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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大楚習俗,只要下了聘禮,婚事便算定下。~如此算來,平陽候府和顧家儼然成了姻親,但就因是姻親,單成擄獲顧月池一事便成了醜事。幸運的是生米並未煮成熟飯,顧月池無恙而歸。若非如此,無論是顧家還是平陽候府,這兩家都會傷了面子又掛不住裡子。
平陽候建國有功,御封侯爵,其勢雖大不如前,卻依舊在朝中行走;顧振濤位極人臣,戰功赫赫,在朝中更是如日中天。這兩家若爲親家本是門當戶對,但如今卻勢必會反目成仇。
雖說平陽候府的嫡次媳身份也不錯,不過老夫人自幼對顧月瑤寄予厚望,姨奶奶的意思,是想讓老夫人藉此事大做文章,就勢替顧月瑤悔婚。
經過一番深思,老夫人擡眸睨着姨奶奶:“此事牽扯甚廣,且先看看落到哪一步再議。”
此次顧月池受難一事雖暫時瞞着趙氏,不過到底她還是要知道的。眼下顧月池纔剛剛得救歸來,她們便想着爲顧月瑤退婚,若趙氏想來,定有藉機之意,弄不好反倒會引起趙氏反彈,如此一來便有些得不償失了。
“是”點點頭,姨奶奶便不再多問。
緩緩來到顧月池牀前,見她呼吸均勻,老夫人便安心下來。看了眼守在牀邊惴惴不安的秋玲,老夫人道:“琴瑟閣的別的丫頭不能用,夜裡讓瑤丫頭過來給她姐姐守夜。”老夫人相信,依顧月瑤的聰明,定能猜到她的意思。
嘴角微彎,姨奶奶頓時悟道:“奴婢待會兒便交代給瑤丫頭。”
點點頭,老夫人在牀前坐下,又待了沒多久,她便回房歇着了。
因幾日來奔波逃命夜不能寐,顧月池整夜都未曾醒來。
混混沌沌的睡着,睡夢中顧月池看到單成一臉yin笑的向自己緩緩欺近。不斷向後退着,直到身子抵到牀榻跌坐其上再也退無可退,見單成撲來,她開始奮力嘶喊着,手腳並用的往外推搡着。
“不要——”
陡的從牀榻上坐起身來,顧月池杏眼圓睜,滿臉驚恐之色。
從榻前的小杌子上連忙起身,顧月瑤急忙湊到顧月池身前:“姐姐可是做惡夢了?”
視覺漸漸清晰起來,顧月池盯着屋子裡的燈燭許久,方纔回神。轉頭梭視着自己此刻所在的屋子,又看了看身前的顧月瑤,顧月池暗鬆口氣。輕輕觸碰了下自己受傷的頭部,她吃痛問道:“這裡不是琴瑟閣?”
在凌瀟瀟抱她回府的途中,顧月池曾短暫甦醒過,整顆心安定之後,她便再次昏沉睡去。
點點頭,扶着顧月池靠坐在牀榻上,顧月瑤輕聲道:“母親身懷有孕,姐姐遭難之事奶奶一直是瞞着她的,故姐姐回府便先住在了聚福堂裡。”
邊說着話,顧月瑤走到一邊把熬好的藥端了過來。
“原來是聚福堂”微微皺眉,舔了舔乾澀的嘴脣,顧月池接過藥碗屏息喝下。苦味在脣齒間瀰漫,輕咳數聲,顧月池放在把噙着嘴裡的藥汁悉數嚥了。視線在屋子裡穿梭,她迷迷糊糊的問:“秋玲丫頭呢?”
“可能是覺得自己沒盡到保護主子的職責,秋玲丫頭在這兒一個勁兒的哭鼻子,我怕她擾了姐姐好夢,就吩咐她去熬藥了……蜜餞”將蜜餞塞進顧月池嘴裡,顧月瑤接過藥碗,放到身邊丫頭端着的托盤裡,關切的問着顧月池:“姐姐可好些了?”
“好多了。”無力的點頭,苦笑着看着顧月瑤,顧月池臉色蒼白:“這事怨不得她出了這等事情,是誰也不想的,這丫頭何苦爲難自己。”
扶了扶托盤上的藥碗,把盛着蜜餞的盤子放在小几上,顧月瑤身邊的貼身丫頭夏蘭適時道:“大小姐有所不知,在您被劫之後,二小姐素衣素食,每日都在菩薩面前爲您祈福呢”
“你這丫頭,這裡哪裡容你插嘴。”低聲斥責,顧月瑤擡眼瞥了顧月池一眼,明亮的眸子閃了閃。~“身爲姐妹,我做的這些都是分內之事。”
夏蘭原本就是三房的丫頭,自夏香出事後,由她頂了照顧顧月瑤的差事。揣度府中形勢,她深知顧月瑤處境堪憂,這才急着爲顧月瑤說話。
關於這一點,顧月池是清楚的,倒也見怪不怪。
有氣無力的笑笑,顧月池感激說道:“有勞妹妹了。”
不管是出自真心還是虛情假意,即是人家如此做了,顧月池覺得便應該面兒上道謝。
“姐姐遭逢大難,該是何等心驚,做妹妹的幫不上什麼,就只能如此。”語氣裡頗爲無奈,顧月瑤笑着:“如今姐姐吉人天相,我必會到菩薩面前還願。”
定定的看着顧月瑤,顧月池心思轉了轉,不知她心中到底在打着什麼主意。
她如此大費周章,一是要在衆人面前博個好名聲,那其次呢?既是顧月池不去想,也知道顧月瑤必是有所圖的。
在這個世上,人們爲何要活的如此複雜呢?
“凌……”想到皇后娘娘有意讓顧月瑤與自己共侍一夫,無奈一嘆,顧月池又問:“十一皇子可是去平陽候府了?”
顧月瑤道:“不只是十一殿下去了平陽候府,連父親也過去了。”
提起平陽候府,顧月池不禁心頭凜冽
就在剛纔,在夢中,她還夢到單成,如此登徒子,實則當誅
“平陽候府雖不及往日繁盛,卻也是名門之後,現任老侯爺常在朝中走動……”面露憂色,顧月瑤喃道:“看來這次勢必是要撕破臉了。”
顧月池挑眉:“瑤妹妹的意思是……”
顧月池很累,累到即便坐着卻不覺絲毫輕鬆,顧月瑤很聰明,除了做錯太西湖一事外,其他事情皆都做的滴水不漏。此刻她沒心思,也沒力氣去猜她心底在想什麼,便直接問了出來。
苦笑着,顧月瑤搖頭:“我哪裡有什麼意思,只是雖未過門,我卻已是平陽候府之人,倘若此事處理不好,日後恐怕嫁了過去,也會悽苦度日。”說話間,顧月瑤早已淚於睫上。
顧月池總算反應過來顧月瑤說此話的意思,此事一出,單成想要全身而退已無可能,雖對她是未遂,不過他對其她女子犯下的罪惡卻是證據確鑿。王子犯法與民同罪,更何況是區區一個平陽候的子嗣經此一事將軍府跟平陽候府必定不睦,顧月瑤若是嫁過去一定會被嫌棄
顧月池暗自思忖:眼下她既然開口,想必是要提退親一事。
早前顧月池還在好奇皇后娘娘既然安排了她當平陽候嫡次兒媳,又如何反悔讓她嫁給凌瀟瀟,卻沒想到出了這檔子事兒,眼下看來顧月瑤是想籍此事退親。
訕訕暗笑,顧月池憔悴的閉了閉眼,靜了靜心氣,她撫上顧月瑤放在自己膝蓋上的纖手,柔聲道:“瑤妹妹放心,雖遭逢此難我受罪不小,不過看在你的面子上,此事我會酌情與爹爹和表兄求情。”
顯然沒想到顧月池會如此應對,顧月瑤愣了愣,反問:“姐姐的意思是……”她適才把話已經點的十分清楚,顧月池若不是腦子有問題,一定能夠聽的明白,可現在她居然如是說,這大大的出乎她的預料。
這與她過去的爲人有些出入。
顧月池雖不是什麼絕頂聰明人,卻也絕對不傻。
先是夏蘭直言顧月瑤爲了她廢寢忘食,在來顧月瑤哭訴擔憂日後夫家生活,這一前一後,一唱一和的目的昭昭可視。可惜的是過去她做慣了好人,凡事總想着息事寧人,倒是現在心境有所轉變。
有些頭疼,顧月池說道:“犯事的是平陽候府的小侯爺單成,而不是二公子單贏。妹妹且把心放在肚子裡,我自會跟爹爹他們商量,若要爲我討個說法,處置了單成即可,應該不會牽連到二公子的。”
顧月瑤越是如此拐彎抹角的想要達到目的,顧月池就覺得越不能將她留在府邸,留在身邊,偏偏就不想稱了她的心意。
若果真有姐妹之情,顧月瑤爲她祈福是理所當然,若對方籍此想要讓她心軟,繼而從她顧月池嘴裡吐出讓她退親一事,那顧月瑤的如意算盤算是打錯了。
恰恰適得其反,如此一來顧月瑤倒是提醒了顧月池,此事出氣了事,絕對不能毀了兩家姻親,順了皇后和顧月瑤的心意。
“瑤妹妹”
見顧月瑤兀自發呆,顧月池輕笑着喚了她一聲。
“嗯”乾笑兩聲,顧月池勉強笑着,心中不知把顧月池罵了多少遍,她滿臉感激之色。
看着顧月瑤的表情,顧月池心中暗暗發冷。
若以前不知顧月瑤的真實秉性,她恐怕真的會脫口讓顧家退親,但是現在此路不通,她倒要看看顧月瑤如何光明正大的由皇后指給凌瀟瀟。
顧月瑤的心機,足矣在後宮沉浮,可她的爲人卻不見得配得上凌瀟瀟。
想到凌瀟瀟,顧月池不禁有些頭疼。
經此次芙蓉閣一事,她心意明瞭,雖與凌瀟瀟有言在先,但想到在牡丹園裡他信誓旦旦的樣子,她便不知開如何開口談她倆的婚事。
揉了揉額際,覺得實在疼的厲害,顧月池道:“我且再歇會兒,平陽候府的事情我記着,瑤妹妹也快些去歇着。”
“我再陪陪姐姐”
顧月瑤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
暗道一聲這要是真心該多好,顧月池搖搖頭,打發走了顧月瑤和夏蘭主僕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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