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夕嵐聞言,眸光瞬間冷凝下來,手指輕輕敲打着桌邊,心裡默默思忖。
看來,周佑麟是鐵了心了。
“嵐兒,我知道王爺的要求很無理,你自己要當心啊。”孟夕然突然覺得自己有點沒用,遲遲想不到好辦法來解決親妹眼前的困境。
孟夕嵐微微一笑,寬慰似的拍了拍二哥的手臂,淡淡道:“沒事,不管王爺如何待我,都不會影響王爺和咱們孟家之間的聯繫。我們之間的矛盾是小事,只有孟家的事,纔是大事。”
退一步來講,就算有天她和周佑麟撕破了臉,他也不會,更不敢和孟家一刀兩斷。
孟夕然擔心的不是這個,他擔心的是周佑麟不知何時又會腦子一熱,做出什麼衝動的事情來。
“我只怕……他又要爲難你!”
他不可能每天都寸步不離地守在孟夕嵐的身邊,更怕自己會有疏忽的時候,讓妹妹受到欺負。
“託了寧妃娘娘的福,夕喬和宋二公子的婚期都定下來了。一旦和威遠侯家結成親家,孟家在京城的地位就會更加穩固。王爺是個聰明人,想必也會審時度勢,自然不再做那些蠢事了。”
孟夕嵐雖然這樣說,但心裡仍有幾分不確定的擔憂……
第二天早上,大家按時啓程,對於昨晚那場不愉快的談話,周佑麟顯然並未放在心上,他依然如之前那般沉默着。他很少說話,也不來孟夕嵐的麻煩,甚至連看都不看她一眼,有意無意地避着她。
不過,他不說話,並不代表他的心裡一片平和,他只是在猶豫,思考,選擇……如果按照周佑文的思路,他可以有一百種的方法得到孟夕嵐,甚是,能夠讓她服服帖帖的順從自己,爲所欲爲……縱使她再倔強,她也是女人,只是個女人而已。
用午飯的時候,周佑麟雖和孟夕嵐同坐在一桌,但兩個人從頭到尾也沒說過一句話,孟夕然站在兩人的身後,心裡隱隱有些忐忑。
周佑麟沉默着,偶爾擡一擡眼,看着對面的孟夕嵐,目光微動,似乎正在考慮着什麼。 шшш ◆тtκan ◆¢O
孟夕嵐靜靜地品着茶,雖說只是尋常農家的粗茶,卻別有一番淳樸的香氣。
再有不到一個時辰的腳程,京城就到了。
離着京城的皇宮越近,孟夕嵐的心裡就越踏實,反而,周佑麟的心境卻是越來越焦灼。
他體內的衝動,一次一次地提醒着他,他不可以輕易放過孟夕嵐,這個愚弄他冷淡他的女子。
可他介意的是手段,那顆藥丸至今還在他的手裡,只要他肯,一切都會變得很簡單。但是,他還在猶豫,猶豫着要不要動手。他的理智告訴他,如果他做了,那便是一招錯棋,大錯特錯了……
兩人各懷心思地用過了一頓簡單的午飯,便繼續往前趕路。
待到宮門前,已是傍晚時分,孟夕嵐走下馬車,看着一盞盞點亮的宮燈,心中的緊張感緩和了不少。
周佑麟翻身下馬,朝她走來,目光沉沉的,似乎有話要說。
孟夕嵐微微攥緊掌心,回頭看了一眼二哥孟夕然,見他也快步跟了過來。
“這一路,多謝王爺您的照顧。”孟夕嵐率先開了口。
周佑麟不以爲然地笑了笑:“你要去見我母妃嗎?”
孟夕
嵐微微一怔,連忙答道:“王爺怎麼突然這麼問呢?我得先回慈寧宮,向太后娘娘請安的。”
其實,她真有那樣的想法,一進宮門,就直奔寧妃的寢宮。只是沒想到,居然會被周佑麟給提早預判到了。
周佑麟臉上的笑容不減:“如果你要去,本王和你一起去。”
這是什麼意思?
孟夕嵐定定地看着周佑麟,不知他又在打什麼主意?
“我之前說過,你我之間還需要一個了斷,本王在母妃的宮裡等着你。”周佑麟淡淡地只說了一句,便轉身而去,稍有故弄玄虛的嫌疑。
孟夕嵐心中微微有點緊張。
她按着規矩,先回了慈寧宮,太后見她提前回來,還以爲是出了什麼事,不過見她氣色尚佳,便跟着放了心。
“回來的好,女兒家有女兒家的消遣,別學那些男孩子,整天猴在馬背上面,又累人又不好看。”
孟夕嵐含笑點頭。
太后早早地讓她回去歇着,孟夕嵐卻不沒有這樣的好福氣,稍微梳妝一番,她又去了寧妃那裡。
慕容巧看着兒子微微陰沉的臉,似有心事的模樣,心中不禁起了幾分無名火。
她不喜歡看到他這個樣子,她問他,他也不答,只說再等等。她問他要等誰,他卻說出了孟夕嵐的名字。
慕容巧低頭看了看自己剛剛修飾過的十指丹蔻,淡淡又開了口:“麟兒,你今兒是要爲了和本宮攤牌來的嗎?”
看他的樣子,必定是存了什麼心思。在圍場的這段日子,他們之間肯定又出事了,而且,還是不是一件小事。
周佑麟聞言眉心微動:“母妃,兒臣的心意,您一早就知道的,我不過是想和您商量一件事情而已。”
事情?這兩個字如今聽在慕容巧的耳朵裡,倒是有些重量。
“商量什麼?本宮不止一次地告訴過你,你和孟夕嵐不相配也不可能。”慕容巧的語氣嚴厲起來。“她父親如今是你身邊最有能力的臣子,你糾纏孟夕嵐,孟家的人會怎麼看你?那些大臣們又會怎麼看你?只會把你當成是玩物喪志,色迷心竅的笑話!”
周佑麟淡淡道:“母妃,兒臣不是小孩子了,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你最好知道。否則,本宮不會讓你……”她的話還未說完,外面的宮女便垂頭進來回話:“文寧公主到了。”
慕容巧稍微緩和了一下臉色,示意讓她進來。
孟夕嵐慢條斯理地走了進來,她臉上的表情和她此刻的心境完全相反,笑容得體,目光平靜。
“給寧妃娘娘請安,給王爺請安。”她微微屈膝行了一禮。
慕容巧立刻笑臉相迎:“本宮和麟兒正說起你呢,你就來了,正巧!”
孟夕嵐眼珠一轉,入座之後,方纔問道:“這兩天多虧了王爺一路護送,伴我回宮。”
慕容巧笑容不減:“是嗎?好端端的,怎麼就回來了?”她耐着性子和她客套着,眼風卻是有意留意着周佑麟臉上的每一個表情。
“因爲我的身上不太舒服……”孟夕嵐纔開了口,突見周佑麟站了起來,隨即揮一揮手示意殿內的宮人們全部退下。
這架勢,似乎要有大事要說。
慕容巧挑挑眉
,臉上的笑容瞬間冷凝了下來。
孟夕嵐心中一沉,只覺肯定又要出事。
待旁人都規規矩矩地退出去,關上屋門之後,周佑麟淡淡開了口:“母妃,兒臣想要娶孟夕嵐爲妻。”話音剛落,慕容巧手中的茶盅就“咣噹”一聲砸了地上,惹得外面微微有些騷動,卻沒人敢進來。
茶盅碎了滿地,周佑麟卻是不躲不避,依然站在母妃的身前,闆闆正正地跪了下來。
“你再說一遍!”慕容巧冷着一張臉,聲音不高,但是充滿了怒意。
“兒臣要娶孟夕嵐爲妻。”周佑麟語氣平靜地又說了一遍。
與其,強要了她,讓她怨恨自己一輩子,那還不如把她拴在身邊一輩子,不管她是怨是恨,她都要一輩子跟着自己。
孟夕嵐的耳朵裡一陣轟鳴,突然之間,突然什麼都聽不見了,只能隱約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周佑麟啊周佑麟,你非要毀了自己的大好前程,才肯罷休是不是?
“沒出息的東西!”生平第一次慕容巧對自己的寶貝兒子,說出瞭如此不中聽的話,她狠狠地剜了孟夕嵐兩眼,又對着兒子呵斥道:“這件事,本宮不準,你最好現在馬上給我死了這條心。本宮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天下的女人多的是,唯獨這個女人,你不能要。”
說實話,慕容巧並不討厭孟夕嵐,甚至還覺得她很聰明,是個可用之人。不過,對於周佑麟而言,她只能是個念想,而不可能是他身邊的女人。
孟夕嵐深吸一口氣,覺得自己不能就這麼坐着,隨即也站了起來:“承蒙王爺錯愛,夕嵐實在承受不起……而且,王爺和娘娘的心裡都清楚,我本是有婚約在身的人,只待褚校尉回來,我們就要成親了。”
情急之下,孟夕嵐也顧不得多想,只能把褚靜川搬出來,當做自己的擋箭牌。雖然之前,她心裡還有猶豫和遲疑,但眼下,這種情景之下,唯有褚靜川的存在,纔可以保住她的清白和平安。
慕容巧的神情微微起了些變化,心中恍然明白。原來是周佑麟自己一頭熱……
周佑麟聞言也不看她,只是望着母妃,靜靜道:“母妃,兒臣活了十八年,從未有過忤逆您的時候,兒臣也從來沒求過您,這是第一次,也是也是唯一的一次,還望母妃成全兒臣。”
“成全?”慕容巧的紅脣中溢出一絲冷笑,“蠢材啊蠢材!方纔她說的話,你沒聽到嗎?你讓本宮怎麼成全你?難道要讓皇上下旨爲你搶親?還是讓本宮出面讓孟家悔婚?麟兒,你是那麼聰明的孩子,爲何非要在這件事上讓本宮失望呢?”
她心中很是費解,周佑麟一向心有傲氣,爲何非要對一個對自己毫無心意的女子,念念不忘,難不成是孟夕嵐給他下了什麼迷藥?
“只要母妃肯幫兒臣,兒臣的心願就一定能成。”周佑麟擡起頭來,目光灼灼地望着慕容巧,眼中竟是急不可耐的迫切。
不把眼前這件事先給了了,他根本沒心思去想別的!
心願……慕容巧心中一震,瞧着他連連搖頭:“不可能,周佑麟你給本宮站起來,本宮不會幫你。”
這還是她的兒子嗎?
孟夕嵐的肩膀忍不住微顫了一下,手掌已被汗水浸溼,心中萬分糾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