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章 謀算
沛音跟沛琴兩個人對視一眼,根本不明白自家姑娘到底在說什麼。
這又是真心的,但是又是被逼的的是鬧哪樣啊?她們當小丫頭的腦筋明顯已經轉不過來了。
顧滿瞧着眼前若有所思的謝庭,單手支着下巴歪頭看他一會兒,忽然點頭笑道:“原來你笑起來這樣好看,你其實應該常常笑的。”
笑有什麼難的?謝庭疑惑的看着她,他其實一直在笑啊,這麼多年來什麼時候都在。
顧滿指了指他的臉,自己綻出一個笑來,道:“不是你那種習慣了的笑,是像這樣,開心一點的。”
雖然顧滿也覺得自己很悲催,在家裡有個顧老太太時時刻刻的找麻煩,又有顧博齊那個渣爹,但是到底她有個真的很疼她的母親,還有姐姐跟弟弟,跟謝庭比起來其實也算幸福了。
謝庭不置可否,只是又有些奇怪的扯了扯嘴角,疑惑道:“是這樣?”
執畫端着茶出來,看着顧滿跟謝庭這樣子不禁愣了。
這是在幹嘛啊?世子是在跟自家姑娘比誰笑的更好看嗎難道?她用眼神去問旁邊的沛音,沛音有些無奈的衝她搖搖頭。
“算了,一時半刻的估計你也笑不出來,那下次好了。”顧滿坐在凳子上笑意滿滿:“以後我們要多多接近纔好,不然一輩子那麼長,兩個無趣又不熟的人湊在一起過可太煎熬了。”
謝庭是第一次聽見這個說法,兩個無趣又不熟的人湊在一起過一輩子會很煎熬的。他想到自己的母親陳氏,忽然展顏笑了:“好啊,那我們就儘量熟悉熟悉,以後一起過就不那麼難熬了。”
顧滿點點頭,道:“你是自己一個人來的?常春沒跟着嗎?”
謝庭搖搖頭:“我叫他先回去了。”
這個可不好,現在多少人盯着他呢,顧滿就道:“現在你可是很多人的眼中釘呢,你這樣一個人出來很危險的。還是多帶幾個人吧。”
趙王妃鄭氏現在應該是巴不得他早點死了纔好。還有六皇子那個變態。
不知道現在六皇子知道已經被定下了分到洪都去就藩的事之後,會是什麼心情呢?洪都啊,那可比趙王的海城都差一些呢。
從來沒有人這樣告訴他該多帶幾個人,謝庭恍惚了一瞬才點頭笑:“好。我知道了。過幾日佛誕會,十六叔跟十九叔邀我去放天燈,父皇叫我問問你去不去。”
其實顧滿對佛誕會倒是沒有什麼太大的興趣,可是畢竟佛誕會對於大周來說是個很重要的節日,王氏已經早早的就派人告訴她,這回已經在朱雀街上定了酒樓,要去欣賞煙火了。
這一次是顧家跟王家兩家一起過,兩個大家族的人聚在一起,想必會是很熱鬧的。
顧滿便搖搖頭:“我不能去了,家裡定了一起去朱雀街那裡瞧煙火。”
本來其實謝庭也沒想讓顧滿碰上六皇子。聞言便微笑點頭:“嗯,這樣也好。那我就先走了。”
顧滿起身相送,謝庭卻又忽然回頭皺眉問她:“你那個五哥顧承宇,他也去嗎?”
說起來,確實已經很久沒有看見顧承宇了。
謝庭知道顧承宇跟六皇子走的很近。也跟顧滿天生就是死敵。
顧承宇已經消失了一陣了,他聽說過顧承宇回到錦衣衛的事,想了想,他還是覺得有些不放心,打算回去再問問歐陽宣。
說起來,歐陽宣也好像好一陣沒來過食神居了,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顧滿出了一會兒神。她也覺得有些事情不對勁,顧承宇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上次的家宴都沒有來。
“這個你還是要多注意一些。現在你我的事雖然沒被宣揚出去,但卻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了,依顧承宇還有六皇子的性子,是看不得我們好的。”謝庭提醒她。又道:“還有,你那位十一妹最近跟趙王妃走的很近。”
顧煙又搭上了趙王妃鄭氏啊?
這是故意要給自己難堪嗎?自己要嫁給謝庭了,她就跑來討好謝庭的後媽?可是這個邏輯怎麼看怎麼怪。
難道依着她那麼高的心氣,還想嫁進來給謝庭當妾侍不成?哦不,她顧煙哪裡可能委屈自己做一個妾侍呢。怎麼也要熬死了原配,才堂堂正正的當填房啊。
想起上一世她跟邱蒼梧站在自己面前趾高氣揚的模樣,顧滿的眼神暗了暗。
這一輩子,只要她顧滿在,顧煙就別打算過的好。
她臉上的落寞一閃而過,謝庭還以爲自己是看錯了,定了定神笑着跟顧滿告辭。
還是有些尷尬啊,謝庭出了清水巷,這才發覺自己的手心已經出汗了。
他來是來問個答案,其實明明也不用問的,但是他偏偏想問,而且忽然特別的想。
現在答案得到了,他又不知道是不是該開心。
“說出去你也不怕被人笑。”六皇子滿不在乎的雙手撐在欄杆上慵懶的往下瞧,天色晚了,如今大街上根本沒有幾個行人,靜悄悄的都能聽見不遠處宅院裡傳來的狗叫聲。
顧承宇站在他身後恭敬的立着,沒有說話。
“好了,一個就快死了的人有什麼好怕的?”六皇子收回目光,轉過身來斜倚着欄杆,於此同時,底下有個月白色的身影也進了門,徑直往後院走。
“世子,您可來了。”掌櫃的迎上來,擦了把汗告訴他:“已經查出來了,那個姓陶的家在陝西,從軍都七八年了,到如今也還沒個消息回家。”
“知道具體在哪兒麼?”謝庭點了點頭坐下,翻開書案上的箱子捧出裡面的一個極小極精緻的黑金匣子,似乎有些漫不經心的發問。
掌櫃的忙點點頭:“知道知道,就是一個普通的佃戶,似乎是住在什麼陶家村的,一問就知道了。”
謝庭停了手裡的動作回頭去看着掌櫃的,吩咐道:“那好,你就把他們都好好養起來吧。”
掌櫃的不知道自己主子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養起來?
前院的動靜有些大,謝庭停下手裡的動作:“怎麼,今天來了貴客?”
掌櫃的立即點頭:“世子,今日六皇子來了。包了場,叫我們不許聲張。”
食神居表面上是很乾淨的,表面上的店主人來頭也不小,正是如今所剩不多的世家中的一家:英國公的第三代孫齊伯勳。
誰都知道英國公家低調怕事,這麼多年了只是安安穩穩的領着俸祿,靠着幾家店面跟田租撐場面。
因爲他知道輕重,因此這幾代皇帝也就格外的善待寬容他。
要知道,搶着爭功討賞的人多了去了,但是一直避着讓着過日子的可少見。
六皇子他們之所以這麼喜歡來這裡,就是因爲食神居表面上看起來很乾淨,什麼事都不會出,似乎也沒出過什麼事。
謝庭眯了眯眼睛,揮手道:“派人去盯着,我要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
掌櫃的知道自家主子跟六皇子向來不對付,不對,他家主子跟誰都是好的,對誰都是好的,只是這六皇子看自己主子不順眼,總想着要踩一腳欺負欺負罷了。
聽見謝庭說這話也就覺得理所應當,利索的出門交代了,又輕輕的回來稟報:“良清去了,他身手最好,一定不會有差錯的。”
謝庭沒有說話,等了一會兒又問:“指揮使似乎已經好久沒來了?”
經過提醒掌櫃的才反應過來,說起來歐陽宣確實有陣子沒來了呢,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不成,掌櫃的點點頭,問道:“要不要去找?”
“不用了。到時候反而給他添亂。”謝庭說着,靜靜的打開自己手裡的一個長方形的,描着金的匣子,瞧着裡面的一隻扁簪發呆。
“在可以爲所欲爲的時候,有所爲有所不爲。”
他似乎聽見陳氏在他面前再一次重複這句話。
可是在趙王有選擇的時候,他選擇了爲所欲爲,不擇手段。
他把那個小小的扁簪拿出來,扁簪上排列的一小串小玉珠搖搖欲墜。
這是他母親的東西,這是他母親要送給未來的媳婦的,謝庭將它握在手心裡,啪嗒一聲把盒子蓋上,扔在地上毫不可惜的告訴掌櫃的:“把它拿去融了,在佛誕那日賞給路上的乞丐吧。”
他母親的東西,不需要趙王的寶盒來玷污。
掌櫃的應了,門外響起有節奏的敲門聲。
謝庭點點頭,掌櫃的便出門去,很快的就又回來了,這回把良清也帶了進來。
良清一進來就先給謝庭行禮,有些羞惱的稟報:“他們的事早就商議完了,並沒提起什麼要緊的事,隨意略坐了坐便走了。
聽不見也沒什麼好好自責的,謝庭好笑的拍了拍桌子示意他過去坐下,道:“走了就走了,難道你還能攔着不成?這又不是你可以阻止的。”
說是這麼說,但是良清卻還是覺得不好受。
“對了世子。”良清想到剛纔謝振軒跟顧承宇提起頻率異常高的一個名字,問道:“那個什麼陸翰軒又是什麼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