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正院,正熱鬧的很,澹臺靜走後沒有多久的時間,一個急匆匆的身影便到了老夫人的院子裡。
你道這人是誰?正是許久沒有見到人影的澹臺善昌,澹臺善昌給老夫人請過安後,還沒開口,姚媽媽便急急的說道:“二老爺趕緊去內室看看朱姨娘吧,爲了把毒物催吐出來,朱姨娘着實受了不少的苦。”
姚媽媽生怕二老爺上來就是跟老夫人對着幹的,又叫嚷着老夫人偏心,或是什麼旁的,惹得老夫人生氣,老夫人如今這位身子,可受不得這樣的閒氣。
不得不說,朱姨娘是有些個本事的,將二老爺的心,攏的很是乾淨徹底,姚媽媽自問,也算是看着二老爺長大的人,還甚少見到二老爺爲何人這般焦急過。
澹臺善昌急急的奔向內室,便見到朱姨娘微微閉着雙眸,眼睫毛有一絲絲的顫動,眉間輕蹙,似是很難過的模樣,登時便冷了臉,“怎麼伺候你們姨娘的,怎麼成了這副樣子?”
那婢女自是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不過因爲她是朱寒煙的人,很是知道輕重,一番話說得似是平鋪直敘,可實際上,卻是偏向着老夫人與三小姐的。
果然,澹臺善昌聽完這話,便有些不高興,臉色都有些黑了,正要衝出去質問大夫人與大小姐的時候,卻是朱寒煙睜開了雙眼,看向澹臺善昌,虛弱的喊了一聲,“二老爺……”
澹臺善昌的腳步被朱寒煙拖住,自是輕聲安慰一番,卻說外面正廳,又來了一人,乃是長房的大老爺。
在看到大老爺的一霎那,大夫人與大小姐澹臺蓉都是帶着欣喜的,這下可好了,自家老爺來了,老夫人便是想要說些個什麼,總也要顧忌着大老爺的臉面,到時候,大老爺再求個情,這事兒便算是揭過去了。
便是姚媽媽見到大老爺的時候,也是這般想的,這可是不好的了,大老爺與二老爺一向都要在老夫人跟前爭個上下,便是老夫人一碗水端平,兩個人還要說出什麼偏心不偏心的話來,這會兒兩人撞見了,一邊是長房,一邊是二房,不管老夫人怎麼處置,都是落不得好處的。
“啪”的一聲巴掌脆響,所有人都愣住了,仔細瞧去,竟然是大老爺一巴掌打在了迎面而來的大夫人臉上,大小姐澹臺蓉慌忙的攏住大夫人的肩膀,瞪着眼睛看向大老爺,大聲喊道:“父親,你這是做什麼?”
大老爺正在氣頭上,見到大小姐澹臺蓉竟然跟自己瞪眼,當即才落下的手,又擡了起來,直直的奔着大小姐澹臺蓉扇了過去,又是一聲清脆的巴掌響!
“還有臉問爲什麼?你一個做女兒的,竟然敢帶着怨毒的神色,大聲質問我這個做爹爹的,就可見你平日裡在婆家是個什麼做派了!”大老爺怒甩了袖子,指着大夫人便道:“還不趕快收拾了東西,讓她回任府去?”
“你當她還是未出嫁的時候嗎?一個嫁了人的婦人,竟然賴在孃家,一待就是幾日的功夫,便連基本的禮數都不知道了!她不知道,你這個當孃的,也不知道不成?”
大夫人對於後面這話卻是有些心虛的,她自然知道,澹臺蓉在這裡住了幾日,還沒有回府,是有些過了,可任家的人,也沒有來接,難道要她將自己的女兒送回去不成?
那任家就沒有一個好相與的,就是一處亂攤子,大夫人怎麼會願意,讓女兒回去受苦?自然是裝作不知道,然後讓女兒在府裡好好享享清福的。
大夫人擡起頭來,仍舊捂着自己的半邊臉頰,說道:“可任家也沒有人來接,況且如今是夜裡,就算是要走,總也要等着白日裡纔是。”
大老爺瞪了大小姐澹臺蓉一眼,怒道:“一向以爲你是個省心的,沒想到你竟然這麼不懂事,先前什麼端莊賢淑的名聲,今日都丟光了!”
聽到這樣的話,便是大小姐澹臺蓉也有些愣了,看向大老爺問道:“爹爹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還能有什麼意思?你在府裡一住就是四五日,任家不敢吭聲,隨意跟旁人嘀咕了兩句,第二日便傳到了朝堂之上,人人看着我的眼神,都是一副我沒有教導好女兒的模樣!”
想到那些人的神色,又想到禮部侍郎劉林泉那嘲笑的話語,大老爺就恨得咬牙切齒的說道:“你如今嫁了人,就要謹守婦言婦德,沒得因爲你一個出嫁的女兒,拖累了你二妹妹與四妹妹!”
聽到二妹妹與四妹妹,澹臺蓉的神色一變,竟然又是爲了二妹妹,那她算什麼?她嫁入任府受的那些個苦,又算是什麼?
澹臺蓉貝齒輕咬着下脣,“呵,二妹妹與四妹妹如今是爹爹的心尖尖,我這個出了嫁的,便什麼也不是了,也是了,反正我已經嫁了過去,成爲了任府的二少夫人,只要不是妾,爹爹不丟人也就是了,哪裡會管我的死活!”
澹臺蓉是恨的,是怨的,憑什麼,憑什麼她們那些個庶出的,都要踩在自己的頭上來,她不甘不願!
大老爺澹臺善明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一向端莊賢淑的大女兒,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大老爺猛然想到,今日在下朝之際,劉林泉那嘲諷的話語。
“唉,都說澹臺大小姐端莊賢淑,琴棋書畫,無一不精,依着我瞧,也不過就是那點子本事罷了,且瞧一瞧,嫁入任府後,竟然能夠不管不顧的在孃家一住就是四五日,卻還逼得任府連個大氣兒也不敢出。”
“嘖嘖,我瞧着,怕是這個大小姐在澹臺府也是個厲害的,說不得就是個欺負姐妹,平日裡敢罵爹打孃的,只不過澹臺府迫於無奈,爲她粉飾太平罷了!”
劉林泉當時那略帶憐憫的眼光,讓大老爺至今回憶起來,仍舊覺得屈辱不堪!
大老爺面對着仍舊仰着臉的大小姐,擡手又是一巴掌,“我沒有你這個不孝女!”
大小姐原本是想要用這話來刺激了大老爺的,換回他的父愛的,卻怎麼也沒有想到,大老爺竟然再次對她動了手,且這一巴掌極重,直接將大小姐澹臺蓉打到趔趄到青石地磚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