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膽子還大一些,再加上不知道宮姝弄的蠍子這般毒,她靈巧地捉住一隻,扔到放置蜈蚣頭的皿內,銀荷又找來了鉗子,將另外兩隻都夾起來,放到皿內,黑蜈蚣渾身的腿都張了開來,顯然已經是興奮異常,追逐着拼命逃命的蠍子,很快吃進了肚子裡。
短短十幾秒,一場戰爭就已經結束。
貓頭鷹歡快地叫了一聲,飛出窗戶。
香閔趕緊去找鄭大夫,陳氏顧不上自己,趕緊去查看宮姝的上樓,只見她額頭被咬破了一個小傷口,傷口附近泛着黑紫色,並有腫大的跡象。而陳氏的傷口則在手背上,症狀和宮姝的一樣,隱約有疼痛傳來。
銀荷扶着宮姝,又是掐人中又是叫喚,好不容易她才甦醒,忙拿來鏡子一看,不由得抖了起來,“母親,這可怎麼辦啊,被這種蠍子蟄了,可是會死人的,雖然這些波斯金蠍還很小,可若得不到及時治療,可能會致人癱瘓……”
陳氏一聽心懸了起來,狠狠地揪了一把她的頭髮,“小賤人,你自己作死,卻連累了你孃親。”
宮姝咬了咬牙,流出了淚水,“母親,我只是想拿來對付宮無傾,誰想到,那隻貓頭鷹會把這些蠍子送回來呢?”
宮無傾!
陳氏心神一凜,又是宮無傾,那個不折不扣的掃把星,賤人。
是她,一定是她指使了貓頭鷹。
正在這時,凌王步入了院子,看到母女倆一副恐慌的模樣,還都受了蟄傷,再掃了一眼皿中的蠍子,眉頭不由得皺起,“發生什麼事了?”
陳氏像看到了救星,立即拿出一副更可憐的模樣,“凌王殿下,我母女倆不知哪裡得罪了三小姐,她竟然用蠍子太對付我和姝兒,您看看,我和姝兒都被蟄傷了。”
“噢,蠍子呢?”
凌王看一眼皿中的蜈蚣,眸色莫測。
陳氏心一跳,可千萬不能讓凌王知道姝兒養蜈蚣練蠱這件事,忙道,“是被這隻蜈蚣吃掉了,方纔有婆子在院中捉到了這隻蜈蚣,生怕傷到了人,忙用皿具裝了,讓臣婦想一個辦法好生消滅掉,三小姐院中的貓頭鷹叼來了三隻蠍子,要害我母女倆的命,雖然我和姝兒都被咬了一口,但幸虧蠍子已經被蜈蚣吃掉,否則若是傷到了凌王,臣婦可擔待不起啊。”
凌王脣角勾起一抹殘忍,看着宮姝,“本王早就說過,對付宮無傾,吃虧的只會是你,爲什麼你還一直執迷不悟?”
宮姝聽了這樣的話,只當他是爲宮無傾說話,氣得渾身發抖,“姝兒被蠍子咬了,弄不好要落得一個半身不遂,凌王就只知道關心宮無傾嗎?”
陳氏也滿心不服,“凌王,您也知道,姝兒對您的真心,可是任何女子都及不上的,你怎麼忍心傷害她呢?”
赫連璽眸子淡漠,“不將本王的話放在心上,不過是自作自受罷了。”
香閔慌里慌張地跑進來,“夫人,大小姐,三小姐走路崴了一下,已經把鄭大夫請去了。”
陳氏氣得要吐血
,“不過是崴了一下,哪比得上命重要?”
這時,宮姝的毒已經開始起作用,她擡手按着眉心,纖瘦的身子搖搖欲墜。
凌王吁了一口氣,吩咐道,“去,拿來百毒清。”
楚泓風一般掠了出去。
凌王在主座上坐下,“宮無傾此人,就連本王也吃了不少的虧,你們以後還是少招惹她。”
怎麼跟以前明裡暗裡鼓勵她們對付宮無傾,把她們當靶子的態度不一樣了?陳氏心中都是惱怒,卻也只好忍着道,“是,我和姝兒在唐突了。”
“百毒清治百毒,只不過僅有三顆,再有下次,就乖乖地等着癱瘓吧。”
凌王闔上了眼,不想多說。
等銀荷爲宮姝和陳氏清洗了傷口,又消了幾次毒,楚泓終於回來,餵了她們藥丸,凌王正要離開,卻見宮無傾帶着宮白氏前來。
他不着痕跡地將蜈蚣藏了,含着微笑,看向宮無傾。
宮無傾沒想到赫連璽也在,這下看來她的願望要落空了,不由得有些失望,而宮白氏卻一臉慍怒,也不管赫連璽在場,宮姝是赫連璽允諾要娶進府中的女子,看到宮姝闔着眼躺在牀上,憤聲道,“把她弄醒。”
而那隻貓頭鷹,正立在宮無傾的肩頭上,繞有趣味地看着一切。
宮白氏轉而對凌王道,“大小姐在三小姐房中放幼蠍,居心不良,老身爲了正正靖國公府的風氣,要好生教她做人的道理,還請凌王體諒。”
凌王道,“老夫人要正門風,本王自沒有插話的道理,只不過本王倒是要問問老夫人,是如何肯定,那些蠍子是大小姐放到三小姐房中的呢?就憑着三小姐的一面之詞嗎?”
陳氏沒想到赫連璽會維護宮姝,頓時得到了些許安慰,她也跟着道,“是啊,老夫人,這滿院子的丫頭婆子都可以作證,是三小姐院中的貓頭鷹叼着這三隻蠍子,並扔到了我和姝兒的頭上。”
貓頭鷹聽到有人說它,不高興地咕咕叫了兩聲。
宮姝被香閔叫醒,看到老夫人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模樣,心中知道大事不妙,但聽了赫連璽和陳氏的說辭,隨即安定了下來,模樣萋萋惹人憐,“三妹,大姐如何得罪你了,你竟使出這樣的招數,害得我和孃親都被蠍子蟄傷,要不是凌王送來了良藥,恐怕還不了兩日,我和孃親都要癱瘓在牀,你爲何越來越無情毒辣?難道大姐對你不夠關懷嗎?”她看向宮無傾的手腕,她還戴着她那一隻價值連城的鐲子,灼痛了她的眼睛。
局勢翻轉,變成她害宮姝了。
宮無傾心中冷笑,領會她的眼神,漣秋從袖中取出一張疊着的帕子,道,“上次陽桑公府送禮入月氤東院,三小姐讓大小姐替她守着房間,大小姐在離開的時候掉了這一張帕子,大小姐看看,這帕子可是你的?”
精緻的帕子上繡了一個“姝”字,宮姝狐疑地承認,“不錯,這是我的帕子。”她向袖中摸去,臉色大變,她那一張專做特殊用途的帕子,不見了。
她盯着漣秋手中的那一張,手開始發抖,
漣秋打開了帕子,上面有一小灘污漬,“不如讓鄭大夫來看看,這個是什麼東西?”
宮姝還沒有想好迴旋,鄭大夫卻已經從門外走進來,拿着帕子嗅了一下,“稟凌王,老夫人,這是蠍子的毒汁。”
“或許是三妹偷了我的帕子,拿去包蠍子,然後來誣陷我呢。”
宮姝靜靜道。
宮無傾卻看向鄭大夫,“這毒汁沾上去大約有多久呢?”
“八天左右。”鄭大夫判斷道。
宮無傾歪頭,一臉無邪,“八天前,帕子還在大姐身上喲。”
宮姝瞪大了眼睛,一下子跌坐在杌凳上。
宮白氏指着她,手指在顫抖,“畜牲啊畜牲,你竟想得出養蠍子來害人,心腸壞到這種地步,你還是靖國公府的千金小姐嗎?”
宮姝知道自己再狡辯也不能,她只是可憐巴巴地,將目光投向了赫連璽。
然而,她並不知道赫連璽的心思,若宮無傾百口莫辯,他就有理由隨意安一個罪名,把她帶走……
但,這種事情,宮無傾怎麼會不做好準備呢?
宮姝才放下幼蠍,身手靈敏的漪容便將她的帕子偷了來,她早猜到,宮姝一定不會安分,甚至還聽說了她偷養蠱蟲的事,不是爲了對付她,難道還有別人嗎?
赫連璽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淡淡問,“大小姐,你養蠍子做什麼?”
“我,我……”宮姝想了半天,都編不出理由。
“還用問爲什麼嗎?明擺着是要害人。”
宮白氏對赫連璽的偏袒很不滿意,“來人……”
“老夫人,您聽我說。”
陳氏忽然抹起了淚,宮無傾盯着她,不知道她要玩什麼把戲。
“姝兒五年前,曾中了葵仙毒,老夫人可還記得?”
葵仙是一種花類,果實帶毒,只是色彩斑斕,極其美麗,五年前,宮姝在郊外遊玩的時候,看到葵仙,十分喜歡,便採了下來玩耍,然而,果實中的汁液忽然飆濺出來,射到她的小腿肚子上,從此小腿便潰爛了一個口子,不斷有皮肉腐爛,又有新肉長成,日復一日,痛苦難耐,五年來,私下看了不少大夫,仍然未見好。
老夫人點頭道,“我記得。”
陳氏愈發地傷心,卻又帶着點慶幸,“後來,我看了一個偏方,說是葵仙的毒,用毒蠍可以起到以毒攻毒的作用,所以才冒險買了幾隻,讓姝兒隨身攜帶,在葵仙的毒發作的時候,用蠍子蟄一蟄,剋制和平衡毒性,如今,姝兒的腿上已經好了,還得多虧了這些蠍子。”
銀荷搬來了屏風,宮姝坐到屏風後,小心翼翼地摟起裙角,果然,那一處傷已經不見了,肌膚和別處一樣光滑柔嫩。
宮無傾不由得佩服陳氏,不愧是一個聰明的女人,事事爲宮姝想好了退路,看來,要拿出一個將母女倆一擊斃命,沒有任何反抗餘地的計策,還真的是不容易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