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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夏午後,老夫人帶着趙氏和府裡的幾位姨娘浩浩蕩蕩一共六輛馬車駛出了京城,順着平坦官道向着樊陽方向而去。
看着趙氏給自己寫的紙條,顧月池怔愣許久。
趙氏既是跟她打這個賭,便表明她已然改變初衷……緩緩擡頭,顧月池看向束草:“娘除了給你紙條之外,可還有其他吩咐?”
束草笑着回道:“夫人說她若執意讓小姐按着她所安排的路子走,怕小姐會覺得錯過什麼,不過小姐若依了自己的想法,便一定會錯過某些東西。”
趙氏說的話很有哲理,也十分寫實。
嘴角微揚,顧月池淺笑怡然。“還有呢?”
想了想,束草道:“還有就是夫人讓小姐記得禁苑之所叫做禁苑的原因。”
既是要跟她賭,趙氏便不會再阻止她前往禁苑,之所以有最後這句話,那是趙氏是在提醒自己不要總是貿然前往禁苑,要記得有所避諱啊。
心中如此思忖着,顧月池點點頭:“我明白了。”
回到住處後顧月池又看了看趙氏寫給自己的紙條,嘴角噙笑,她隨手拿起桌上的小楷字帖,將紙條夾在其中。
雖很長一段時間不曾見過弈天,不過這會兒她不會立即便去禁苑,只要再過幾日,待到趙家的事情解決,了了趙氏的心願,她方可毫無心理負擔的前往。
父母和心儀之人到底該選誰,這是個亙古不變的難題。
顧月池此刻對趙氏充滿感激,她知道趙氏是出於對自己的溺愛,這才讓出一步,沒讓她進入兩難境地。
老夫人走時帶走了府裡的一衆家主,唯有將姨奶奶留下,讓她去給趙老爺子發喪。~臨近趙老爺子發喪這一日,叫花子便又出府去了,按照秋玲的說法,看他鬼鬼祟祟的樣子,不知又在幹些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知道秋玲尚還記恨着叫花子開她的玩笑,顧月池聽她那麼說只是笑笑。
叫花子曾說一定能解決好趙家的事情,卻不知會用什麼法子?
搖搖頭,不再多想,想着明日要起早兒,顧月池早早上牀便歇了。
子時許,外面下起了小雨,伴隨着淅淅瀝瀝的雨聲,雨水澆熄了大地的火氣,空氣中到處瀰漫着泥土的芳香,氣溫略降,讓人備感適宜。
這一夜,顧月池睡的格外的沉。
趙老爺子發喪的時辰定在午時三刻,顧月池不必去的太早,秋玲見她睡的香甜,便沒在辰時叫醒她。或許是老天爺根本就沒打算讓她睡懶覺,剛過辰時,外院管家來報——長樂公主駕到
沒想到她果真來了
得了信兒後,顧月池哪裡還有半絲睡意?命外院管家先迎了長樂公主,她吩咐秋玲準備好洗臉水,然後順手抄起屏風上的裙衫便自己穿戴了起來。還好秋玲早已備好了今日要穿的衣裳,要不這會兒恐怕就要穿着底裙去見長樂公主了。
不多時,顧月池洗漱完畢,在菱花銅鏡中仔細照了照,見沒什麼不妥之處,她這才帶着秋玲往外院趕去。
長樂公主何許人也,她從來都不是按部就班乖乖聽話的主兒,這邊顧月池剛剛行至琴瑟閣前院裡,卻見一羣身着普通衣飾的宮人簇擁着她從後院方向緩緩而來。
佇足而立,顧月池眼中明顯寫滿驚訝。
定了定神,她迎上前去:“見過公主殿下。”
長樂公主小嘴微微撅起,似是有不滿之事。~不過當她看到顧月池時,臉色卻悠然一變,含笑上前將她扶起:“我不是說過麼,月池姐姐不必對我行禮,你這又跟我客套了。”
顧月池只是笑着看了長樂公主一眼,後又轉而問道:“公主殿下去後院可是找裴大夫?”長樂公主在顧家住過幾日,也到裴慕雲的住處去過幾回,此刻她從後院過來,無非就那一個去處。
長樂公主也不隱瞞,直接點頭道:“前幾日在宮裡見着一回,心想他該是在將軍府的,沒成想還是落了空。”
“若裴大夫回來的話,我定會給公主傳了消息去。”見長樂公主小嘴又撅了起來,顧月池只得如是道。
她實在想不出,面對如此單純的女孩子,裴慕雲淨躲着人家,居然還能張的開嘴,十分無良的跟人家要東西。
“還是姐姐好”長樂公主笑着輕搖顧月池的手臂,緊接着,她面色一肅,好看的眉頭蹙起:“姐姐外公的發喪之日該是今天?”
顧月池點頭:“正是”
長樂公主也跟着點頭:“待會兒姐姐過去的時候,我也跟着過去,我倒要看看,吏部尚書府和刑部的人是不是也敢連本宮一併拿了去。”
身份使然,長樂公主人雖單純,但發起狠來也是不妨多讓的主兒。
看着長樂公主義憤填膺的嬌俏模樣,顧月池笑了笑。人家是龍女,是她請來壓軸的,如不出意外的話,她更希望長樂公主只是過來看看熱鬧。
距離趙家發喪還有兩個時辰,顧月池先請長樂公主到自己屋裡小坐。命丫頭們上了府裡最好的茶水,她先跟長樂公主閒聊了些家常,便又吩咐秋玲,讓她去看看姨奶奶可過去趙家了。
今日長樂公主出宮時特意依着顧月池信中提到的,將宮人們皆都打扮成一般人家的家奴,她自己也一樣褪去華美宮服,換上了平常商戶人家的錦繡素裙,頭飾上只點珠花,耳後相側有髮辮編下,再加之精緻的五官……不管怎麼看顧月池都覺得這孩子長大了定是傾國傾城之色。
“我臉上有花嗎?姐姐在瞧什麼?”放下茶杯,長樂公主看着顧月池,伸手撫上自己粉嫩的面頰。
顧月池搖搖頭:“哪裡有什麼花?根本是小公主長的水靈,實在好看的緊,我這眼睛看進去便拔不出了。”笑着給長樂公主斟了新茶,顧月池似是想起什麼,輕問:“公主殿下上次過來說是要等裴大夫的,可爲何突然離府了,都沒顧的跟我招呼一聲。”
顧月池這麼一問,長樂公主臉色倒是微變,欲言又止的看了看她,長樂公主對身邊的近侍吩咐道:“你們去外面候着。”
秀眉微微蹙起,顧月池這是第一次見長樂公主表情如此凝重。
待到宮人皆都退下,屋內獨留顧月池和長樂公主時,長樂公主盯着顧月池半晌兒,方纔說道:“記得那日我尋姐姐不到,便跟着姐姐的二妹去了鎮國將軍府一處叫做禁苑的地方。”
心中咯噔一響,顧月池沒想到長樂公主居然到過禁苑,她更沒想到的是顧月瑤居然也跟着去了。
輕笑出聲,顧月池道:“你們二人去過禁苑,我竟渾然不知。”
長樂公主解釋道:“那個時候姐姐正在下棋,我和二小姐並未近前。”
心想那時自己該是在跟弈天對弈,顧月池笑:“下棋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公主爲何不近前說話?”
長樂公主沉吟半晌,脣瓣輕顫,“跟月池姐姐對弈之人,你可知是誰?”
想到弈天,顧月池由心而笑:“只是一個朋友而已。”
聽顧月池說只是朋友,長樂公主心下輕鬆不少,不過她都這麼問了,顧月池卻仍舊只說是一個朋友,合着是不知對方身份的。見顧月池正盯着自己看,安靜的凝視着顧月池,想到禁苑內那驚鴻一瞥的男子牽扯出的事情太多太大,實在不知該如何跟顧月池挑明,長樂公主嬌俏的小臉幾乎要糾結到一起:“哎呦,我都不知該怎麼跟姐姐說了,反正姐姐既是跟十一哥哥訂了親,便不可再跟其他男子眉目傳情。”覺得自己說的有些露骨,她小嘴一張一合:“即便是姐姐的普通朋友,也該保持距離纔是。”
合着她是在爲凌瀟瀟打抱不平
心下有了這份認知,顧月池笑着點頭:“我自己有分寸的,公主無需擔心。”
想來想去,她也只能這麼回了。事情有點小複雜,說了小公主也不一定全聽得懂,即便聽得懂也不一定接受得了。她總不能跟長樂公主說她跟凌瀟瀟早有約定,遇到心儀之人可以悔婚
“如是最好”在長樂公主看來,比之自己,顧月池要更懂人事,既然顧月池讓自己無需擔心,長樂公主便真的放心下來。
“這葡萄不錯,甜裡透着酸,我十分喜歡。”雖知長樂公主吃的稀罕物件數都數不清,不過顧月池還是伸手拿起桌上果盤裡喜好的葡萄,低頭認真剝起皮來:“我給公主剝幾個嚐嚐。”
只是輕輕點頭,長樂公主欲言又止的看着顧月池給自己仔細的剝着葡萄。
或許是她太過單純,因此才輕信了顧月池的話,其實她該跟顧月池坦言,但是卻出於某些私心話到嘴邊卻悉數嚥了回去。她殊不知,就是今日她的欲言又止,害的日後有了鎮國將軍府之危
過了沒多久,秋玲來報,道是姨奶奶和兩個顧家的近當家動身去趙家了。
覺得時間差不多了,顧月池又跟長樂公主交代幾句,便和她叫上馬車,一併趕往趙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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