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就是那齊建王子?”餘長寧驚訝地瞪大了雙目,滿臉都是不可思議之‘色’。,
甄雲嘆息道:“也怪我當時未能瞭解到禹英的心態,竟讓她越陷越深無法自拔,後來靈機一動之下讓她誤以爲我喜歡的是房‘玉’珠,才讓她傷心‘欲’絕離去,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她卻始終沒有忘記我。”
餘長寧猶如聽見天方夜譚般大覺世事難料,笑嘆道:“或許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吧,若是杜博士這次不來救你,也許一輩子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永遠都生活在齊建王子的‘陰’影之中,現在這樣解開了她的心結,正是長痛不如短痛。”
甄雲默然點頭,搖頭嘆息道:“我軍好不容易纔取得如此豐碩的戰果,沒想到卻因爲本王的關係就這麼放棄了,本王實在對不起戰死沙場的將士們。”
餘長寧陡然正‘色’道:“大戰一起,當先受苦的便是從戎征戰的將士和天下黎民百姓,常言道一將功成萬骨枯,說的就是這樣的道理,難道突厥汗國與大唐之間就不能以和爲貴和睦相處麼?非要這般烽煙不止兵戈不停?”
甄雲看了他半響,長吁一聲道:“並非是甄雲貪圖大唐的繁華盛世,我們的祖先給我們留着是一片貧瘠的土地,這裡只生牧草不長莊稼,草原民族只能逐草而居居無定所,忍受大漠風沙,寒風暴雪的侵蝕,我們吃不飽穿不暖,每當到了冬天大雪覆蓋之時,便是我們最難熬的時候,所以我們必須在夏秋之際引兵南下劫掠富庶的中原,救得一絲溫飽reads;。
”
“難道就因爲吃不飽穿不暖,草原民族就得當強盜麼?”餘長寧很是不可理解地一嘆,目光望着甄雲靜待下文。
甄雲嘴角劃出了一絲苦澀的笑意,沉‘吟’半響悵然一嘆道:”即便我不願意又能如何?若我停止劫掠大唐,只怕要不了幾年整個草原都會起兵反抗我的統治,若一個統治者不能給百姓溫飽,那麼等待他的必定是滅亡的下場。”
餘長寧這才切實體會到甄雲的苦衷,略一沉‘吟’,輕嘆道:“民族的強盛首在文化的傳承,一個偉大的民族應該有着自己獨特的文明體系,並能虛懷若谷接收外來的新興思想,突厥汗國雖然兵力強盛,但卻猶如無根之浮萍一般沒有文化根基,即便讓你們得到了中原江山又能如何?只怕要不了幾年便會被中原強大的文化所征服,同化爲漢人。”
餘長寧此話不無道理,後世‘蒙’古人所建立的元朝和滿族人所建立的清朝,雖然是靠着武力征服了漢民族,但卻改變不了文化上被漢民族征服的命運。
甄雲從未如此想過,一時間心裡不由久久震撼,回想起自己不遠千里前去長安求學的經歷,那正是因爲自己仰慕大唐文化的結果,若突厥汗國真的征服了中原,一定會永遠忘記那苦寒的大草原,生活在中原世界的繁華盛世之中,被漢人的文化所征服,經過幾代繁衍徹徹底底成爲漢人,突厥這個國度也會爲之煙消雲散。
想到這個可能,甄雲頓覺心內一陣發涼,朱‘脣’瑟瑟顫抖竟說不出話來。
餘長寧繼續說道:“其實老百姓所求的,並不是國家強大欺凌外族,而是大家能夠有一個富庶平安的生存環境,人人有衣穿,人人有飯吃,不必挨餓受凍,眼下的大唐乃是中國歷史上強盛的王朝,兵甲強大,財貨充盈,反觀突厥汗國卻是積弱積貧,甄雲,你這樣與大唐硬碰硬是沒有好下場的。”
甄雲捏緊粉拳沉聲道:“可是就是你引以爲自豪的大唐,這次卻被我們突厥汗國圍困在漠南,若我軍燒燬了山谷中那批糧草,十五萬唐軍沒有一個人能夠活着離開reads;。”
餘長寧搖頭苦笑道:“的確,在你‘精’準冷靜的謀算下,我們丟掉了白道城致使陷入了目前的困局,但這十五萬大軍只是大唐軍隊中微不足道的力量,只要陛下願意,一年時間便可提王師重徵漠南,如果要學隋煬帝的窮兵黷武,以百萬大軍擊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你能夠贏一次,贏兩次,但幸運‘女’神不可能永遠眷顧着你,別忘了大唐還有李靖這般的名將,若下次乃是他出山領兵,你又如何是好?”
餘長寧的話字字珠璣地敲擊在甄雲心頭,的確,她所依靠的乃是以謀略取勝,謀略雖然在戰爭中尤爲重要,但最根本還得要國與國之間的實力較量,一貧如洗的國家與富庶強大的國家抗衡,即便能夠勝利一百場,但只要失敗一場,便會面臨着萬劫不復的命運。
想到此點,甄雲心裡不由有些沮喪,嘆息道:“可惜甄雲生不逢時晚出生了四十年,若能重回隋末中原大‘亂’,我必定能夠率領突厥大軍‘蕩’平整個中原。”
餘長寧淡淡笑道:“歷史就是歷史,沒有如果和假設,或許有些人能夠穿梭過去改變歷史,但他改變的也只能是很小的一部分,即便能夠改變王朝的強盛衰敗,也無法改變他的身後之事,時勢造英雄,英雄適時勢,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甄雲彷彿是第一次認識餘長寧那般呆呆地看了他良久,長嘆一聲道:“或許你說得對,人在世間很多時候都生不由己,我們唯一能做的就只能把握當下,儘量作出不令自己後悔之事。”
餘長寧握緊她的手真誠開口道:“甄雲,人生如白馬過隙匆匆數十載,你我能在茫茫人海中相識本就是一種難得的緣分,若是可以,我想請你原諒我昔日的過錯,讓我能夠陪伴你和我們的孩子共度一生,給我,也給你一個機會行嗎?”
甄雲鼻頭一酸,差點爲之掉下淚來,倔強地冷哼一聲道:“你乃大唐帝婿,公主駙馬,如何能夠前來突厥陪伴我們?”
餘長寧正‘色’道:“待我處理完長安之事並安頓好家人後,便辭官不做前來突厥陪在你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