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無傾白了某人一眼,趁着這個機會讓她摸他的臉,這個算盤打得好啊,可是,她怎麼會上鉤?
無相見她一副識破他陰謀的模樣,將紗布纏裹住她的臉,惋惜搖頭,“真不要驗證麼,況且這樣一個摸美男的機會,可不要輕易地錯過了。”
宮無傾很無語,這張奸詐的臉,她還不屑於去摸呢,況且雲上燁就是雲上燁,無相也只是無相,有什麼好證明的呢?
無相終於替她包紮完畢,只露出眼睛,鼻孔和嘴巴,他飛快在她顯得比以往腫大的嘴脣上吻了一下,宮無傾瞪他一眼,眼神無奈,她懷疑無相是不是也是從現代穿越過來的,動不動就對着女子親啊親。
“今夜,我不走了。”
無相忽然說了這樣驚世駭俗的一句,“算是上次你沒有邀請我的懲罰。”
對於他無恥的行徑,宮無傾從來沒有辦法拒絕,只是眸色沉了下來,顯得十分不悅,無相看着她這個氣鼓鼓的模樣,顯得臉包子更加大,不由得輕聲笑了起來,笑了之後,眸中掠過一抹殘酷黑暗的冷意。
言妃換了一身淡黃色繡百柳圖案細絲薄衫,腰間繫了一條素白半月水波腰封,微微向內收了收,更顯得腰身纖美,不足盈盈一握,柔美白皙的肩背透過薄紗若隱若現,勾人遐想,這一身穿着將容貌襯得更加嬌媚,再加上她頭上插了一支纏絲點翠金步搖,隨着步姿輕輕搖曳,更是絕美生輝,令人不敢逼視。
憫枝不由得擔心道,“娘娘,秋季風涼,再披一件吧。”說着取來了雲錦累珠披風,披在言妃的身上,言妃猶豫了一下,還是由着她,畢竟要是染了風寒,連累了身子,那就麻煩了。
她望一眼沙漏,“去見皇上。”
先前她遣人去打聽,皇帝都沒有時間,要麼在批摺子,要麼在密召大臣商議,不過既然如此,皇后也沒有機會見到皇帝吧,她勾起了脣角。
憫枝不由得低聲道,“娘娘是爲着宮小姐的事嗎?奴婢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言妃調整着披風的鬆緊度,一隻腳跨出了門外,“說吧。”
憫枝低聲道,“娘娘今天這個位置,雖然看似來得容易,卻是尊貴無比,是其它的小主不敢想象的,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覬覦,奴婢希望娘娘能夠好生珍惜,不要以身冒險,以後誕下皇子,甚至還有可能……”她停住不說,然而話中的含義,言妃哪有不懂?
她勃然變了臉色,停下腳步,“好個賤蹄子,你可知道,如果沒有宮無傾,我不知道已經落到什麼晻喒的角落,是她給了我活着的尊嚴和一處安身之地,上一次宴會上,她又救了我的性命,這些大恩比命還重要,如今有人要對付她,取她性命,我能坐視不管嗎?人有雨露之恩,羊有跪乳之情,這些都是爲人處世的根本,如果罔顧良心丟棄了,活着便如一具行屍走肉,還有什麼意思?”
憫枝低下頭,“娘娘教訓得是,奴婢一定謹記。”她眼中掠過一抹複雜的光芒,又飛快掩去,只是扶着言妃的手肘,默不作聲向皇
帝的寢殿走去。
言卿如嘆了一聲,“我知道,你是怕我出了什麼不測,失去依託,放心好了,我已經替你安排了後路,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有人會把你接到她那兒做事,我對身邊人向來不會虧待。”
憫枝一怔,一種感動之情浮上心頭,可是,她已經沒有了任何退路……
“娘娘恩情,憫枝自當銘記在心。”她咬了咬脣。
言卿如眯起了眸子,其實,她何嘗不是沒有私心呢?
前方是一條幽黑的小徑,經過之後,繞過兩座花園,便是皇帝的大殿,這本是風景旖旎,別有情致的去處,但這夜的宮燈不知何時壞掉了,沒有來得及換上,憫枝道,“娘娘,不如走寬敞些的那一條吧。”
言卿如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誰知另一條路的宮燈也壞了,月光藏在烏雲裡頭,只透出一點細微的光線,花樹的影子十分模糊地投射到地面上,只隱約看得清一些路面。
言卿如有些焦急,要知道皇后的鳳陽宮離皇帝的寢殿很近,她不能再耽擱,便扶穩了憫枝的手,“走快一點。”
小道旁是一個水潭,隱入一片暗夜之中,水波不興,只細微地閃爍着些許的亮光,言卿如走着,總覺得心中不踏實,感到憫枝扶着她的手見涼,她下意識地,朝她看去,卻對上一雙冰冷的眸子,頓時大吃一驚,“你……”
這時,一隻貓竄了出來,它彷彿受了什麼驚嚇,發出“喵”的銳利尖叫聲,只衝向言卿如,憫枝大叫一聲,鬆開了言卿如的手,言卿如受到衝撞,身體重心不穩,朝水潭中墜了下去。
她正要喊,忽然頭被一個人按住,她拼命掙扎着,回頭看到一張佈滿皺紋的臉,又很快被按了下去……
“來人啊,言妃娘娘掉水裡了。”
憫枝在水潭附近大喊,然而,迴應她的,是空蕩蕩的迴音,這一帶原本不斷有人走動的地方,今夜竟沒有一個人影。
言妃被婆子按着,大股大股的水涌入她的口鼻,嗆得她的喉嚨和肺部辣疼,窒息的感覺不斷加深,她的大腦也越來越空白,掙扎的動作卻是逐漸小了,婆子冷笑一聲,“言妃娘娘,你本來福氣不錯,人人羨慕和尊敬,怪只怪你多管閒事,得罪了不應該得罪的……”
她話音還沒有落,便捱了當頭一棍,鮮血順着額角流了下來,人睜着眼睛,直直地栽下了水潭,言妃被人拎了起來,放到路旁,新鮮空氣灌入,她猛地嗆了一口水,慢慢睜開眼睛,入眼是一個蒙面人,他有着一雙沉定的星目,看得人心一跳。
“把握住這個機會。”
男人開口,他的聲音沙啞又帶着一種磁性,手中的劍往言妃的腹部上一擊,言妃身子一弓,哇出一大口水,緊接着,喝進去的水源源不斷地排出來,她領會了男子的意思,心中燃起一種信念,從地上爬起來,跑向皇帝的寢殿,“殺人了,殺人了……”
憫枝被眼前發生的一幕驚呆了,這時,只見寒光一閃,一柄劍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她睜大眼睛,竟然看到
血珠滴落下來,頓時渾身顫抖,聲音也變了調,“你要做什麼?”
男子的身材十分高大魁梧,他居高臨下,滿眼不屑,“背棄主子的賤婢,你該知道怎麼辦。”
憫枝連連點頭,“我再也不敢了,從此一定會對娘娘忠心耿耿。”
“滾。”
男子壓低聲音,憫枝朝言妃追了上去,男子冷冷一笑,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放到了死去婆子的袖中,轉瞬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金鑾殿燈火通明,檀香嫋嫋,皇帝打了一個呵欠,品茶的同時,看了一眼坐在鳳座上的女人,“皇后的意思,是宮無傾不知輕重,不但貶低凌王,又衝撞了皇后,是吧?”
皇后微笑,“是啊,沒想到一個小小的臣女,竟然如此膽大包天,不把皇家的尊嚴放在眼裡,尚衣局的掌衣弄錯了雲渺軒上貢的布料圖樣,卻未來得及將情況稟明,臣妾小罰了一下宮無傾,確實有失誤,但終究用天澤域的珍珠打發了她,可她損害皇室威儀,這種事可不能輕易算了,皇上覺得如何?”
皇帝斟酌了一下,似乎有些不耐,道,“這種事情皇后大可自行處理,專門過來請朕定奪,皇后恐怕有瀆責之嫌。”
皇后面上微微一驚,忙跪下道,“宮無傾畢竟是二品翁主,有皇上親封的品級在身,臣妾不敢輕易定奪。”
皇帝看着她,似笑非笑,正要開口,這時,外面響起了一個驚恐的聲音,“殺人了,殺人了。”
皇帝聽這聲音有點熟悉,仔細一辨認,知道是言妃,頓時臉色一變,也不管跪着的皇后,大步走了出去,將跌跌撞撞的言妃扶住,“愛妃,發生什麼事了?”見言妃渾身是水,頭髮溼漉漉地披散下來,那一支金步搖也斜斜地插着,搖搖欲墜,身上還沾着泥土,不由得大吃一驚,“快告訴朕,是誰欺負你了嗎?”
言妃卻退開一步,道,“臣妾渾身泥濁,不想沾染了皇上,還請皇上勿要靠近。”
皇帝見她這樣,只覺得更加心疼,雙手虛抱着她,“好,朕不觸碰到你,你快說說情況。”
這時,憫枝也跑到了殿前,上氣不接下氣,皇帝怒視她,“賤婢,是怎麼照顧你家娘娘的?”
言卿如看着憫枝,眼底發冷,她沒有想到,自己在宮中最信任的人,居然要害了她的性命,要不是那個陌生人突然出現,她恐怕已經成爲水下鬼了,一想便覺得膽戰心驚。
憫枝瑟瑟發抖,當即跪下,“稟皇上,方纔娘娘有事要見皇上,換好了衣裳,整理好了妝容,一路倒是順暢得很,卻不料走到水潭邊的時候,竄出一隻貓兒,將娘娘撲到了池潭裡,奴婢正要去救娘娘,卻出現一個陌生人,用劍架在了奴婢的脖子上,又從暗處跑出來一個嬤嬤,那嬤嬤按住娘娘的頭,想把娘娘溺死,沒想到娘娘在這樣的關頭使出了全部的力氣,絕處逢生,反敗爲勝,那嬤嬤在糾纏中掉到了池潭裡,磕到了頭,然後就被淹死了,奴婢大叫引來了一些人,那陌生人見狀不妙逃走,娘娘和奴婢才得以活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