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鋪子的事情安排妥當後,楊六郎便揣了些銀子,藉着以往當貨郎得來的那些門路,進了一些胭脂水粉、頭繩、頭花和飾品放在鋪子裡賣。這樣一開鋪子裡賣的物事也就不單一了,生意立馬就好了不少。
這楊家不像那些百年老字號鋪子,有着自己的招牌物事賣,加上這竹製品價錢都不貴,因此只有多賣幾樣五物事才能賺錢。
而魚兒見自家的鋪子賣的物事比較雜,索性也繡了幾樣繡品放到鋪子裡賣,除此之外,魚兒還打算雕刻些影畫擺在鋪子裡最顯眼的地方賣。反正這些都是魚兒自個兒做的物事,放在自家的鋪子裡賣還能省下中間被賺去的那一手銀子。
而鋪子一開起來,楊家一家人便開始了忙碌卻讓人感到充足的日子———楊大柱和楊三郎依舊日日都起早打漁,畢竟楊大柱還能打上幾年漁,家裡的船也還很新,隔着不免有些浪費。
不過楊大柱和楊三郎賣完魚,還要幫着打理家裡養的那些紫菜。而原本負責打理紫菜的楊六郎,則一心一意的經營城裡的那間鋪子,只負責把那架在海灘上的木支撐架和竹簾做好了送回家。
劉氏和林氏則一如既往的操持家裡大小事務,負責家裡上上下下六、七口人的一日三餐。魚兒平日裡除了要幫着打理家裡養的那些紫菜外,還得抽空到鋪子裡幫楊六郎的忙,還要經常幫楊六郎想推廣鋪子裡物事的好點子。除此之外,魚兒一閒下來就會針不離手,見縫插針的繡些小繡品放到鋪子裡賣。
而每天不停的忙碌,讓日子像被調皮頑童翻着玩的書頁般,“嘩啦啦”的過得飛快,轉眼魚兒便又迎來了新的一年,很快就到了陽春三月、學子們參加春闈的時候了。
這小栓子前一次參加春闈,雖然通過了省試但卻沒能通過殿試,因此這一次小栓子十分重視殿試,纔剛剛入冬就每天都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埋頭苦讀,並立下誓言這一次一定要順利通過殿試,謀個一官半職!
魚兒知道後專門去了趟趙家,說了不少激奮人心的話語鼓勵小栓子。這世上沒有什麼話能比心上人說的話更能激勵人了,因此小栓子聽了魚兒的鼓勵後,自是鬥志更加昂揚、恨不得立刻就考個狀元回來給魚兒看看。
而魚兒鼓勵完小栓子後,忍不住想起了遠在建州的秦衡臨———若是他順利的通過秋闈,眼下應該也正在埋頭苦讀、備考春闈吧?
一想到這兒,魚兒便默默的在心裡替秦衡臨祈禱:希望他能順順利利的通過省試、殿試,最終金榜題名。
而這小半年來楊家開在城裡的鋪子生意還算不錯,又趕上過年這個大節日,家家戶戶都要買各種各樣的物事來過節,尤其是一些小件的雜物大多會換新的。因此纔剛剛過完年,楊家就連本帶利的賺了個滿盆鉢。
而這有了銀子後,楊家頭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買了幾個能幹的下人回來———倒不是楊家人有錢後就變得嬌貴了,也不是他們學着城裡的有錢人家擺架子,而是眼下楊家除了要打漁和顧着家裡那幾塊薄田外,還要打理那十塊紫菜礁和養在海灘上的紫菜,除此之外還要打理城裡那間生意越來越紅火的鋪子。
這要打理的物事一多,人手就變得有些緊張了,加上林氏剛剛過完年肚子就傳出了好消息,這讓林氏接下來不但不能幫着劉氏操持家務,還成了楊家重點保護的對象。
於是除了買了兩個能幹的小廝回來外,魚兒索性提議劉氏再買兩個機靈能幹的丫鬟回來。魚兒本打算丫鬟買回來後,一個專門負責照料有了身孕的林氏,一個負責服侍劉氏、幫劉氏分擔些家務。
哪知魚兒失而復得後,楊大柱和劉氏就越發的寶貝她,加上那一年魚兒被拐一事一直讓楊家人心有餘悸,因此劉氏執意要把買給她的丫鬟撥給魚兒,說是除了能給魚兒當貼身丫鬟外,還能處處跟着魚兒、護着魚兒,以後若是魚兒再出了什麼意外也好相互有個照應……
魚兒拗不過劉氏,最終只能收下那個名爲“冬雪”的丫鬟。不過魚兒雖然把冬雪收下了,大部分時候還是讓她幫着劉氏做事,只進城去鋪子裡時纔會帶着她一道,這樣路上能有個伴兒、家人也才放心些。
而家裡有了穩定的經濟來源後,魚兒和楊六郎的親事自是馬上又被提上了日程,而此時魚兒也不過才十六歲。魚兒始終覺得自己還太小,於是魚兒不但依舊想着各種各樣的法子逃避相親,還故意把楊六郎的親事拿來當擋箭牌,一個勁的替楊六郎選媳婦兒,表現得比誰都要積極。
這楊六郎對媳婦兒的要求倒也不高,劉氏開始替他物色合適的人家時,他就直截了當的把自己的要求提了出來———只要是好人家的小娘子,性子溫和脾性好,嫁過來能孝敬父母、友愛兄妹就成。
這魚兒一向都喜歡和楊六郎擡扛,因此她聽了楊六郎的“擇偶”要求後,當下就笑嘻嘻的調侃了他一句:“小哥,你說‘只要是好人家的小娘子,性子溫和脾性好,嫁過來能孝敬父母、友愛兄妹就成’,那這小娘子要是長着一張麻子臉,你也不介意嘍?”
楊六郎先是假裝生氣的瞪了魚兒一眼,隨後馬上從善如流的補了句:“阿母,我還有一個要求!雖然我也不指望娶個美若天仙的小娘子回家當媳婦兒,不過您再怎麼着也得給我挑個樣貌過得去的,可別娶回來嚇壞了我!”
“撲哧……”
楊六郎這番話讓魚兒當場不客氣的笑了出來,笑後還不忘壞壞的補了句:“小哥,你自個兒別把人家小娘子嚇壞,我和阿母就得燒香拜佛的謝天謝地嘍!”
楊六郎被魚兒取笑得當場就跳了起來,咬牙切齒的反擊道:“你小哥我有那麼差勁嗎?再怎麼說,我也是一玉樹臨風、英俊瀟灑的美男子,你沒見上我們鋪子裡買物事的男女老少,都喜歡圍着我轉嘛?可見我這個小官人十分吃香!”
魚兒從來不會放過調侃楊六郎的機會,況且往往楊六郎被魚兒說得越是着急急着辯解,魚兒就越是想調侃他!
只見魚兒一臉調皮的衝楊六郎眨了眨那雙水汪汪的大眼,很快就又出言酸了楊六郎一回:“對對對,她們的確是都喜歡圍着你轉!可上我們鋪子裡買物事的不是大嬸就是大媽,她們可都是孩子的娘了,就是小哥你想娶她們也嫁不得!嘻嘻……”
“阿妹,你是不是要把你小哥氣死纔開心?!你這小丫頭,就知道欺負我!你……”
“好了,你們兄妹倆別再鬧了,”劉氏先是無奈的喝了一句,隨後才一錘定音的說道:“小六,你的要求我都記下了,會留心給你找個滿意的!你就別瞎操心了,好好的打理好鋪子纔是你該乾的正經事!”
劉氏這麼一說,楊六郎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扭扭捏捏了半天才一臉認真的補了句:“阿母,我眼下就愛做生意,要是能找個會算賬和會賣物事的媳婦兒,那就再好不過了!”
“瞧瞧,小哥終於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魚兒先是調侃了楊六郎一句,隨後才一臉正色的說道:“這樣纔對嘛!小哥你心裡中意什麼樣的小娘子,就得像這樣般大大方方的說出來!否則回頭阿母給你找的不滿意你又不吭聲,那你這輩子可就只能對着一個不中意的人,怏怏的過一輩子!”
楊六郎見魚兒人小鬼大的說出這麼一番聽着很有道理的話來,忍不住順着她的話問了句:“阿妹,照你這麼說,你也得趕緊同阿母說說你想要嫁個什麼樣的夫婿,免得回頭阿母選的你不滿意……”
“我們現在是在說小哥你的親事好不?怎麼扯到了我身上來?”魚兒有些不自在的嬌嗔了句,隨即不等劉氏參與這個話語,就裝羞澀的跑了出去。
楊六郎見狀頓覺無奈,倒是一旁的劉氏把他們兄妹倆的對話給聽了進去,若有所思的說了句:“這話說得還真是在理!阿妹未來的夫婿,的確得她自己看過了中意才行,可不能讓我們阿妹一輩子對着一個不中意的人過日子!”
“依我看,小栓子就不錯!他從小和我們阿妹一起長大,感情自是沒得說了,又是同個村子知根知底的人,”楊六郎說着頓了頓,見劉氏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才接着往下說道:“最重要的是小栓子剛剛通過了殿試,很快就能和大哥、四哥他們一樣當官了!”
“阿母您先前不是看不慣小栓子身邊放了個丫鬟嗎?我聽說他早早的就把人給攆走了,也從沒把那丫鬟收房過!聽說當時也是趙家嬸子硬是把人塞給他的,小栓子拗不過趙家嬸子,只能暫且把人留在屋裡……”
楊六郎這麼一提醒,劉氏才重新記起被她遺忘的小栓子,且聽了楊六郎這番話後對小栓子的惡感自是全都消散了,心裡也有了另外一番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