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晚清只是沉默不說,推着趙氏讓她走開。
趙氏瞧着衣晚清,到底是自己親生的女兒,擔心她在街上傷着,又覺着帶着瘋癲的她出來丟人,隨即招了身邊兩個小婢女,連推帶拉的弄了回去。
而這會兒在莊子玩了兩三天的阿楚,卻是被宋臨辭接回來的,宮裡那頭派人問了次,見阿楚不在家,也沒說什麼事,加上衣晚清也來找阿楚借東西,宋臨辭覺着,他家媳婦,倒是很得衆人寵愛啊。
莊子上,百合與芍藥收拾着東西,阿楚坐在牀上抱着擎之,隔壁那孩子來了兩天,就把擎之教的會喊哥哥了,阿楚覺着有些頭疼,這小子不應該最先喊娘和爹的,咋就先喊了哥哥。
她抱着擎之,一字一字的教着,“擎之,兒子,你要喊爹,不然你爹以後不待見你的,瞧瞧現在連抱你都懶得。你娘我還指望你這個兒子,去給我穩住將軍夫人的地位呢。”
阿楚帶着擎之,胡亂教了一通,門外正欲走進的唐言傾和唐言樺,笑的開懷,隨即跨國門檻進來了。
“阿姐,宋姐夫不喜歡抱擎之,擎之纔不喊他的,你瞧瞧,他這娘喊的多大聲。”唐言傾走進,坐在阿楚身側,提着擎之,逗他。
唐言樺進來就瞧見了,這屋裡被收拾的差不多了,看樣子是真的要回去了。
他才住了幾天,還不想離開,莊子上輕鬆自在,正好放鬆心情。
“阿姐,我們這次回去,宋姐夫說是有什麼事嗎?幾天的時間就回去,還沒呆夠呢。”
阿楚淡笑,瞧着他道,“莊子上以後隨時來,他說讓我帶着擎之回去,應該是有什麼事。”
阿楚想着,能有什麼事,不外乎是擔心她帶着孩子,會被隔壁的雲權給拐走。
雲權都說了,會把她的孩子當成親生的一樣養,那宋臨辭可不是憂心上了,時刻擔心媳婦和孩子,會被人拐走。
阿楚說着看來下門外,只瞧見了傾哥兒和小樺,沒看到小毅。
“小毅去哪兒了?又不想跟着我們回去了?”
“說是給阿姐抓個啥的獵物,帶着兩個長工去山上了,回來,得一兩天了。他說讓我們先回去,他弄好了,直接從莊子上回家。”看着孩子的唐言傾解釋了句。
“真是兩天不拘着就能上天了,那我們就不等他了。”
阿楚把擎之交給了傾哥兒,她出去看了下,見百合與芍藥都準備好了。
“夫人,這些是莊子上送來的土特產,要裝嗎?”百合看到阿楚問道。
阿楚看了過去,莊子上的土特產,還真的挺普通,臘肉、土豆、蒜疙瘩,還有十幾條的鹹魚。
“全都裝上吧。”自己莊子上產的,豈能拒絕不要,帶回去不定就吃了。
人家莊子上是煤礦、金礦加油礦,到了她這裡,就變得極爲普通大衆了。
阿楚倒是覺着,挺好,這說明,唐家姑娘母親帶來的莊子,很接近普通生活,好巧不巧的,她就是一個農女出身,貼切她的身份。
當天下午,胡顯特意來接阿楚回去。
馬車足夠寬大,阿楚帶着兒子與唐言傾、唐言樺坐在一起,百合與芍藥在馬車的前面,一起往將軍去。
剛好趕到街道之中,突然闖入一人,驚擾了駕車的馬匹,胡顯沒控制住,馬受了驚嚇,當下胡亂轉頭,馬車顛簸不堪。
阿楚抱着孩子躲在馬車裡面,唐言傾張手護住她與小樺。
“芍藥,你按住馬頭,別傷到街上的人。”
芍藥聽到阿楚的聲音,立刻上前,馬車前頭的馬是兩匹齊驅,她雖是力氣大,但也只能控制一匹,當下就把另外一匹馬給踹了一腳,那馬掙脫繮繩,順着街道往前竄。
馬車哐當一下落地,阿楚與唐言傾這才從裡面走出。
“阿姐,你沒事吧?”傾哥兒和小樺同時問她。
“我和擎之沒事,你們倆別傷着自己,注意好了。”她說完,下了馬車看向胡顯問,“到底是什麼情況?馬車怎麼突然出現事故?”
“回夫人的話,是有人驚擾了馬車。”胡顯雖是對阿楚說,卻看向前面站着,似是撕扯不斷的兩個人。
若是他沒有因爲年老而記憶不佳的話,應該認得,眼前這幾人。
阿楚跟着看了過去,當下就認出了,“晚清……長平公主……。”
這兩個人怎麼會和……歐陽玲玲。
這下全都能解釋清楚了,衣晚清在街上遇到歐陽玲玲,還真是冤家路窄,想着衣晚清不撕了歐陽玲玲都算是好的。
顯然,衣晚清也是看到了阿楚,當下甩開歐陽玲玲,立刻撲倒阿楚身邊。
“阿楚姐,我可算是找到你了,你看到了嗎?那個女人,那個女人她是我,她是我啊。”
衣晚清語無倫次,說的不是很清楚,不知道她是不是根本沒梳妝清洗,身上帶着異味,突然撲到自己身上,阿楚、不得不說,心裡是有些嫌棄的。
“別胡亂,這話其能亂說。晚清,你娘呢?讓她來帶你走。”
在大庭廣衆之下說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奇怪事情,別人非但不會相信,還覺着她是異類。
阿楚能在這個時候阻止,是真心爲衣晚清着想。
但是衣晚清不是這樣想的,她帶着長指甲的雙手抓着阿楚的胳膊,指甲能掐到她的肉裡,瞪着眼睛,衝着阿楚吼:
“阿楚姐,我以爲你是最能理解我的,你曾經安慰過我。怎麼你現在和我娘一樣,讓我不要亂說,可那個叫歐陽玲玲的女人,她明明就是我,她用的身體和臉,都是我的。”
衣晚清口無遮攔的說,周圍之人聽到,議論紛紛,大家都說,這女人是不是瘋了?
阿楚當然不會在這個時候與她說辭一致,她自己的身份本就特殊,何必往自己身上攬這種備受非議的事情。
她搖頭,義正言辭的看着衣晚清道,“別亂說胡話,什麼你的,她的。你就是你,她就是她,大家都散開,先回家去。”
“不要,我不能回去,阿楚姐,你借我一樣東西。”
衣晚清說着在阿楚的胳膊上往下摸,直到摸着玉鐲,她伸手攥着,着急的道,“阿楚姐,你這個玉鐲綠色中間帶着深紫,算命的說了,這個玉鐲有靈力,能帶我回到我自己的身體裡去,你借我用用,不,阿楚姐,你給我好不好,我給你錢,你要多少錢都可以。”
衣晚清神色慌張,抓着阿楚的手,嘴裡一直嘟嘟嚷嚷的說着,根本不顧忌站在她面前的是個鮮活的人,這樣被她連抓帶撓的,阿楚的胳膊也疼的厲害啊。
“休要胡鬧,什麼玉鐲靈氣,這玉鐲是我婆婆給的宋家兒媳婦傳家玉鐲,我是宋家嫡親兒媳婦,玉鐲自然是我的,豈能私自相授。”阿楚輕斥,躲開衣晚清抓着她的手臂。
阿楚雖是面色如常的說着,但是心中卻一驚,莫不是有人已經知曉,玉鐲之內,別有洞天?
一直在旁邊看着的歐陽玲玲,心思轉動,眼神從一開始盯在衣晚清身上,到現在落到阿楚身上。
身爲現代來的商場精英,她覺着,自己靈敏的嗅覺,已經察覺到什麼。
比如,那個追着自己想要,要回這個身體的衣晚清。
她是穿越來的,還屬於魂穿,這個身體肯定不屬於自己,雖說她在古代有了喜歡的人,但,和回到現代相比,她依舊想要回去……
而那個手上帶着玉鐲的女人,她是宋臨辭的女人,她不好去動,但是,那玉鐲,她想要。
別人興許沒看出來,她可是看到了,玉鐲正中帶着一個深紫色,那個玉鐲,不就是她代表公司去拍賣時候,買下來的玉鐲嗎?
聽衣晚清那個瘋子的話,看來真的有人算出,玉鐲是通靈力,打破時光隧道的關鍵。
若是想回去的話,她必須得到玉鐲。
但是,就目前來看,她肯定不能直接去要、去搶,或者……
歐陽玲玲如淬了毒一般的眼神,冷如深夜裡偷窺的毒蛇,她盯着阿楚看,阿楚豈能沒發現。
只是感覺,那人的氣場很大,渾身帶着冰冷,阿楚只覺着渾身一陣緊張,說不出來是唐家姑娘的害怕,還是自己靈魂深處的害怕。
唐言傾看着衣晚清,到底是個姑娘,沒敢上前去制止。
但是看到阿楚臉色變了幾下,才上前,對衣晚清說,“衣姑娘,你要是生病了,就回家請大夫去看,找我阿姐是沒用的,我們現在有急事要回去了。”
宋暖陽也走到跟前,輕聲說,“是啊,我們回家,回家吧。”
她穿着一身小廝男僕衣衫,唐言傾沒注意眼前個頭矮小的小廝就是宋暖陽,根本沒看出來,連一個眼神都沒給她。
宋暖陽心中一陣失落。
衣晚清不同啊,她好久沒瞧見傾哥兒了,這纔看到,眼神都直了,她覺着,自己之所以能固執的想要找回原本的身體,就是爲了傾哥兒,就是想用女子的身份嫁給傾哥兒。
有好幾年的時間,衣泠亦那具身體,又是比一個現代人用了,到底還是不是純潔之身,誰能說的清楚。
但是在衣晚清的認知裡,她滿心想的都是唐言傾,她是爲了唐言傾才這般癲狂的。
此刻瞧見了,初次動情的男人,衣晚清沒控制自己,直接轉身撲向唐言傾懷中。
“傾哥兒,我好想你了,我等了你很久,你怎麼現在纔來找我。”
唐言傾一臉尷尬的垂下雙手,他對衣晚清沒多少印象,更別提說什麼感情,現在被她撲在懷中,煎熬難受不說,還很是尷尬。
“衣姑娘,在下和你並沒什麼關係,你這樣做怕是有失體面。”
宋暖陽也瞪着他們,看到衣晚清撲到唐言傾懷中,張口怒聲說,“傾哥兒怎麼可能喜歡你,你們倆絕對不能在一起,我不允許。”
被宋暖陽這樣一說,衣晚清立刻轉頭,盯着宋暖陽,眼神狠毒,“你別想阻止我們在一起,我們會永遠在一起,傾哥兒是我的,我的,我只要找回我的身體,這一切都是我的。”
她說完,又轉臉,可憐巴巴的看向阿楚,“阿楚姐,你就把玉鐲給我吧,你知道我的全部秘密,只要你給我了,我回到自己的身體裡,就能和傾哥兒成婚了,我會當你的弟媳婦,我會很聽你的話的。”
阿楚推開再次撲上來的衣晚清,低聲斥責,“瘋子,你簡直是瘋了。”
聽到衣晚清的話,見到她癲狂的舉止,阿楚心中已經認定,衣晚清肯定被歐陽玲玲被刺激到,瘋了,衣晚清原尊的精神本就不好,衣泠亦難道是被衣晚清感染,跟着一起瘋了?
阿楚想到,衣晚清已經打起她玉鐲的主意,當下就想,要和她劃分界限,最好再不聯繫。
這玉鐲的功能她比誰都清楚,要真的被世人知道,玉鐲能有如此異常之處,裡面裝着一個能出百物的空間,肯定會被所有人覬覦,而她這個擁有玉鐲的人,將成爲衆矢之的。
阿楚上前推開了一碗親,拉住唐言傾。
“我們走,既然她已經瘋了,就應該讓衣家的人去管,我們不插手管別人家的事情。”
阿楚冷聲說道,眼神盯着衣晚清,還有有些懷疑,衣晚清是在她面前故意裝的,好讓自己心生憐憫,拿着玉鐲去救人?還是真的傻了。
要是前者的話,那衣晚清可就算錯了。
有時候她很心底善良,但大多時候,她的心是冷的。前世被坑了一輩子,她豈能不多長點心眼,就是再親近的人,怕是牀上最親密的宋臨辭,她都沒說出全部,怎麼可能會把帶有空間的玉鐲給了衣晚清。
被阿楚推開衣晚清,唐言傾得了自由,趕緊躲閃到一邊。
宋暖陽看到唐言傾滿是關心的走到他身邊,上下打量着他。
“你沒事吧,這個表姨,的確是有些不正常,我剛對外公說了有小舅舅的消息了,晚清表姨就火急火燎的衝了出來,我跟着跑來了。”
宋暖陽沒說,衣晚清是在外面偷聽她對衣步塵的談話,宋暖陽自然是按照之前和她娘衣泠錦說好的,把衣泠亦是姑娘的身份說了出來。
衣步塵和趙氏都深受打擊,現在正在家裡,久久不能從衣泠亦是女子的事實中走出來。
宋暖陽看到衣晚清往外跑,跟着追了出來,沒想到,倒黴的是,正好在街上,遇到帶着下人出來買東西的歐陽玲玲。
一身大紅長裙,裝扮豔麗的歐陽玲玲走到哪裡都惹人矚目。
阿楚瞧着一身紅衣的歐陽玲玲,的確,如此裝扮的衣泠亦,看着妖嬈嫵媚,身上透着……
不對,怎麼感覺,她這渾身的氣質,不像是個姑娘,倒是像,是個小媳婦一般,眉宇之間,帶着點點婦人的風情。
是姑娘還是小媳婦,過了人是能瞧的出來的,看走路姿勢,看眉宇之間的神態。
阿楚大抵隱約猜了出來,這歐陽玲玲應該已經不再是個小姑娘的身子,定是**給誰了。
如此看來,就是真的衣泠亦回去了,她也絕對不會讓傾哥兒與她走的近。
阿楚有着本土根深蒂固的思想,一個女人在婚前失貞,她是不能接受的,而且,歐陽玲玲身邊圍繞的男人,的確不少。
何戢、三皇子、以及身居高位的那個,唐明皇。
阿楚有些胸悶,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麼,現在只想立刻回將軍府。
唐言傾看到出,眼眸變了,錯開宋暖陽走到阿楚身邊,“阿姐,我們回去,馬車胡管家找人去辦了,我們不必在這裡等着,先回去吧。”
阿楚點頭,“也好。”
瞧見他們要走,衣晚清肯定不依,上前還要往阿楚這邊撲,宋暖陽正好看到趙氏過來,大聲喊道:
“在這裡呢,你們倒是快點,再晚來一會兒,都要殺人了。晚清表姨是真的瘋了,還是帶下去關住吧。”
宋暖陽畢竟是個公主,趙氏對她自然是敬畏,頻頻點頭,帶着恭敬,“是,公主說的是,我這就帶人把晚清帶走,公主,您沒傷着哪裡吧,現在大街上,人多口雜,我們先回府再說。”
宋暖陽搖搖頭,衝趙氏說,“你們帶着她先走,我還有事。對了,剛纔她抓了這個歐陽姑娘,一併帶回府。”
其實她是想,先把歐陽玲玲帶到府內,有什麼事情,在家裡關上門解決,可別在大街上了,她雖是貴爲公主,卻不在乎這點名聲,反正她現在的裝扮不像是公主,但是,衣晚清在臨安城的大街上,出了這般丟人的事。
丟的是衣家的臉,丟的是她娘錦妃娘娘的臉,宋暖陽想的還是很全面的,看着小公主的性子,其實也挺會爲人着想。
她說完,看着前面走掉的阿楚與唐言傾,小步子跑着跟着了過去。
“剛纔真是對不起啊,那個、她是真的瘋了才這樣的,傾哥兒你沒事吧?有沒有被抓傷啊?”宋暖陽一直往唐言傾這邊靠。
唐言傾卻冷臉相對,“既然是瘋子,就應該好好的關着,被出來害人。”
他看到阿楚的手腕都抓的青紫打帶着紅痕,十分心疼。
“沒注意到她就出來了。”宋暖陽輕聲說着,接着又放輕聲音,帶着幾分卑微的問他,“傾哥兒,你和她是什麼關係?爲什麼她說要嫁給你?”
從剛纔聽到衣晚清說的話,宋暖陽心中一陣不舒服,對衣晚清也只稱呼她,表姨這兩個字她纔不想說。
唐言傾雖是不清楚宋暖陽爲何要這樣問,還是回答了,“沒什麼關係,我和你也沒什麼關係,麻煩你不要跟着我。”
衣家之人,都是禍害,唐言傾心中想着。
宋暖陽聽到唐言傾冷淡疏離不想搭理她的話,當下跟着他們走的步子,就小了下來。
阿楚外頭側目看了下她,“怎麼停下了,不嫌棄的話,與我們一起回將軍府吧。”
阿楚是瞧的透徹,這長平公主在外面,兩個公主的樣子都沒有,她索性也就不與她說什麼規矩了。這次讓宋暖陽跟着回將軍府,阿楚是有事情要問她。
唐言傾雖是不喜,奈何是阿楚的要求,他也沒說什麼。
只是到了將軍府,他直接回房,留下宋暖陽在課客堂。
阿楚簡單的給胳膊擦了藥,這個時候,宋臨辭沒在家,胡顯出去拉馬車去了,芍藥還在外面安撫那匹受驚的馬,百合跟着阿楚跟前,忙前忙後。
“成了,就這個樣子,不用管了。”只等百合幫她擦了藥,阿楚便讓百合去小樺那裡把孩子抱來。
百合離開,阿楚出來,與宋暖陽坐在一起。
她瞧着宋暖陽,笑意盈盈的說,“你緊張什麼,我就問你急個問題,你這身份裝扮私出皇宮,不怕皇上知道又要懲罰你了。”
“那你可千萬別讓宋將軍在我父皇面前亂說話,我知道宋將軍是最聽你的話了。你有什麼問題,只管問我,我答應你,全都告訴你就是了。”
宋暖陽對阿楚很尊敬,當然是因爲,她愛慕唐言傾,不然,她也犯不着如此溫柔細緻的在阿楚跟前說話。她可不是這個小家碧玉的樣子,這全是裝的。
“我不管公主的事情,我就是想知道,你們說的那個什麼大師?是誰?在哪裡能找到?他怎麼知道玉鐲鎮魂的事。還有,歐陽玲玲?你們能在街上遇到,這不是偶然吧?”
阿楚一串的問題問出,宋暖陽當下愣住。
阿楚這才笑着又說,“是不是問題太多了?那你先說說給衣晚清算命的大師?”
宋暖陽搖搖頭,滿臉懵意,“什麼算命大師,我不知道。我這次出宮是母妃說,讓我出來給外公送消息,關於衣家小公子的身份,不好被外人知道。”
主要是怕靜妃知道。靜妃與錦妃一直不對頭,但凡錦妃能有一點的動靜,靜妃都能抓到把柄,時時刻刻的打壓着她。當然,這種宮闈秘事,宋暖陽是不會多嘴告訴阿楚的。
“你不知道?”阿楚皺眉。
她帶宋暖陽回來,就是想打探到關於那個給衣晚清算命的大師,想問一些事情,誰料,卻問錯人了,宋暖陽根本不知道。
要是被她找到那個大師,肯定給他抹了脖子,造謠生事。
她這玉鐲哪裡有特殊功能,就是有,那自然也不能說。
宋暖陽看着面色帶笑的阿楚,輕聲問道,“你不要相信那個算命的話,一般市井算命的人都是騙子。我就是有些好奇,你的玉鐲上面中心點帶紫色,那算命的怎麼會知道?他之前認識你嗎?”
阿楚皺眉,“不認識,我們才從洛陽城到臨安城多久,除了幾個熟悉的人,倒沒什麼認識的人了。”
但是,她想到一人,雲權曾說,有人想害死他們姐弟四人,難道……是有人想從她開始下手?
她覺着從洛陽城來到臨安城後,本來簡單的生活,變的複雜起來,像是突然被人用薄紗矇住了眼睛,什麼都看不清楚。
對於眼前的情況,阿楚也不好胡亂猜測。
就與宋暖陽胡扯了一些有用沒用的。
宋暖陽像是很喜歡和阿楚說這種平日裡說的話,阿楚聽着宋暖陽的問題,都是關於傾哥兒的,倒是沒多說。
傾哥兒和衣家不對頭,對於這個公主,他是沒那份心思,更被說男女之情的心思,他根本就沒有。
之前沒有,現在也不會有,傾哥兒多不喜歡衣家,阿楚是知道的。
她們在客堂了會兒話,宋暖陽沒瞧見唐言傾,覺着着實無趣,就離開了。
……
而這邊大街上,阿楚走後,趙氏看着歐陽玲玲,震驚之外又帶着傷感。
他們衣家三房,只有大房生了兩個兒子,偏偏都死在了下放之路上,唯一活下來的衣泠亦,卻被指出是女兒身,二房的那邊都不打算出來找了。
趙氏瞧着歐陽玲玲,還是道了句,“既然是衣家的人,就先回家,你爹知道你是女兒身,正發怒呢。泠亦啊,你是不知道,你爹當初多看重你,現在……突然說你是女兒身,咱們衣家一時之間都難以接受。”
“都難以接受,我還回去幹嘛,反正我在外面過的挺好,就不回去了。”歐陽玲玲冷笑,看着眼前的婦人。
只是沒想到,她會是衣家之人,還是一個女扮男裝的隱瞞大家的女人,看樣子,衣家的人知道她是女兒身,對她也沒那麼喜歡。
反正回去不受待見,倒不如不回去。
衣晚清被兩個婢女帶到了轎子中,還沒走,正好聽到趙氏喊歐陽玲玲爲衣泠亦,當下怒氣攻心,推開婢女,從轎子上下來。
蹭的一下,跑到歐陽玲玲跟前,眼神陰狠的盯着她,“你不是衣泠亦,我纔是,我纔是衣泠亦,你奪走了我的身體,還給我,你還給我……。”
歐陽玲玲本不打算跟着趙氏回去,但是,看到發狂的衣晚清之後……
她輕笑起來,“好,我跟着你們回衣家,既然我是衣泠亦,回衣家是最好不過的事。”她說完,看向衣晚清,輕斥而說,“我是衣泠亦,而是、不過是個連自己是誰都認不清的瘋女人。”
“泠亦別這樣說晚清,她身上發生的事情太多了,當初你們姐妹倆的關係可是很好的,怎麼現在突然成了這個樣子。”趙氏語氣服怯懦軟弱,對於衣泠亦她根本硬氣不起來。
聽到衣泠亦說晚清,她也只是嘴上這麼一說。
衣晚清被刺激的更是暴怒,看到自己的臉對着自己說,你就是個瘋女人。
是個正常的人都無法接受,更別說,苦苦找自己身體,找了好幾年的衣泠亦,她在無盡的找尋中,已經迷失了自己。現在看到了自己的臉,自己的身體,卻被別人用着,她心中根本無法安靜,只想去奪過來,那一切,本該都是屬於自己的。
她也是個姑娘,也曾想過穿上女兒新衣,偏生這一切,她都只能看着,被另一個人取代,另一個人在她面前,做着她最想做的事情。
若是衣泠亦真的成瘋子,那也是被氣瘋的。
而歐陽玲玲好像很喜歡看衣晚清發瘋,她盯着衣晚清那張生怒到扭曲的臉,心中得意的笑着。
“生氣吧,發怒吧,你越是怒氣大,才能把事情做成了,才能聽我的話。”
……
趙氏與兩個奴婢,架着衣晚清離開,歐陽玲玲既然知道了她是衣家之人,肯定是要回去的。
好像,那個玉鐲她也想得到,若是能借用衣晚清的手,倒是不失爲一個好法子。
目前看來,她顯然是處於優勢。
阿楚……唐家嫡女,宋將軍的嫡妻,也是身份高貴的人,越是容易成灰炮灰。
阿楚正在屋裡好生研究玉鐲上的那一抹紫色,突然打了個噴嚏,擡頭,看到宋臨辭正巧站在門口。
“你想我了啊。”她輕聲說了句。
宋臨辭咧嘴大笑,“你想我就說,還說我想你了,阿楚,這幾日在莊子上沒再搭理雲權吧。”
“他倒是來找我了幾次,被拒絕了,連着那孩子都沒讓進莊子。”阿楚瞧瞧的把手鐲收了起來,這次擡頭直視宋臨辭。
宋臨辭順勢坐在她身邊牀沿,雙手抓着她的手腕,在她皓腕之處,細細摩擦,眼神深沉,盯着她……
“別這樣看我,你讓我回來,不是說有緊急的事情,道是真的假的?”阿楚想抽出手腕,因爲剛巧,玉鐲就在這隻手上。
“是真有事,當初我母親病逝,最後都對你說了什麼話?”宋臨辭語氣輕鬆的問她,沒多嚴肅。
阿楚沉吟想了下,說道,“當初,婆母拉着我的手,給了我這個玉鐲,也就說了你並未她親生的,對了,像是提起過一個宋將軍,我當時沒記得太清楚。”
當年,她壓根就沒記住了,腦子裡只想着,宋臨辭他娘死了,要是被他知道了,會不會誣陷是她這個未過門的兒媳婦害死的。
畢竟當年,他們姐弟四人,等宋母去世之後,拿着剩下的錢,完全可以過上一段逍遙自在的好日子。
她是傻的,卻想着,用宋母給的錢,幫她好生操辦了喪事,又帶着四個人去渝州城找宋臨辭,當初,也的確是夠傻的。
“玉鐲……。”宋臨辭輕聲說了句,低首看着她手腕上帶着的玉鐲,被她帶的時間長了,這玉石上面鋥亮發光。
阿楚也跟着看了下,的確,這是一塊上好的寶玉,老話說,人養玉,玉養人,而阿楚與這塊玉石,就是如此,彼此養着。
阿楚本體是契機,玉石是空間,兩個相應在一起,才能開啓,但凡換個人,是沒有作用的。
但是,玉鐲裡面的那一撮紫色,代表的又是什麼?
阿楚動了下手腕,伸手碰了下玉鐲,竟然……
被宋臨辭親自拿了下來。
“你能拿下來啊?”阿楚好奇的看着宋臨辭。
宋臨辭也甚是不解,“能拿下來,我記得你說,這個玉鐲是拿不下來的。”
“是啊,我自己就是拿不掉的,只是不清楚,爲何你就能拿的走。”
這、如何解釋?阿楚當真是着急了,玉鐲在她手上的時候,她根本拿不下來,但是到了宋臨辭手中,卻被他輕而易舉的拿下來了。
宋臨辭皺眉,阿楚有些着急的說,“我真的沒騙你,這東西……它好生奇怪啊。”
“不是它奇怪,是你奇怪吧,阿楚。”
“我……。”
阿楚張口欲說,門外傳來敲門的聲音,是唐言樺抱着擎之。
宋臨辭說道,“進來。”
唐言樺抱着孩子走到裡屋,“宋姐夫也在,外面李赫找你。”他說完看向阿楚,“阿姐,擎之在哭,抱不住了,才找阿姐來的。”
“嗯,給我吧。”阿楚伸手卻接擎之。
宋臨辭抓着玉鐲戴在她手腕上,輕聲說道,“回頭再找你說,把隱瞞我的事情全都說了,不許再瞞着。”
他說完,起身走了出去。
坐在牀上的阿楚,送了口氣,宋臨辭沒發現玉鐲裡的秘密纔好。
擎之被抱到阿楚懷中,小腦袋靠着她,嘴裡喊着:涼、涼。
“笨小子,你啥時候能喊聲娘,也不枉我白生養你了。”
“阿姐彆着急,擎之還小,長大一些就會好的。倒是方纔,宋姐夫問的話是什麼意思?阿姐有事情隱瞞他嗎?”
他們姐弟四人一起住在一起,幾乎沒什麼秘密可隱藏。
那宋姐夫剛纔說的隱瞞的事,到底是什麼是?唐言樺是那種有事必須解決,不然心裡不痛快的主兒,這才一直追着阿楚問。
“我倒是沒什麼隱瞞他的事,這是大人之間的事,你個小孩子就別摻和了,快回去看你的醫書,不是還想着在臨安城弄一個醫館,過幾天讓胡管事幫你找見鋪子看看。”
懷裡的擎之,一直動來動去的,阿楚抱着胳膊痠痛,她來回換着胳膊。
唐言樺點頭,很聽話的說,“好,那小樺就不打擾阿姐了。”
等他走開,阿楚喊了百合進來,說晚飯的時間再來喊她,她現在要哄着擎之睡玩一會兒,旁人不要過來打擾。
百合應着,關門走了下去。
阿楚這才抱着擎之,低首親了下,“臭小子,你真是太笨了,娘等你說話都着急了,這次再帶你進去。”
原來,阿楚是想帶着擎之進入空間,纔不許人進來打擾。
之前帶擎之進去過一次,這次帶他進來,是擔心擎之太笨到現在都不會說話,這才帶着進了空間好好開化一下腦袋。
說來也是奇怪,這個空間竟然能允許擎之進來,阿楚想着,肯定是因爲她懷孕的時候,帶着玉鐲空間,而擎之又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肯定能跟着她進去。
倒是沒多想,帶着孩子再裡面玩了下,用泉水幫擎之洗了小胖身子,又弄了一些果子給他吃,阿楚去蘿蔔地裡拔了紅蘿蔔,自己啃了兩個。
這一回頭,看到擎之懷中抱着個兔子,正玩的樂呵,口水落了那兔子一身。
阿楚回頭看着他問,“好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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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擎之回答。
“那你自己玩吧。”她笑着說,就坐在蘿地頭旁邊。
擎之伸着胖乎乎的小手,“娘、娘……。”
驚喜的阿楚立刻跑了過去,“終於會喊娘了,你這笨小子,聰明一次了。” шшш ●тTk дn ●CΟ
“娘……。”
擎之像是喊上癮了,從阿楚帶着擎之從空間裡面出來,他還纏着她喊娘。
……
宋臨辭出去之後,回來,赫然發現,這笨蛋小子竟然會喊娘了。
他雙手抱過擎之,問他,“兒子,會喊爹不?”
“娘。”擎之笑眯眯的說。
“笨蛋。”
被宋臨辭好生嫌棄了一番。
阿楚瞧着宋臨辭,見他出去沒多久就回來,“李赫找你是什麼事?那麼早就回來了。”
“孔鯉生騎馬街口撞死了個人,像是個算命的,大家都說是算命的先跑出來的,我過去處理了一下。”宋臨辭隨意說着。
這事好處理,算命的不是本地人,沒家人沒親戚,被撞死之後,直接找了地方埋葬了。
“算命的?死了?”阿楚好奇,這剛死的算命的莫不是給衣晚清看過命格的吧。
宋臨辭回頭看了下她,“你對算命的好奇?”
“不好奇,我纔不相信,那算命的都是胡說八道,肯定是個騙吃騙喝的騙子。”阿楚解釋。
“倒不是真騙子。”宋臨辭眼眸死沉,像是在回想某事。
前世,他剛從渝州城回來的時候,遇到過這個算命的,他曾說,他有兩世命,他沒相信。
可惜的是,這次重生的第二世,他還沒遇到這個算命的,就被孔鯉生給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