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上燁看到宮無傾臉上浮起燥紅,像漸熟的紅蘋果,一雙澄亮的眸子瀰漫着更多的水霧,不由得癡了,小毒物也在想那回事麼,看來,忍了這麼久,對她而言也是一種煎熬。
他的眼中也泛起了迷亂,脣繾綣地從她的頸部移到脣上,輕輕含住,輾轉了兩下,低聲吐出一句話,“我們成親吧。”
宮無傾嘲諷地勾了一下嘴角,“你覺得現在是時候嗎?況且,現在我還不願嫁……娶。”
雲上燁嘆了一聲,“那你……”
宮無傾的吻卻從他的脣到他的下巴,再到頸部,再到胸膛,纖美有致的身子也隨之滑移而下,他的衣袂掀開,身上留下了女子的香痕,雲上燁向後倚在靠椅上,伸手取來了杯盞,盞中半杯酒輕輕搖曳,他舉到脣邊,眸色迷離混沌,嘴脣也嫣紅了幾分,另一隻手則撫着宮無傾柔軟順滑的頭髮,動作溫柔眷戀。
燈光朦朧,酒香肆意,酒樓外是動亂,包廂內是浮華。
一炷香之後,雲上燁渾身無禮地靠在座椅上,嘴角殘留着一抹玩味迷亂的笑容,俊美的臉上,罩着一層薄紅,他低頭看着敞開的胸膛,還有……慵懶地挑起眉頭,“小毒物,有這樣的好辦法,爲什麼不早點說?”
宮無傾用帕子擦着嘴巴,又用酒來漱口,氣定神閒,臉上沒有一點波動,彷彿只是完成了一個任務而已,“怕你英年早逝。”
雲上燁笑道,“連這個也不過關,還成什麼大事?只不過我覺得虧了你,也虧了我。”
宮無傾不明白他爲什麼會這樣說,但估計不是什麼好的含義,就沒有搭理他,挑桌上還有點熱的菜吃。
雲上燁緩緩道,“我破了身體,你卻沒有,是我虧了,我嚐到了人事的美好,你卻尚未,是你虧了,所以我們相互彌補,也並不虧欠,甚至是一件互利互惠的事情,所以今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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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得美。”
宮無傾反駁了回去,那得多噁心啊,她不過是憐憫他一次,他得了一點陽光就燦爛?
“本身是一件美好的事情,當然想得美了。”雲上燁滿足地嘆了一聲。
宮無傾有點後悔了,她這不是給自己找事嘛?岔開話題,“你部署好了嗎?夙王有備而來,赫連羽未必能夠應付。”
雲上燁臉上這纔出現了一絲認真,“是部署好了,但這主要看赫連羽的能力,他若不濟,也怪不得我們,怎麼,你關心他?”
宮無傾無語,“別說這些無聊的,你聽——”
外面傳來一陣打鬥聲,有人大聲說,“赫連羽,你率人捉拿,逼死了凌王殿下,我們不會放過你。”
二人對視一眼,果然如此。
宮無傾眸色一沉,“穿好衣服。”
雲上燁將優雅利落地將衣褲整理好,神色逐漸涼了下來,宮無傾拉開窗簾,透過鏤空處看了出去,眸子微微眯起。
央頤酒樓正對的大街上,赫連羽的轎
子被一羣銀衣人圍住,他的護衛正在和對方纏鬥,然而銀衣人的數量之多,酒樓和屋頂上都立着他們威風煞煞的身姿,要衝出突圍簡直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這時赫連羽的護衛終於支持不住,紛紛倒了下去,銀衣人朝着轎子劈劍就砍,只聽到一陣爆炸聲響,火光從轎中升起,巨大的威力頓時震死了十多個人,還都是打前陣的精英。
不遠處一個酒樓內,黯淡的燈籠之下,赫連羽款款走了出來,他神色溫潤淡然,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各處窗門紛紛打開,無數的殺手從這座已經掛上打烊牌子的酒樓衝了出來,最爲繁華的凰城商業中心頓時陷入一片混亂,赫連羽掀起眼皮,手中的扇子向掌心一搭,向央頤酒樓憑欄處微微一笑。
八方喊殺聲四起,另一隊浩蕩人馬趕來,雙方夾峙,夙王的人被圍困其中,找不到任何突破口。
半空鮮血飆濺,人影不斷倒地,宮無傾神色無瀾地看着,這一次雲上燁和赫連羽都派出了最好的力量,爭取將夙王的人一舉拿下,如果能夠成功,夙王失勢,他們就暫時不會再有什麼大的威脅了,只是……
宮無傾神色微微一動,“我們走吧。”
雲上燁不解,“爲什麼?勝負未定,你不信任珏王?”他還準備了一股勢力,準備在最後關頭行動,倘若他撤了,赫連羽雖然也可以取勝,但無法對夙王的人帶來致命的打擊。
宮無傾眉頭蹙起,“信,但他的翅膀越來硬了,狡兔死,走狗烹,最好還是有人牽制他,纔有利於力量均衡,這不只是爲了我們好,也對他長遠有利,當皇帝眼中只能盯着一個兒子,那將是一件可怕的事。”
雲上燁沉吟了一下,攬過她的肩頭,“好,聽你的。”
看到二人轉身而去,赫連羽握緊了摺扇,眸中閃過一絲莫測。
果然如宮無傾所料,這場纏鬥以赫連羽的勝利收場,但夙王的人也逃走了大半,這是一場無意義的交手,不過是防禦的作用罷了,赫連羽而後閉門不出,想必是心情受到了影響。
陽桑公府滿門抄斬,消息傳開,凰城震驚,陳氏渾身一軟,倒了下去,宮姝聽到赫連璽已經自殺,也鬧了好幾次自殺,都被人阻了下來,虧得皇帝念在她苦等煎熬,卻是這樣不堪的結果,算得上悲哀可憐的份上,只下令將她趕出凌王府,封了她的大殿,規定三年不得露面。
一夜之間,陳氏和宮姝都像蒼老了十歲。
“宮無傾,你這個賤人,好狠的心啊。”
宮姝在廂房裡哭。
“宮無傾,陽桑公府上下百餘口,都會化作怨靈來向你索命。”
陳氏在正屋裡痛罵。
“夫人,夫人,快想想辦法啊。”銀荷着急地說,“不能只顧着哭呀。”
陳氏一雙眼睛腫得像核桃也似,一巴掌打在銀荷的臉上,“皇上之命,還能有什麼辦法?站着說話不腰疼,滾出去。”
銀
荷趕緊跪下,臉上也是淚水漣漣,“夫人,眼下只有宮無傾能救陽桑公府,不如夫人去跟三小姐說請吧。”
聽到提起這個人,陳氏頓時氣得渾身發抖,指着銀荷大罵,“好你個賤蹄子,我巴不得宮無傾死無葬身之地,你居然叫我去求她。”
銀荷抓着陳氏的褲腿說,“夫人,你平靜一點,仔細想想,現在還有什麼法子呢,這是唯一的出路啊。是宮無傾一手造成了這樣的結果,可現在也無法挽回了,只有想辦法挽救,哪怕是救下幾個人也是好的。再說夫人這樣罵下去,哭下去又有什麼用呢。”
陳氏一個激靈,是啊,她只顧着責備,咒罵,還應該想想法子纔是,眼下確實只有求助宮無傾還有一點希望,她可以讓一個擁有幾百年歷史的公府毀滅,也可以讓其起死回生,昨天一整天她都在求老夫人,可老夫人眼皮都不擡,還不許她多管閒事,可孃家一百條人命,哪裡是“閒事”?她用帕子拭去了眼角的淚水,“去給我準備一身乾淨衣服。”
這一身上面都是淚水,發出有點刺鼻的鹽味。銀荷趕緊爲夫人打點好,扶着出了屋子,廂房裡,宮姝似乎也是罵累了,生無可戀地靠着墊高的枕頭,眸子空洞絕望。
想到女兒可憐的將來,陳氏又忍不住落淚,大擎規定,失蹤三年便可以報死亡,赫連璽永遠不出現還好,三年後姝兒還能嫁一個好人家,可赫連璽居然回來了,還被宮無傾誣陷謀劃篡位,又是畏罪自殺,以後誰還敢要宮姝?
陳氏從來心狠膽大,從來沒有怕過,可今時不同往日,她註定要在惶恐和煎熬中度過。
宮無傾正在院中亭子下練字,筆墨紙硯擺設典雅,散發出一種陳舊的香味,感到有人走來,她擡起眼皮,微笑,“二嬸母難得登臨無傾的院子一趟,又眼睛都哭腫了,有什麼事嗎?”
陳氏壓抑住心中滔天的憤怒和仇恨,提着裙襬子坐下,目光落在宮無傾筆下的宣紙上,不由得一驚,“你在做什麼?爲何……?”
宮無傾淡淡接道,“爲何無傾寫出來的字與二嬸母的這般相似,是吧?”她微笑道,“無傾見二嬸母的楷書雋秀中透着大方,還有一股子的佛氣,想來模仿一下,應該沒什麼不可以吧,嬸母看看,像嗎?”
不只是像,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而且風格,意蘊都毫無二致,陳氏目露炯炯兇光,差點衝上去掐住宮無傾的脖子,宮無傾分別是在向她暗示,篡位書是我寫的,可是,你又能怎麼樣呢?
陳氏的手緊緊攥着,掌心被鋒利的指甲割得鮮血淋漓,纔將一口氣逼了回去,心口腥氣翻涌,差點嘔岀一口血來,她低聲道,“三小姐,你不會是連嬸母也想要算計吧?”
宮無傾不解地看着陳氏,將毫筆擱在架子,“二嬸母,您在說什麼呢,無傾可不明白,難道無傾害過誰麼?說話是要講求證據的,嬸母也見着陽桑公府的下場了吧,謹言慎行,纔不會召來禍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