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宏智正‘色’道:“若要成爲王者,必須絕情絕愛冷酷無情,對於膽敢阻礙自己得到權力者,即便是父母兄弟妻子兒‘女’也能狠下殺手,殿下是否能夠做到?”
李恪絲毫沒有半分猶豫,頷首道:”本王心意先生早就知曉,當然能夠做到。”
說完,李恪突然明白了‘陰’宏智話中之意,臉‘色’不由有些慘白了起來,顫聲道:“先生之意……莫非是要本王……”
“不錯!”‘陰’宏智知曉李恪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索‘性’直言不諱道,“一不做二不休,不僅要一箭雙鵰,更要一箭三雕,若是秋之時陛下和李泰都被李承乾所殺,那麼殿下你振臂一呼討伐逆賊李承乾,必定能夠從者如雲,到時候皇位還不是手到擒來。”
李恪聽得心頭一震,站起身來在房內急促地走了幾圈,停下腳步之時額頭竟有隱隱汗珠:“弒父弒兄,天理難容啊,先生覺得這樣妥當麼?”
‘陰’宏智捋須淡淡道:“殿下若是回想一下外祖父與令尊昔日的作爲,就會明白是否妥當了。”
李恪外祖父乃隋煬帝楊廣,謀奪皇位中也幹下了弒父弒兄的惡行,與父皇李世民可謂各有千秋,只是一人昏庸無道備受罵名,一名文韜武略備受景仰罷了。
李恪臉‘色’‘陰’沉不定地變幻良久,突然猶豫之‘色’盡褪,平靜如昔地問道:“敢問先生可有良策?”
‘陰’宏智知道李恪已經下定了主意,不由暗感振奮,拱手道:“屬下已爲殿下想到了一條達成心願的妙計,請容細稟。”
李恪點頭道:“好,你且仔細道來。”
喁喁的低聲在書房內久久響起,讓李世民做夢也沒想到的是,昔日玄武‘門’之變的‘陰’影又將籠罩整個帝國。
……
這一夜,羅凝睡得一點也不踏實,恍恍惚惚竟夢見了過世已久的餘老爺、餘夫人,轉醒之後滿是感概,披衣起身行至窗櫺前仰望中天之月,怔怔矗立良久未言。
不知矗立了多久,一陣呼嘯而過的夜風將羅凝從沉思中驚醒了過來,頓覺單薄的身子陣陣寒涼,她關上窗戶轉身披上了一件披風,猶豫半響,行至木櫃前用鑰匙打開最下面一層的‘抽’屜,捧出了一個紅木匣子。
她將木匣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上,在搖曳的燈光中呆呆地注視良久,纖手撫‘摸’着木匣上面的雕‘花’紋路哽咽道:“老爺夫人,羅凝總算沒有辜負你們的重託,孩子們已經平安健康地長大‘成’人,明天我便告訴他們真相,了卻這件藏在心裡多年的心事。”
屋外的夜風呼嘯而過發出“嗚嗚”的聲音,彷彿是有人在迴應羅凝一般。
良久之後,她悵然一聲嘆息,目光閃過了幾分苦澀:“若是他們知曉了真相,一定會非常震驚吧,特別是長寧,他‘性’‘激’衝動最重感情,得知我並非他的姨娘,心裡面一定會非常難過……”
心念閃爍間,萬般傷感鬱結在羅凝心頭,一時間,盯着油燈的目光竟是癡了。
由於姨娘吩咐辰時必須前去餘府,所以餘長寧亥時三刻便已經離塌梳洗,剛走出房‘門’,便看見長樂公主和瑤瑤正說笑着相袂下樓。
一見餘長寧嘴角含着無奈的苦笑,兩‘女’竟很是有默契地一笑,長樂公主微笑招呼道:“駙馬,昨夜睡得可好?”
餘長寧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語氣酸溜溜無比:“託兩位公主的鴻福,昨晚本駙馬無事可做,獨自一人一覺到天亮。”
聞言,長樂公主和瑤瑤都是忍不住笑了起來,美態橫生‘花’枝招展,竟是說不出的‘豔’麗動人。
笑罷之後,瑤瑤輕咳一聲問道:“對了,今日姨娘不是讓我們前去祠堂麼?現在時辰差不多了,我們還是早點過去吧。”
餘長寧點點頭,正‘欲’舉步下樓,長樂公主突然出言喚道:“駙馬,你等等……”
餘長寧愕然轉身,笑問道:“還有事麼?”
長樂公主‘欲’言又止,不知該如何提醒他,只得輕嘆一聲道:“姨娘這般鄭重其事地讓我們前去,想要告訴我們之事一定非比尋常,你一定要有所準備纔是。“
“有所準備?不知是什麼準備?”餘長寧大感疑‘惑’不解。
長樂公主說道:“不管發生了什麼,長樂都希望駙馬能夠冷靜從事,不要冒失衝動。”
餘長寧聽得不明不白,毫不在意地笑道:“放心吧,我知道了。”
長樂公主悄悄一嘆,望向他的目光竟是止不住的擔心。
三人來到餘府祠堂,餘長致、餘長遠、餘長靜三兄妹早已經站在了祠堂外的草地上等候,另外還有府中所有的僕役‘侍’‘女’,數起來竟有四五十人之多。
眼見兩位公主到來,餘長致立即率領餘府之人蔘見問安,其後又將餘長寧偷偷拉到一邊眨着眼睛怪笑問道:“二弟,昨夜如何?可是享盡了齊人之福?”
餘長寧望着如‘花’似‘玉’的兩位公主老婆,搖頭一嘆道:“子非魚焉知魚之苦,哎……”一副不想再提的模樣。
餘長致聽得一頭霧水,暗暗納悶道:齊人之福與魚又有什麼關係?答非所問!這二弟莫非是腦袋秀逗了不成?
辰時剛至,羅凝獨自一人來了。
今日羅凝頭梳墮馬髻,白衣似雪長身婀娜,手中捧着一個紅木匣子,緩步而至,神情竟是說不出的肅然。
見她這般模樣,餘長寧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問一旁的餘長遠道:“三弟,今天姨娘是否有些不開心?怎麼臉上神‘色’竟這般嚴肅?”
餘長遠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得連連搖頭表示不知
羅凝行至祠堂前面停下,將手中木匣‘交’給‘侍’立在一旁的畫眉後,這次轉身正‘色’道:“今日召集大家前來,乃是我羅凝準備將餘家的家業‘交’給長子餘長致,從此之後羅凝便不是餘家之主,今後家中所有事務都‘交’給餘長致決斷。”
“娘……”餘長靜突然悲聲一句,眼淚已是如同珍珠一般滴落而下,顯然大是悲傷。
羅凝瞄了餘長靜一眼,眉宇間的神‘色’愈發堅毅起來,沉聲道:“至老爺夫人去世之後,羅凝當家已有十六個年頭,現在餘家三子一‘女’皆已長大‘成’人,於情於理,羅凝都應該讓餘家子嗣當家作主,長致,你可願意?”
眼見羅凝滿含期望和鼓勵的目光望來,餘長致嘴‘脣’艱難地動了動,隨即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說道:“姨娘,餘長致願意撐起整個餘家。”
羅凝欣慰地點點頭,環顧衆人高聲道:“今日羅凝就站在祠堂之前,當着餘家列祖列宗的面將家主之位傳於長子餘長致,長致,願你勤勞持家善待弟妹,不辜負你父母對你的一片期望。”
餘長致掀開衣襬跪在地上,對着祠堂以及羅凝肅然一拜,然後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高聲道:“長致領命!”
“好,從今天開始,餘長致便是餘府當家之人。”說完這一句,羅凝只覺心頭一鬆,又是感概又是高興又是振奮,還有一絲無可言狀的失落,但是凝固在嘴邊的卻是淡淡的微笑。
其後,餘長致在羅凝的帶領下焚香叩拜祖先,正式成爲當家之人,一套儀式進行完畢,已經快到正午時分了。
隨後,羅凝將餘長寧兄妹四人,以及長樂公主、漢和公主帶入祠堂之內,吩咐畫眉關上房‘門’之後,這才陡然正‘色’道:“長致長寧長遠長靜,今日姨娘還有一件大事要告訴你們,希望你們聽了,能夠理解姨娘的一片苦心。”
見她這般如臨大事的模樣,餘長寧有些好奇地問道:“不知是什麼事?姨娘但說無妨,我們四兄妹一定洗耳恭聽。”
羅凝輕輕一嘆,轉身目光悠悠地盯着香案上餘老爺的排位,不知過了多久,方纔轉過頭來對着衆人正‘色’道:“其實嚴格來說,我並不是你們的姨娘。”
一句話落點,餘長寧兄妹全都呆愣當場,似乎不明白羅凝此話之意,面面相覷半響,餘長寧這纔好笑道:“你不是姨娘是什麼?難道還是我們的親孃不成?”說着說着,自己已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羅凝臉上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意味,拿起擱在一旁的紅木匣子,鄭重其事地‘交’給餘長寧道:“長寧,這裡面有一封你爹爹留給你們的信,拆看好好讀一下。”
餘長寧恍然接過木匣,不知爲何心頭竟是陡然一跳,急忙掀開蓋子拿出裡面的信封,‘抽’出其中信紙便認真地讀了起來。
然而沒想到的是,餘長寧剛看得一眼信紙上的內容,登時面‘色’大變,雙目瞪圓,嘴‘脣’慢慢半張,拿着信紙的雙手竟瑟瑟顫抖了起來。
及至看完,餘長寧身雙手無力垂下,臉‘色’蒼白地瞪着羅凝不能置信地問道:“姨……姨娘,信中所說的都是真的?”
羅凝貝齒一咬紅‘脣’,輕輕地,無聲地,點了點頭。
得到羅凝肯定的回答,餘長寧只覺耳畔轟然一聲大響,身子如被雷擊一陣搖搖晃晃,眼看便要跌倒,瑤瑤眼疾手快飛步上前,伸出手來將他扶住,驚聲道:“相公,你沒事吧?”
對於瑤瑤的關切,餘長寧似乎沒有聽見一般,呆呆的目光盯着羅凝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