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河南道水患業已平息,本官回來也是沒幾天。房玄齡捋須一笑,“在河南道的時候多虧餘駙馬清除了趙滿志、耿精國一干貪官污吏,才使得治水圓滿成功。”
“房大人過獎了。”餘長寧拱手一笑,繼而沉聲問道,“不過聽說水患之後河南道發生了一場瘟疫,不知現在情況如何了?”
房玄齡輕嘆一聲道:“幸好發現及時處理恰當,瘟疫並沒有大規模的擴散,不過因爲此事有江湖人士插手其中,使得災民不感激朝廷救災賑災之功,反對那些莫名其妙的邪魔歪道奉若神明,實在讓本官爲之痛心。”
餘長寧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頭道:“房大人爲國鞠躬盡瘁,我相信總有一天災民們能夠明白朝廷的苦心。”
房玄齡悵然地點了點頭,突然想起什麼似地一笑:“恭喜餘大人,你現在真是聖眷正隆啊。”
餘長寧驚訝笑道:“房相,不知你這喜從何來?我怎麼一點也聽不明白?”
房玄齡略顯神秘地矜持笑道:“不明白不要緊,待會你就知道了,走,上朝。”
來到正殿,羣臣位列東西兩廂垂首而立,在內侍高亢的宣呼中,李世民大步赳赳地登上了臺階端坐長案之前,朝參開始。
三呼萬歲之後,殿中御史立即稟告道:“啓稟陛下,今日有鴻臚寺卿餘長寧歸朝朝參。”
李世民點點頭,目光巡睃一圈沉聲問道:“鴻臚寺卿餘長寧何在?”
“微臣在此。”餘長寧出了朝班,對着李世民拱手便是一禮。
李世民淡淡笑道:“餘卿奉朕之命先赴河南道治水,其後又趕赴漠南督運軍糧,兩件重任都完成得很是妥當,特別在漠南更是以微弱之力抵禦突厥大軍進攻,確保軍糧不失,朕心甚慰,現在遷鴻臚寺卿餘長寧爲國子監祭酒,擇日上任,另賜府邸一座,中書省即刻擬旨行文。”
話音剛落,餘長寧頓時呆住了,來不及多想,他立即拱手謝恩道:“臣餘長寧遵旨。”
李世民滿意地點點頭,笑道:“餘卿,國子監乃是朝廷最高官學,希望你以後盡心盡力督促學子們研習學問,爲朝廷多造就可靠之才。”
餘長寧又是應命道:“臣謹遵聖命。”
下得早朝,餘長寧返回公主府,長樂公主正在後園中培育花圃,見他回來立即停下手中的活計笑問道:“駙馬,今日上朝情況如何?”
餘長寧坐在旁邊的石墩上,有些鬱悶地開口道:“今日陛下將我從鴻臚寺卿平遷爲了國之監祭酒,雖然還是從三品之職,但我感覺卻差了太多,這簡直是明獎賞暗懲罰啊!”
“父皇竟讓駙馬擔任國子監祭酒?”聞言,長樂公主頓時露出了驚訝之色。
“是啊,難道本駙馬還會騙你不成?”
見他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後,長樂公主這才正色道:“駙馬,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國子監祭酒雖與你那鴻臚寺卿平級,但卻重要了很多。”
“公主此話何意?”餘長寧頓時驚奇一問。
長樂公主坐在了他的旁邊,微笑解釋道:“國子監乃是朝廷最高學府,裡面除了皇親貴胄子弟,另外全爲民間最爲優秀的學子,學子們四年苦讀便可參加春闈選官,可以說,進入國之監就等於一隻腳踏進了官場之中,學而優則仕,做官乃是每個讀書人的夢想。”
餘長寧點點頭,思忖了半響,很是不解地問道:“不過這與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長樂公主爲之氣結:“笨蛋,國子監祭酒乃是天下讀書人之師,在士林之中有着莫大的號召力,非經世鴻儒不能擔任,以後你的學生不少都將成爲大唐官員,桃李滿天下,那是一件多麼令人倍感榮耀的事情,況且國子監祭酒很多能升遷太子少傅、太子太傅之職,爲新君所倚重,封侯拜相子日可待。”
餘長寧這才明白了過來,皺眉嘆息道:“不過本駙馬胸無點墨,自己都行不端做不正,如何能夠教導他們?”
長樂公主笑道:“駙馬放心,國子監教導學子並非是祭酒親力親爲,尋常課程都是由博士負責,就你那坑蒙拐騙的手段,即便胸無點墨,矇混過關也應該不是難事。”
餘長寧點頭笑道:“還是公主懂我,對了,陛下還賜給我一座華宅,聽說位於冠帶坊裡面,要不多久我們一道去看看?”
長樂公主蹙了蹙眉頭,有些奇怪地說道:“你身爲駙馬必須入贅公主府,父皇賜給你宅子幹什麼?”
一言方罷,公主突然想到了什麼似地一愣,已是豁然省悟了過來,暗暗道:莫非父皇有意讓駙馬離開公主府,重置府邸而居?聽說漢和公主已是前來長安的途中,若是讓漢和公主也住在本宮的公主府內,豈不頻添了幾分尷尬和不快?父皇藉着封賞賜給餘長寧華宅,目的便是讓他可以金屋藏嬌,安置漢和公主。”
心念及此,她愈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心裡面也是大覺難受。
然而長樂公主現在已經決定不再計較餘長寧迎娶漢和公主之事,雖然有些不快,但還是淡淡笑道:“待到漢和公主到來之時,總得有個住處才行,不知駙馬你準備如何安排?”
餘長寧正在爲此事隱隱發愁,沒想到公主今天竟主動提及此事,一時間不禁大覺驚訝,沉吟片刻,他小心翼翼地問道:“敢問公主,你是什麼想法?”
長樂公主睃了他一眼,淡淡道:“天無二日,國無二君,你難道還想安兩個家不成?本宮覺得不如就將父皇新賜的宅子改爲襄國郡公府,以後我們全都住在那裡。”
聞言,餘長寧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覺不可思議道:“難道公主你今後不準備住在長樂公主府內麼?”
長樂公主笑嘆道:“駙馬若是不在公主府內,本宮居住在此有何意義?民間提倡出嫁從夫,本宮想稟明父皇請他恩准同意,讓你不用入贅公主府內。”
“公主,你真是太好了。”餘長寧大覺感動,突然伸手將長樂公主摟在了懷中。
長樂公主大覺羞赧,卻沒有推開他,一旁侍立的婉平偷偷一笑,對着周邊侍立的侍女們打了一個顏色,大家相視一笑,全都輕輕地退下了。
望着花圃中朵朵盛開的美麗菊花,餘長寧恍然笑道:“八月菊花開,中秋節好像快到了吧,說起來我已經有很多年沒在家中過節了。”
長樂公主斜靠在他的胸口上,輕輕點頭道:“是啊,你一走就是多年,而我們也困守在南山別宮之中,所以今年的中秋節一定得好好慶祝一番。”
餘長寧應得一聲,右手輕輕地撫住公主的細腰,在她耳畔輕笑說道:“公主,本駙馬與你成親已有四個年頭,卻一直孤裘難眠形單影隻,不知今夜能否與公主同榻而眠,一訴衷腸呢?”
話音落點,長樂公主嬌軀微顫,霞飛雙頰,竟不知該如何回答他纔好,猶豫了半響,她終於鼓起勇氣正欲同意,不料婉平突然急忙忙地闖了進來,一臉驚喜地開口道:“公主,歐師來了,正在正堂中等候公主。”
“什麼?師傅來了?”長樂公主又驚又喜地從餘長寧懷中站了起來,正欲舉步離開,突然看見餘長寧正呆呆地愣在原地,不禁微笑道:“駙馬,不如你也陪本宮一道去迎接師傅?說起來她還沒見過你呢。”
一聽竟是歐寧羽到來,餘長寧立即想要開溜,故作恍然道:“糟糕,本駙馬突然想起還有一件要事要處理,得先出去一趟,公主,歐前輩那裡就有勞你替我解釋一番,本駙馬少陪了。”言罷也不待公主同意,轉身就慌里慌張地跑了。
“這駙馬爺怎麼感覺怪怪的?”婉平喃喃一句,心裡大是疑惑。
長樂公主並沒有多想,笑道:”駙馬事忙,就隨他去吧,走,婉平,陪本宮去迎接師傅。”
長樂公主步履匆匆地來到正堂,剛繞過屏風,便看見一身白衣的歐寧羽正站在廳內卓然而立,美麗瀟灑得如同雲端仙女一般。
長樂公主芳心掠過濃濃的激動之情,屈膝一禮道:“麗質見過師傅,多年未見,師傅依舊風姿卓然。”
“一別經年,沒想到麗質已是嫁爲人妻。”歐寧羽輕輕地感嘆了一聲,俏臉上浮現出了淡淡的緬懷之色,笑道:“昔日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不過五六歲年紀,躲在無垢的懷中不肯出來,今日回想,感覺猶如昨天。”
長樂公主美目中閃爍着盈盈的淚光:“師傅與母后情同姐妹,若非你收麗質爲徒一直替我煉製控制氣疾的丹藥,說不定麗質早就香消玉殞。”
歐寧羽嘆息道:“氣疾乃是你李氏家族遺傳疾病,可惜師傅卻無法徹底爲你根除病情,只得靠丹藥來控制壓抑,實在引以爲憾,但願有一天我能夠找到徹底根治病情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