才完全放心,緩緩
道,“莫不是二哥想憑着宮三小姐不喝酒吃菜就定她的罪?”
赫連澎道,“可依照情理推測,無論是從行爲,動機,宮無傾都要下毒的嫌疑。”
宮無傾道,“那麼,二殿下口口聲聲指證我下毒,是早有預謀麼?”
赫連澎道,“是非黑白,你顛倒不了,宮無傾,是人就要敢做敢當,你以爲你還能像從前一樣一次次僥倖?七弟,我要帶這個殺人兇手走,你不會阻攔吧?免得有人說你包庇,父皇那兒就不好交待了。”
現在他換了一種想法,希望赫連羽強行保下宮無傾,這樣,他就可以到皇帝跟前渲染一筆,赫連羽無論如何也會被剝下一層皮。
話音才落,又一個聲音在外頭道,“下毒的人在此。”
宮無傾的兩名手下押着一個小二進來,那小二已經抖成了篩子,才進入雅間就被護衛一腳踹跪下,掌櫃的一看是自己最看中的小二,頓時氣得鬍子直翹,“你,你……”
宮無傾微笑道,“這是怎麼回事?”
其中一個便衣護衛道,“先前小的在千紹樓的伙房外,看到這個人在端菜的時候,把藥粉灑進了酒菜裡,本來不想多管閒事,可誰知二樓出了事,小姐被指證下毒,小的便猜測是跟這件事有關,於是將這個真正下毒的人揪了出來,還請二殿下不要冤枉了我家小姐。”
赫連澎臉色很不好,“誰知道這個小二是不是你們找來頂罪的?”
小二所像是被什麼驚嚇到,看一眼還倒在地上的三個人,更加害怕,“小人全都招,全都招,七皇子饒命,宮三小姐饒命。”
“來人啊,把這個混淆視聽的人帶下去。”二皇子臉上掠過一抹慌亂,維持着鎮定道。
赫連羽淡淡道,“既然人都來了,又說是被親眼看到下毒,二哥不妨聽這小二說一說,說不定宮三小姐真的是被冤枉,況且二哥說宮三小姐下毒也沒有確切的證據,需要近一步查明不是嗎?”
赫連澎只好僵着臉,陰沉地盯着小二。
小二不敢看他,顫聲說,“確實是小人下的毒,是小人一時心懷不軌,想要捉弄人,二殿下,三殿下,你們就降罪吧,小人沒有一句怨言。”
“原來果真是你,既然如此,就得爲自己的罪行付出代價,把人帶走。”
赫連澎臉色陰沉,宮無傾啊,你是有魔附體還是……
“慢着。”赫連羽道,“作爲一個正常人,又怎麼會純粹因爲想要捉弄人就下毒害人,我看這其中必有隱情,大概是有人指使,小二,是誰讓你這樣做的?”
他手指動了一下,果然,兩名手下立刻從小二的懷中搜出了用紅布包裹着的一錠金子,赫連澎的臉色更沉,一言不發。
“是小人一時鬼迷心竅,請殿下懲罰小人。”小二叩頭不已,臉上都是悔恨,早知道會被揭發出來,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這樣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