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沉。
“你說什麼?”沈千幸不可置信地看着巧燕。
沈合鈺有了孩子?爲何之前無人說起?
那自己豈不是親手枉殺了一條人命?沈合鈺縱然罪孽再深重,也不該累及孩子。
沈千幸心裡發慌,此時後悔莫及。
“娘娘,人死不能復生,這只是一時錯手,不必放在心上。”巧燕見沈千幸臉色發白,有些後悔自己告訴了她,忍不住出聲寬慰。
沈千幸知道巧燕的安慰之意,可是她心裡還是有些難受,的確她恨沈合鈺,恨不得她死,可是她不恨她肚子裡那個無辜的小生命啊。
“娘娘,您好歹吃些東西吧。”巧燕端着熱粥來到房裡,忍不住勸道。
自從知道沈合鈺死時有孕之後,娘娘就不再進食,到了該用膳的時候也只說自己胃口不好,再這樣下去,非得熬出病不可。
“你放下吧,我想先休息了。”沈千幸對着巧燕說道,然後就起身朝着裡屋走了過去。
巧燕聽着沈千幸的話,欲言又止地,最後想了想終於說道,“奴婢知道了,小姐,您早些歇息吧。”說着就福身,然後退了出去。
沈千幸來到房間,頭倚着牀幃,腦子裡閃現着沈合鈺受刑時候的樣子,不斷的演繹着。
但一天下來,着實累了,趴在牀上不一會兒就睡着了。
睡夢中,總是會看見一個未成形的胎兒,一直在喊着她媽媽。
一開始的時候,沈千幸以爲自己是來到前世的地府,看見了自己前世未成形的孩兒,可是走近,那孩兒立刻變成了厲鬼,然後朝着她跑了過去。
“你殺了我,殺了我媽媽,我要殺死你。”
“啊!”沈千幸大喊了一聲,就醒了過來。醒過來後,身上感覺黏糊糊的,摸了摸額頭,滿手都是汗。
沈千幸不知道這夢意味着什麼,在看看外面,天還正黑着呢。
“天干地燥,小心火燭——”接着就傳來外面拉長的打更的聲音。原來她才睡了這麼一會子啊。
許是被夢給嚇着了,下半夜沈千幸很是清醒,整個人都很煩躁,在屋子裡待了一會兒,着實是憋悶的慌,就走出了屋子。
出了屋子,來到庭院裡,滿是泥土和黑暗的味道,一陣冷風吹來,沈千幸一個噴嚏。
“哎呀,娘娘,您怎麼穿着裡衣就出來了。”巧燕聽見外面有動靜,起身,發現千小姐並不在牀上,只是外衣還在牀上,立刻出了房門。
到了院子中,只有晚風蕭索,真真是滲人的狠。
“哦,我知道了。”沈千幸心不在焉地應道,然後又回了屋子裡。
這倒是讓巧燕有些疑惑了,難不成這小姐是夢遊了。
“巧燕,你也早些睡吧。”沈千幸快進屋子的時候,轉過頭,發現巧燕還站在那裡一副迷惑不解的樣子。
沈千幸到底不是常人,第二日變恢復了過來,昨日的頹然彷彿是一場夢境。
饒是如此,參商還是不准她過多地用腦子,這事的打擊挺大,他希望她藉着這個機會好好養一段時間。
他最近也不太得閒,廢太子那邊動作頻頻,君楊每日回來都會有新的情報,看來廢太子也蠢蠢欲動了,只是不知道他何時動手,不管何時,每日都該加強防範,尤其是沈千幸的安危。
“皇上。”參商正在處理邊境的軍務,君楊一臉急切地走進來,步履匆匆,惹得參商不由得擡眼看了看他,“何事慌張至此?”
“廢太子有動作了。”君楊緩了緩壓低聲音說道。
“具體情況?”參商正色道,廢太子的動作比他想象的似乎快了幾分,大概是沈合鈺的死讓他產生了危機感。
“近日他府上來往人流變大,多是空手進,搬着重物出,屬下以爲他是在爲私募的軍隊分發武器。”君楊向來不會有錯,此時分析起來頭頭是道,參商點點頭,“看他的樣子,是要圍宮?”
“屬下也是如此以爲。”君楊一拱手,“今日廢太子早晨出去之後便再也沒有回府,不出所料便是今晚。”
參商眸子眯了眯,沈合鈺纔剛被處罰,廢太子就做出這等舉動,自己就是想不注意都難,今晚嗎?
參商冷笑了一下,“你去佈置,我們來個甕中捉鱉。”
君楊連聲應答。
郊外一處竹林內。
“此次圍宮,成敗在此一舉。”廢太子參秦陰沉着臉,站在一干私募軍前,冷聲說道,“你們來了的自然是知道這後果的,若是失敗,我們都項上人頭不保,若是想活命的,就卯足了勁衝!”
參秦的話說的很難聽,但是私募軍還是站在那裡,一臉嚴肅。
他們多是對當朝皇帝心有不滿的地方,也有受人蠱惑的,也有被人威脅的,總之他們都很清楚自己要幹什麼。
他們要圍宮,他們要造反。
正因爲知道,也更加清楚如果失敗了會有什麼後果。 www ◆тt kan ◆c ○
“你們誰的輕功好?”參秦忽然問道。
過了很久,隊伍裡纔有人慢慢舉起了手。
“很好。”參秦笑了笑,“等會單獨給你一個任務。”
那人受寵若驚地看了看參秦,點點頭。
參秦考慮到了諸多的因素,自己這次圍宮,成功失敗誰都說不好,避免自己會走到絕境,他決定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捏個人質在手裡,到時候就算是被參商打敗了,他也有一條活路。
這個人質的人選,自然是沈千幸。
沈千幸這幾日據說是足不出戶,一直窩在合歡殿養身子,參秦在咋舌參商對她的寵愛的同時,不可避免地想到沈合鈺的死。
這個女人,說起來也算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了,要是自己把她綁了來,一是有了談判的資本,二是可以爲自己出口惡氣。
參秦正在爲自己的計劃得意洋洋的時候,沈千幸正窩在大殿裡無聊,她試圖告訴參商自己已經完全好了,參商卻帶着她的話題到處跑,沒有一點想要聽的意思。
最近廢太子動作不斷,她在擔憂他會不會做出什麼突襲的事來,到時候參商若是應對不及該怎麼辦,一想到這個問題,她就焦灼地想要和參商商量,參商四兩撥千斤的態度讓她心裡堵得慌。
眼看着夜色深了下來,參商今日還未歸殿,她不由得有些擔心,該不會是出了什麼擾人的事吧?
“娘娘,天都快黑了,您先用膳吧,皇上大概是忙着政務呢。”巧燕見沈千幸站在那裡,出聲提醒。
“恩。”沈千幸心不在焉地答了句,身子卻未動一下。
“奴婢去吩咐廚房。”巧燕自作主張地離開了。
沈千幸看着窗外的夜色出神,也不知他究竟遇到了何事。
正在沈千幸出神的時候,餘光忽的掠過一個陰影。
“誰?”沈千幸厲聲回答,提起裙襬,慢慢地往那邊移動,手不自覺地握緊。
“唔——”就在沈千幸準備查看究竟的時候,身後忽然伸出一隻大手,捂住了沈千幸的嘴巴,沈千幸一驚,張口咬下去,用力地在身後人的腳上踩了一腳,那人被咬得悶哼,似乎是被沈千幸激怒了,
沈千幸只覺得自己脖子一痛,便沒有了知覺。
參商守在宮門前的城牆上,他已經佈下了天羅地網,就等參秦帶着人來入網,等到這件事一結束,他便和沈千幸好好休息一段時間,生個黃胄。
“皇上,城門口有情況了。”君楊騎馬趕來,飛身下馬,急匆匆地對參商說。
參商點點頭,示意他加強戒備。
衆人屏息等着,直到半夜,守着的人意識反而越來越清晰。
夜越深,敵情就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