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長寧心頭一動,輕步來到了院內那間石屋前,用手指捅開窗紙朝着屋內賊兮兮地張望片時,然而視線全被厚厚的紗簾所擋,根本看不明白。
沉『吟』片時,他深知不能在此久等,把心一橫輕輕地推門而入,步履輕捷地來到了屋內。
屋內白紗搖曳,燈光微弱,倍添一份朦朧,一股好聞的香味撲鼻而至,不禁讓餘長寧頓時陶醉之感。
屋子前廳雖是不大,卻是紅氈鋪地雅緻非常,顯然是主人待客之所,左邊一道屏風擋着一條小小的過道,若無意外,應該是通往寢室。
餘長寧躊躇了一番,躡手躡腳地繞過屏風進過道,沒走幾步便看到一片珠簾,悄悄掀開閃了進去,迎面卻是一道寬長的白『色』屏風橫置門口遮擋住視線,屋內微弱的燈光正打在屏風之上映出了奇奇怪怪的剪影。
他輕輕地趨步上前,繞過屏風探頭向內一望,即便他沉靜如山河泰岱,驚得心頭也是一陣狂跳。
這是一個長不盈丈的小隔間,隔間中央擺放着一個熱氣騰騰的圓形木桶,微微燈光之下,一個美妙的女子背影在蒸騰的水霧中若隱若現,她髮髻高盤膚若凝脂,背對屏風蹲坐桶內『露』出了半截羊脂玉背,玉藕般的纖纖手臂伸出水面搭在木桶兩側邊沿,螓首正愜意舒適地枕靠在後面的屏風面上,她朱脣輕啓聲如細絲地哼唱着旋律悽美的動人歌謠,活生生一副香豔至極的美女沐浴圖。
“她……她是柳銀環?”餘長寧一時間心『亂』如麻,瞪大雙眼看着沐浴中的妙齡女子絲毫沒有離開。
他當時進來的時候已做了很多猜想,想得都是如何在第一時間內製止柳銀環的尖叫,從而詢問她與薛仁貴和離之事,然而萬般沒料到會出現眼前這般場面,所以一時之間不由驚呆了。
“我與薛大哥可是朋友,怎能如此明目張膽地偷看他娘子洗澡?”
餘長寧無比自責地想了一句,拼命地壓抑了急促的呼吸,轉身輕步出門暗暗唸叨:“常言道朋友妻別客氣……擦!你在想什麼?是不可欺好不好!”
越慌越『亂』,一不留神之下餘長寧竟忘了掀開那道珠簾,整個人直衝衝地撞了過去,響起了唰啦一片“唰啦”之聲。
“誰?”正在沐浴的女子頓時警覺。
餘長寧『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真想狠狠地抽自己一個耳刮子,沒想到緊要關頭竟出現此等錯誤,被她發現有人闖入。
“是誰?小蓮麼?”那女子又問了一句,口氣已是森冷無比。
餘長寧屏住呼吸大氣也不敢出上一聲,在久久的沉默中備受煎熬,真想挖個地洞鑽進去,好以避開現在這難堪的一幕。
良久的沉默後,女子終於意識到了有些不對,慌『亂』起身帶起了陣陣“譁啷”的水響,曼妙的身材映在屏風之上,凸顯出『迷』人的黑影,豐胸肥『臀』,曲線優美,看得餘長寧又是忍不住一陣心跳。
女子跨出水桶慌『亂』着衣,餘長寧心知不能就等,急忙撒開腿朝着門外跑去。
女子聽到這急促的腳步聲,頓時驚怒交擊,怒斥一聲:“站住!”急忙快步追了出來。
餘長寧回身一望,那女子髮鬢凌『亂』,衣衫不整,俏臉上掛着又驚又怒的表情,最讓他驚奇的是,女子手中拿着一把寬大的單手刀,與她嬌弱的身體看起來竟是特別的不協調。
見到這個身着家丁服飾,滿臉賊兮兮的男子,女子倒豎柳眉驚怒道:“你這惡丁,竟敢潛入本小姐閨房偷窺,我,我要將你眼珠子挖出來。”
餘長寧強顏一笑,腆着臉皮訕訕道:“啓稟小姐,小的是奉管家之名前來給你收拾屋子,來的匆忙,去的更快,可是什麼都沒看見。”
女子氣得俏臉通紅,重重一哼道:“我的房間小蓮自然知道收拾,你還敢狡辯?哼,你這惡丁大膽如斯,即便殺了你也是不爲其過,看刀!”說罷,“譁啷”一聲抽出明晃晃的大刀,向着他重重地砍來。
見她此等架勢,餘長寧頓時嚇得魂飛魄散,一個閃身堪堪躲開,怒聲道:“你這女人莫非瘋了?即便是不小心看到了,用得着動刀動槍麼?”
聽他如此說,女子更是憤怒,橫刀胸前狠狠地看了他一眼,也不答話,手中大刀又向他襲來。
饒是餘長寧步伐輕盈,躲閃及時,但畢竟不是女子這般練家子的對手,根本沒有絲毫的還手能力,一直處於下風之中。
女子憤怒當頭,手中招式根本沒有留情,眼見餘長寧跑到門前正欲開門而出,她“呀”地一聲衝上前來,斜劈一刀已是擊在了餘長寧的後背之上。
餘長寧一聲悶哼,被刀勢帶來的巨大前衝力狠狠地撞在了木門上,倒地幾個狼狽的翻滾,伏在地上便沒了聲息。
女子柱刀在地輕輕地喘息着,美目盯着餘長寧卻未移開,見他依舊沒有一絲動靜,這纔對自己剛纔有些過激的舉動大是後悔,遲疑了一下方纔冷聲道:“快起來,若在裝死我便令人將你拉出去喂狗!”
話音落點良久,餘長寧依舊是一動不動。
女子心知自己剛纔那一刀可是真真切切地劈在了這惡丁身上,眼見他背上沒有一絲鮮血滲出,心裡不由大是奇怪,略微沉『吟』,大步便朝他走了過去。
然則女子腳步剛至,驚變已是突然發生,餘長寧從地上翻了起來右手一揚,一片白茫茫的煙霧已是向着女子面門飛了過來。
由於隔得太近,女子已是來不及躲避,白霧不偏不倚地飛入了她的眼中,雙眼刺痛之下已是不能視物。
女子驚呼一聲,正欲開口呼救,猛然脖頸一涼,耳畔已響起了似笑非笑的聲音:“你說是你的聲音快?還是我的短劍快?”
女子雙目疼痛無比,只看得見身旁站着一個朦朧的影子,顫着嗓音問道:“你這惡丁,竟隨身攜帶刀具?你朝我眼中撒的是什麼東西?”
“在下這把刀不過是殺豬用的,小姐完全不用害怕。”餘長寧笑嘻嘻了一句,卻沒回答她最後一個問題,陡然又正『色』道:“我問你,你可是柳銀環?”
女子臉『色』一變,咬着貝齒卻是久久沉默,俏臉上說不出的憤怒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