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昭莞的話讓他來了氣,直了直腰板,“既然陳小姐害怕,就當這場談話沒有進行過吧。”
“二位信任我,我自然會守口如瓶,只希望二位心懷善念,不要再行惡事,如此纔會平安永久,冤冤相報何時了。”
陳昭莞微笑,姿態高傲地起身,餘光瞥向花樹外幾雙偷窺的眼睛,幸虧她早有提防,不然必定會落人口實,況且這兩個人並沒有多少腦子,她纔不願跟他們合作,當然,如果宮無傾真的在他們手中吃了虧,她也願意坐收漁翁之利,可是,他們有這個本事嗎?
黃葭琪和洛世神面面相覷,陳昭莞這樣的人,也會有佛心?太離奇太不可思議了。
然而,他們沒有去管她,湊近了一些,商議中不時發出得意的笑聲。
傍晚,夕陽暖暖的正好,回府之前,宮無傾在書院信步走動,不時思慮一下琴譜,那樣的琴曲絕唱,她不好試彈,只好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又一遍。
然而,她又一次走神,並撞到了一個人的身上。
那人微微呻yin,弱不經風似地,倒到了地上。
宮無傾回神,一看是雲上燁,愣了一下,下意識地伸去拉的手也停在半空。
雲上燁側躺在地,眉心微微蹙起,脣角卻漾着一抹笑意,“小毒物,這次可是真撞到人了,幸虧撞的是我,不然你可走不掉。”
宮無傾想到他的欺騙,“一報還一報。”不搭理他,擡步走開。
雲上燁撐了撐地,臉色微微發白,伸手抓住了她的褲腿,“我起不來,你來扶我。”
宮無傾一時覺得厭煩非常,“雲上燁,你又玩什麼花招?”
一腳朝他的胸膛踹了過去。
雲上燁一聲悶哼,身體側向園林一邊,口中的鮮血染紅了一地殘花。
然而,宮無傾根本沒有看到這些,她只是認爲雲上燁閒着無聊,又來捉弄她,而她不過是像以前那樣懲罰他而已,越走越遠,忽然她停住了,想起雲上燁的神色,怎麼都覺得不對。
她跑了回來,他已經不見了身影,只有殘血在慢慢風乾。
宮無傾迷茫地站在原地,許久才離開。
才進府門,卻是被宮珩喊到了書房。
“你看看。”
宮珩一臉凝重,將書信交給宮無傾,宮無傾瀏覽了一遍,原來是邊疆發生了暴亂,臨國越葔鬧了饑荒,他們的少數民族專門過來搶奪大擎漢人的糧食和土地,這種現象已經持續了半個多月,白總兵連發三道通牒,要越葔的朝廷管教,越葔皇帝卻縱容自己的子民作亂,還派了軍隊搶糧食,大擎駐疆全軍憤概,要求將越葔軍隊擊退,目前,越葔已經在邊界聚集了五萬兵力,蓄勢待發。
戰爭恐怕就在這幾日,雲麾將軍宮晟寫信來報平安,並安排了一些事務,隱約有讓宮珩承爵的意味,並告訴他自己的手令封在博錄室的什麼位置。
老爺子當水師提督的時候,面對兇殘的倭寇,也沒有絲毫的害怕和退縮,如今迎戰區區越葔,卻要安排後事,看來是對朝
廷心灰意冷了。
哀莫大於心死,正是這個道理。
“不可以這樣。”宮無傾看着宮珩,眼神堅決,“爺爺抱着這樣的心思,一定無法專心應戰,後果莫測。”
而且倘若宮晟出了事,熙原侯府的輝煌也要徹底終結了,只有等待直線衰落的命運。
宮珩一嘆,“你祖父一生忠心爲君,可卻落得如此下場,任是誰也會心寒的啊!”
宮無傾道,“事情已經發生了,只有往上奮進,絕沒有再走下坡路的道理,父親,這一次戰亂,對百姓和大擎是災難,可對宮家,卻不失爲一個好機會。”
宮珩神色一動,“機會?”
宮無傾眸中閃爍着鋒銳的光芒,“據我所知,白總兵領軍能力平庸,幾乎從未經過大戰,實戰經驗也少,而越葔士兵兇殘,不輸北蒙,如果獨自作戰,缺乏輔佐,不出三日,一定會落敗。”
宮珩點頭,“接着說。”
宮無傾道,“這就需要祖父施展苦肉計了,待白總兵敗退,再不顧身體狀況殺出,反敗爲勝,到時候,就算皇帝不願升拔,七皇子也會在他跟前美言,宮家起勢指日可待,當然,苦肉計越慘越好,反擊之前局勢越亂越好。”
宮珩目光發亮,“好主意,至於你的大哥……”
“大哥偷偷率兵,繞遠路到達越葔軍隊的後方,周旋坐等良機,待白總兵落敗,再與爺爺呼應。”
宮無傾已經想好了主意。
宮珩看着自己的女兒,神色讚賞,“不錯,父親立即飛鴿傳書。”
現代人對古代戰爭的路數自然很清楚,至少三十六計大擎只有十八計,她完全有把握幫宮家重新爬起來。
存在,只有強者,纔有意義。
明天就是太后的壽宴,頗有名頭的勳貴人家學子都向書院請了假,包括宮無傾。
宮家去了四人,宮白氏,劉氏,宮姝,宮無傾,還有隨行的幾個丫頭。
一般而言,這樣的場合,侯府是不必請的,向來只邀王、公二爵家族,但看在歷任靖國公曾爲大擎立下汗馬功勞的份上,太后還是吩咐人下了帖子。
儘管如此,熙原侯府的位置,卻處在最偏的角落。
宮姝今日盛裝出席,妝容豔麗若桃,朱釵玉簪下,青絲似稠瀑,雙肩微裸,露出雪白柔嫩的肌膚,耳下的明月璫投下輕淺的光影,嬌美得難以形容,各世家和王族公子愛慕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帶着渴求。
雖然靖國公府沒落,但若是宮姝肯點頭,嫁入王公二族完全沒問題,只是她心高氣傲,一心想成爲未來的太子妃,最後入主後宮,這和陳氏的想法如出一轍,因此就這樣耗着,等着凌王最後的承諾。
赫連璽第一時間也被宮姝吸引了去,但目光稍微停留了一下,落到宮無傾的身上,宮無傾今日只是尋常打扮,身着粉白的衣裙,卻襯得面顏冰俏雪清,自有一種出塵的氣質,眸子清亮逼人,卻是波光動也不動,她的手指甚至比宮姝的還要纖細,還要長,執着杯盞,偶爾抿一口,不知
道在想什麼。
彷彿意識到了什麼,她看了雲上燁一眼,畢竟是表親關係,雲上燁的位置在赫連璽身邊,他面色如常,她卻敏銳地察覺到,他有些精神不濟,表象不過是強撐起來的。
難道他就這樣弱不經風,才受了她一腳就又吐血又憔悴的麼?
宮無傾莫名其妙,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而云上燁看到她皺眉頭,眼鋒凌厲地掃了一眼四周,是誰又惹他的小毒物不爽了嗎?
果然,他看到和耳敦部族的兩位公主兇狠地盯着宮無傾,脣角浮起一抹冷笑,只要她們有所舉動,就會知道什麼叫做吃不了兜着走。
“看,那位俊男是禮國公府的大公子呢。”
碩歡道。
曼桑輕哼一聲,卻笑道,“原來是自己人呢,還對我們使什麼眼色呀?”
在草原,一個女子只要有實力,也可以納幾個王夫,兩姐妹放在凌王身上的心又躁動了起來。
“可他好像只在乎那個癡傻。”
曼桑接着不滿地道。
碩歡眼神一冷,“呵,很快他就看不到他的癡傻了。”
禮國公府來祝壽的,還有禮國公,花韶容,以及花韶容所出的公子,雲勐,雲勐才十歲,但已經有了才名,花韶容絕美的臉上帶着大方端莊的笑意,神色很恬淡得體。
這是一個比陳氏要厲害得多的人物,宮無傾尋思。
太后客套了一陣子,然後對草原來客表達慰問,“兩位公主舟車勞頓,在路上顛簸了十來日,皇帝可要多關照她們。”
皇帝道,“碩歡,曼桑公主,有什麼要求,你們儘管提。”
碩歡大大方方地站起來,“要求當然是有的,不過,得讓我姐妹倆爲太后送上禮物再說。”
皇帝發出一陣朗然的大笑,“朕倒想知道,是個什麼禮物?”
碩歡起身來,她的手中捧着一個盒子,到了太后跟前,打開呈了上去,兩個小瓶一左一右地擺在裡面,“這瓶是烏髮霜,這瓶是雪肌膏,烏髮霜有黑白髮的功效,洗頭時挖半勺按摩髮根,半個月後,太后的白髮可盡數變黑,雪肌膏可消皺紋,祛斑,每日用一點抹在臉上,一個月後,太后可年輕三十歲。”
年輕三十歲,那不就是看起來像三十歲了?
聽了碩歡公主的一番話,人們都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美容護膚品的功效向來被誇大,但在太后和皇帝面前做出這樣的承諾,而且信誓旦旦,不得不讓人震驚。
太后也顯得不可置信,“如果真有此奇效,可各器官亦在衰竭,也只是外相自欺欺人罷了。碩歡公主的祝願哀家心領,一切還是順應自然吧!”
“太后不信我麼?”碩歡聽出了太后的意思,當即舉手發誓,“若太后用烏髮霜和雪肌膏半個月達不到我之前所說的功效,我願受草原封嘴之罰,況且烏髮霜和雪肌膏不但作用於肌膚腠裡,還能改變五臟六腑,從根本上延緩衰老,返老還童,一個月後,太后不僅能恢復青春,月事也會重新來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