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年春,蜀吳之戰於江陵開始,亦於江陵終止,蜀國整整百萬大軍被江陵的戰士及各方助手的英雄好傑聯手拒於門外,隔江而不得過,整整百萬大軍連吃敗戰,被打的落花流水,持續了將近三個月的戰事,春暖花開之時,以江陵的勝利而告終了。
這是一場註定了要寫入史書的戰徵,也是一場引人注目的戰徵,以少勝多,以弱勝強,一洗吳國弱不禁風、奢華腐敗的模樣,讓世人見證了一個大國的底蘊,讓世人見識了平常百姓之力可力挽狂瀾,浩浩蕩蕩的戰爭之始,損兵折將敗退而終,至於在短短十年,三大國家不會有戰爭,恢復平靜的斷垣殘壁,蕭瑟寂寥,蒼天不理萬物,萬物生長自有法,社稷之內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領風騷數百年。
“百萬大軍損毀七成,蜀太子敗退生死不明,這場戰爭算我們贏了。”打撈了幾日江面,清理着戰場上的死屍之後,幾人聚於醉月樓之中,百里越首先打破了沉默。
“明日公子被封爲震北大將軍的聖旨便來到江陵了。”不知誰開口一提,瞬間房間之內又陷入一片安靜之中。
江陵戰事結束了,他們勝利了,公子得到了整個吳國的認可,可以說正是功成名就春風得意之時,然而……哎!要是有什麼辦法能把公子變成真正的男人就好了……
“要不我去找公子回來?”卯兔弱弱的問着,溜溜的眼神好不楚楚可憐,完全不知這一戰之中他早已被世人稱爲殺神,那兇殘的殺人方式震驚三國。
“不知公子他現在在哪裡了?”戌狗幽怨的聲音響起。
“萬一那個男人欺負公子怎麼辦?”亥豬默默的補上一句。
“嗚嗚~!我甚思公子。”卯兔頓時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着,活似被丈夫拋棄的婦人連求生的意志都不見了。
“……”一衆人心寂寂,坐在隔避的處月漠龍的一幫屬下同樣神情幽傷,他們也好想將軍……
“你說她知道我們做了這事之後,你去找她,你說她是什麼反應?”翻起眼皮,丑牛斜眼望向卯兔。
知道他們集體出賣之後,公子會是什麼反應?卯兔頓時就不哭了,也不敢提去找謝容的事了,凶神惡殺的長相偏偏紅着一雙兔眼。
如果他們去打擾將軍會什麼反應?羅明他們同時將這話套到自己頭上,轉念一想到將軍會有的反應,頓時一個個心思都歇了,還是乖乖的等着將軍回來吧,聽令行事錯不了。
“那我們現在做什麼?等着那聖旨到來領賞去爲那些廢物賣命?”寅虎冷屑一笑,沒了謝容這個主心骨,戰爭又結束了,一時之間大家都很是迷茫,大好人生根本不知該如何走下去。
“我打算回去一趟。”辰龍目光往外望去,幼時便逃亡流浪到此,如今亦是時候回去一趟,有仇報仇,有敵殺敵了。
“聽說你家在東洋之外。”丑牛眯眼,辰龍這傢伙身邊常年跟着兩名絕世高手,一看就知不是一般的人,只是他們之間彼此的過往也並沒有誰刻意去調查過,或許只有謝容一個人知道,自然也沒有人去問過謝容,此時聽辰龍一說,丑牛不由的想起了什麼。
“是的。”辰龍幽幽道。
“回去報仇?”丑牛正眼望向他,此話一出,一直隱於暗處的兩名高手立即現身,站在辰龍身後,直直的望着丑牛,眼含殺氣,彷彿只要辰龍一句話,他們便立即飛身上前殺丑牛滅口。
“沒錯。”辰龍神色極爲淡然,語氣之中卻含着殺氣,毫不客氣的承認了,並轉頭對着身後兩名高手說着他們聽不懂的話之後,那兩人如出現時一般消失了。
“東洋出海之外有一塊陸地,我的國家便在哪裡。”
“回去報仇?你不會是逃命跑到這裡的吧?那些聽不懂的話就是你們的家鄉話?”卯兔瞪着牛眼問着。
“不錯。”當年他倉惶而來,若不是遇到謝容,早已是異鄉屍骨一條了。當初追來的敵人無數,他一個異域之人不懂中原風情,不懂此地語言,追隨者死傷無數,只剩下兩名絕世隱者如果能對拒源源不絕的追殺?不幸中的萬幸的是他遇到了謝容,一個贏弱貴公子,一個笑起來如冉冉初升的旭日的少年,她不僅毫不猶豫的接納了他,甚至她竟然會他們國家的話,大半年的時間裡,他足不出戶,在她親自教導之下一字一句的學了中原話,換了一個身份重新生活,心甘情願的追隨着她,這個身份是她給的,這條性命亦爲她所救,誰可以如此淡然的接待異域客?便是他若在國家之內遇到大陸另一邊的來客,只怕也做不到如此,任何人第一反應都應該是視爲探子——殺之。
偏偏公子非平常人物,她的睿智、才情、決策,無不使他心某情願的臣服,讓他這個本該爲王之人甘願在她底下聽令……
“往日敵人若是強大之極,你離開多時他們只怕更加強大,如此豈不是又要大殺四方?”寅虎擡頭,半人半鬼的面很是詭異。
“沒錯,我是王的王子,王位本應我來繼承,結果一時大意被我叔父陰謀詭計得逞,無處可逃之下我來到了這裡。”言下之意,他回去要與一國之主作對?
“格老子的,竟然連王位都被人搶了?這種丟人的事竟然也發生了?你竟然沒有說?老子揹你回去大殺四方。”卯兔第一個站起來,下手重重的拍在他肩膀之上。
“殺人我也喜歡,一國之主還真沒有殺過呢,那個人頭可要留給我。”寅虎陰陽臉上掛着索命的笑。
“什麼陰謀詭計如此利害?爺倒比比看是他的陰謀隱密,還是我的探子利害。”丑牛同樣幽幽一笑。
“那你們便一起去了?”百里越苦笑。
“江陵就交給你了。”戌狗把手按在他肩膀,意重深長的,於是,其他人紛紛站起來把手放到他肩膀之上,罷明瞭要隨辰龍飄洋過海,短時間之內不會回來了,唯有百里越不僅要打理生意,還要好好守着江陵,往日一個個羨慕百里越可以借低等的經商長年留在謝容身邊的幾個,現在終於心裡平衡了,看,這就是報應。
“我們在那狗屁聖旨之前離開。”丑牛當機立斷。
“我已經準備了今晚的船,順江而下直出東海。”辰龍望着一個個突然精神了的夥伴,心底暖暖的。
“好傢伙,敢情你還打算自己私奔?”卯兔立即瞪眼,若他們不提上一提,他豈非要偷偷的走了?
“我回去準備一下。”寅虎默了默。
“我也去。”
“我也需要去。”一時間幾個人都站了起來。
“等等,你們這是要去哪裡?”旁邊聽了老久的羅明等人紛紛站起來,攔住他們。
“呵,爺想做什麼需要向你們說嗎?”丑牛邪邪一笑。
“不說我們也聽到了。”羅明意味深長的望着丑牛,身後幾人齊齊點頭,沒錯,他們都已經聽到了。
“所以?”想打架麼?寅虎目光陰戾。
“所以我們也要去,否則我們就將這事告知天下。”羅明威脅道,後面幾人再次齊齊點頭,沒錯,他們也要去上陣殺敵開創新天地。
“若我不帶呢?”辰龍頓時臉冷了。
“不行,必須帶上我們一起。”雖然說他們是將軍的從屬,可是將軍跟謝容是一體的,那他們便也是一夥的。如今將軍不在,三國戰事短時間內不起,起了也與他們無關,一時間如丑牛等人一般不知所措的,只覺得閒的發慌不知明日做什麼是好的,便聽到了他們要前去東洋之外與哪裡的王對抗,那不是正打着嗑睡送枕頭嗎?他們這些在戰場上長大的人比丑牛等人更喜歡戰場,更喜歡那種熱血沸騰的感覺。
“都帶上?我倒不知原本那沙陀一脈的戰士都不必管了?”百里越陰鬱道,休想大家一起走,撇下他一個。
“你。”幾人互相看了一眼,而後齊齊後退,獨留正武站在最前面,意思明確,留得就是他。
“什麼?你們什麼意思?”正武立即怪叫連連,好呀,你們這羣混蛋關鍵時刻出賣老子。
“你有夫人孩子自是你最適合不過。”羅明理所當然道。
“再說你本就是虎賁將軍。”正衛默默的捅他一刀。
“我昨日剛聽你說想嫂子了。”鬆勁亦無聲的撒上一把鹽。
“所以就是我該留下?”正武咬牙切齒。
“嗯~!”幾人齊齊點頭。
“胡說,虎賁將軍早就是不是我了,是他。”正武指着卯兔。
“誰說?我根本沒坐過哪個位置,再者你的那些部下我可管不了。”卯兔一掃往日大愚模樣,精明的很。
“那他呢,他還是晉國宰相呢。”指着辰龍。
“要回東洋的正是我。”辰龍淡漠。
“……”你們都欺負我,我要告訴將軍……
“兄弟,認命吧,你比在下好運,起碼你是有妻兒的。”百里越自主的將手搭到他肩膀之上,想他單身寡人的被拋棄,真是人生寂寞如雪啊。
“我突然想起還有點事,先行一步。”羅明急急離開。
“哎,我要如廁。”正衛亦尾隨。
“大哥我亦要如廁。”一時之間所有人尾隨如廁。
“老子真是把他們狗腿打斷。”站着不動的正武咬牙切齒。
“走,請你痛飲一翻,人生如流火轉而即逝,幾個春秋公子、將軍所有人都會回來的。”百里越淡然而笑,天下無不散之宴席。
“酸溜溜的,你倒是看得開。”正武噴他一臉口水,卻仍跟着他走了,有妻有兒,明罷着沒有那麼單身的瀟灑的,認命罷。
“你不也看得開?”百里越坦然一笑。
“確實,指不定將軍他們回來,爺還是第一個見上的呢。”
“是呢,我們會是第一個知道的。”
“是啊。”兩人默默坐於窗前,把盞斟酌,黃昏如細雨披掛而下,帶着黃金甲目光遠送着那遙去的船隻,眼神之中淡淡的思念,想着各自的主子,聚散總有時,遲早還會再見的……
“處月漠龍,你要帶我去哪裡。”此時遠在深山之中的謝容,走走停停,又大雪封山,直走到當初他們看到的那個藏於世外的桃園小村莊。眼見着處月漠龍頭也不回的往裡走去,頓時急了,當初被那些野獸追逐的情況他忘了?
“這裡不能進,他們會殺了我們的。”眼見着處月漠龍還不停的往裡走去,謝容快步兩步走到他面前,只盼着能將這瘋子攔下。
“不會。”處月漠龍低聲道,一隻手將謝容摟在懷裡,直接帶着她往裡走去。
“你想幹什麼?別忘了這些野蠻之人養的看門的都是猛獸。”謝容沒有掙扎開,反而是警惕的打量着四周,不自覺的隨着他的步伐往前去。
入目之處與當年誤入時並沒有太大的差別,只是有些靠着巖壁的房子舊了,有的旁邊又多起了幾家,遠遠的看起來整整有一排了,如今春季剛來,這裡的雪並沒有完全融化掉,那屋頂之上仍能看到一排白雪,與羣山一色,灰色的木屋融合之中黑白兩色純淨無邪天然一色,畫於天地間,人在畫中走,美如仙景,然而謝容卻沒有任和欣賞美景的心情。
兩人一馬靜靜的闖入了這個世外的小山寨之內,男的高大挺拔,女的秀色可餐,都是罕見的俊美之人,再加上這藏於大山深處的小山寨不知有沒有外人來過,從他們走過第一間房屋,穿梭在小洋道之上時,便聽到了四周傳來一陣陣雞啼鴣叫,仔細便認便可發現是人口所發出的聲音,他們正在以他們的方式告訴大家,發現了外來的人。
等到謝容他們走到當初那些魚塘哪裡時,前前後後已經被這山寨的人所包圍了,小到獵犬大到獅子、老虎,真是無所不有的跟來了,對着兩個陌生人跐牙瞪眼只等主人一聲令下,便撲上去將兩人撕碎。
謝容腦海之中所閃過的皆是非洲食人族,亞馬遜平原之內的各種部落,越來越後背冒汗。
“怎麼辦?”謝容極力壓下緊張,雙手卻不自主的拉扯着處月漠龍的衣襟,等一下逃命的時候記得帶上她喲~!
“你們是誰?從何而來?”就在此時,一個衣着稍微好些的老叟從人羣中走了出來,目光如電的落在兩人身上,打量着他們身上豪華奢侈的衣着,雙目威儀迫人,只是對於兩人而言毫無作用。
“這是我夫人,我們從南方戰亂逃入深山,迷路之下來到了這裡。”處月漠龍平靜有禮的回答着。
相反,謝容根本聽不懂這裡的人再說着哪裡的土著語言,在她還在想着那老叟說了什麼的時候,便已經聽到了處月漠龍的在回答了,他竟然懂這裡的話?謝容微微驚詫的望着身邊的男人,也沒有去打斷他與別人的交談,而是信任的站在哪裡不動,以爲處月漠龍只是借住一晚便會離開的她,完全乖巧的等着處月漠龍做決定,看着就似一副夫唱婦隨的情況,那老叟頓時信了七分了。
對處月漠龍不擔心的謝容,注意力便落到了四周的人上,她發現這裡的人不僅是養的動物比較體大,就連這些人也一個個身材高大男女皆是如此,膀大腰圓的活脫脫的東北大漢,她甚至還看到幾個個子有卯兔那般粗大的大塊頭。
唉,不知道那幾個兔崽子怎麼樣了?謝容出神的想着那幾個人,長時間失聯說不想那是不可能的,只是想的同時又帶着一把火氣,把那點感性又燒的七七八八了。
“……”就在謝容出神之時,那老叟突然激動了起來,聲音越說越大,對着處月漠龍的態度她竟然感覺到了——敬慕之情?
戰神之名還能傳到這世外之地?
“走吧。”就在此時,處月漠龍低頭換成漢語對她道。
“他們什麼意思?”一個個目光熾熱的?難道還是沙陀一族的老部下?
不得不說,謝容真相了。
“他們是北漠之人,當年隨沙陀一族南下,後來選擇隱居不問世事的一脈。”處月漠龍解釋着,所以面對作爲王族之後的他神情恭敬亦不奇怪。
“原來如此。”難怪他會說這些人的話,難怪這些人一個個長的高大非常,謝容相信的點頭。
“……”只見處月漠龍淺笑的說了句什麼,頓時包圍在外的人開始圍了上來,然後熱情的引着他們往一個地方走去。謝容茫然的夾在中間跟着走去,一行人浩浩蕩蕩穿過了魚塘位置,走到了他們曾經隨手牽羊的房屋旁邊停了下來,只見那老叟指着眼前的房子張口說了一陣之後,一羣人便開始離開,只留下處月漠龍與謝容兩人。
“進去吧。”處月漠龍輕聲道。
“……”謝容一動不動,盯着眼前有着小院子的空屋。
“阿容?”聲音輕柔含着凝問。
“我們爲什麼要進去這裡?”如墨眸子直直而視。
“阿容,這是暫時的,我們會越來越好的。”想起謝容平日裡對生活的態度,以爲她是嫌棄這裡破舊了。
“暫時?處月漠龍,我要回去,我要出去。”這話她已經說了無數次了,對於這暫時,已經暫時了幾天幾個月了?他覺得他還有信用嗎?他還是那個說一不二,一言九頂的處月漠龍嗎?
“要不我先打掃,你在外面休息一下?”又來了,牛頭不對馬嘴的,每次只要她一想發火,他就開始這樣,謝容怒也不是不怒也不是,撇着一張臉,快步上前冷冷的撇下他自已獨自快步往裡走去。
入門處謝容憤怒的踢着腳邊的斷木,望着破落的院子那荒草長的跟人一般高,眼前的屋子跟瓜棚沒有什麼差別,繁天星空般錯落哪裡有一瓦遮頭?確定這是人住的院子而不是那荒廢多年的破廟?人不順心的時候真是看什麼也不順眼。
“你先坐着休息,我來。”身後跟上來的處月漠龍幾分心虛的開口。
坐,往哪裡坐?謝容火氣蹭一下就冒出來了。
“碰碰!”就在此時村裡的一些人手裡拿着東西出現了,先是衝着謝容輕輕一笑,而後對着處月漠龍熱情的說了一大堆,然而留下東西飛快的離開了。
謝容望着地上那些鍋碗瓢盆怒極反而想笑了,這是住一時的人會準備的東西?這是打算住一時?
處月漠龍望了謝容一眼沒有解釋,自動的拿起鋤頭將院子內的雜草除去。兩人一干就是整整五天,先是整理院子收拾房間,然而修葺屋頂,屋內外全然翻新,整個過程兩人幾乎是零交流的,然而兩人又心靈相通的根本不需要什麼語言交流,要做什麼,先做什麼,有時連眼神都不需要都已經清楚了。
第五天之後一個前有院子後有魚塘一廚一廳兩房加隔樓的一處精緻別院終於恢復原貌,此時再看樓閣精緻做工簡細,上有特色浮雕幾乎可以算得上村寨最好的房子了。
完全弄好之後村民們又給他們送來了新的傢俱,吃食,甚至是獵到了皮毛,當天夜裡全聚一堂在院子之中,所有人都激情揚溢的痛飲盡興,處月漠龍也融入其中與大家一起舉杯、道謝,唯獨謝容從頭到尾都如同擺設一般,沒有熱情也沒有表情,彷彿根本與自己無關,一來是她聽不懂這些人再講些什麼,二來她拒絕自己去學習聽懂,拒絕融入這裡,拒絕這一切。
“阿容,阿容。”衆人散去之後,喝得酣醉的處月漠龍抱着謝容不肯鬆手,泛紅的眼睛柔和之極的望着她,熾熱的目光足夠將人融化。
“你喝醉了。”謝容瞪着他,奈何腰間的鐵臂恨不得將自己勒斷的緊,根本沒有平日裡因她冷眼而退卻,反而更貼上來了。
“阿容,難受。”處月漠龍拉扯着她的手往下按去,深邃的眼睛泛出性感的紅光。
“放下,鬆手。”心跳慢了一拍,而後變的極快,謝容臉色越發的寒了。
“阿容,阿容,我好想你,我好想你。”頭顱埋在她肩窩處,如孩兒一般耍性子。
“鬆……嗚~!”聲音被處月漠龍吞了下去,濃濃的酒味充斥着口腔,謝容神色恍惚瞬間,幾要以爲自己也醉了,抵死纏綿式的激吻,勾魂攝魄,謝容只覺得腳下一空,畫面便轉入了房間之內,整個人已經躺在了牀榻之上了。
“處月漠龍。”想佔她便宜?休想。謝容心驚一晃理智恢復幾分,用力的想要將身上的人推開。
“嘶~!”裂錦斷帛的聲音充斥耳邊,只覺得身上一涼,微揚的下巴來不及高傲拒絕便被身上的男人拖入一場忘其所以的情慾之中,顛鸞倒鳳纏綿悱惻……
一晌貪歡,不知自己幾時睡去,完全在情慾之中沉溺至暈厥的謝容,終於在旭日高照四處猿啼虎嘯的動靜之下幽幽的睜開了眼睛。
“嘶~!”牀上空無一人,謝容爬起來牽動四肢感覺被人拆開又組裝了無數次一樣,所有的關節不聽使喚,手臂痠軟雙腿麻木,嘴脣紅腫,身上……堪堪的撇過眼睛,瞪着空無一人的房間,妄他裝了多日人模人樣的君子,結果呢?目光落在腳指下,腦海中閃過昨晚那男人將她從頭到尾啃了一片的畫面,甚至把她腳指含在嘴裡……
“醒了?”就在謝容臉頰飛紅無法刻制的亂想之時,處月漠龍站在門口處直直的望着她,目光含着熾熱的溫柔,渾身輕鬆爽朗一掃多日來的冷冰。
典型吃飽喝足之後的猛獸……
腦海之中又不由自主的想起昨晚,除了自己的求饒聲便是可恥的呻吟聲了,謝容你真是太久沒有男人所以空虛寂寞了?
即沒有看處月漠龍,也沒有注意自己身上只披掛着一件外衣的模樣在別人眼裡會如何。
“不舒服?”一個閃身之間處月漠龍已經近身眼前了,目光赤果的落在她身上,望着那些紅印記心底舒展,禁慾多久了?若非昨晚喝多了完全憑着本心出發,天知道還要忍多久,想着昨夜的消魂滋味,光想着就蠢蠢欲動的恨不得將人按在牀來再來一次。
“流氓、土匪、強盜。”謝容反應過來飛快的捂住胸前,瞪着如墨大眼擡頭罵人。
“穿衣服用膳。”處月漠龍低低的笑聲溢出,大手一收將人攬入懷中,扯過衣服給她穿上,哪裡他沒看過?嗯?
“你出去我自己穿。”謝容低吼根本擋不住眼前男人的攻勢,想着早就不知袒誠相見幾回了,乾淨破罐子破摔由着他弄了。
“嘶~!你給我輕點。”腿一動立即感覺到一股火辣辣的痛,謝容惱怒的瞪他這個罪魁禍首。
“我看看有無傷到。”處月漠龍目光一柔大手按在她腿上。
“你敢,還不是你弄的?昨夜叫你停叫了幾回了?怎麼不見你擔憂?跟沒見過肉的狼似的,有你這樣的人麼?”徹夜宣淫,不知收斂,不懂節制,得寸進尺,以前怎麼沒發現他就跟個流氓一樣野蠻?
“誰讓這塊肉讓我恨不得活剝生吞下去呢?”村裡的人都知道謝容是他妻子,自然的爲她準備的衣物都是女子之物,一身簡單的青衣布裙穿上,儼然如同水墨畫裡浮水而出的青蓮,好不嬌贏美豔。處月漠龍一邊說話一邊爲她穿着,直到穿好將人攔腰抱起走到外面桌椅上坐着,謝容才發現自己身上痕跡雖多卻乾爽之極,早在她暈睡之時處月漠龍便爲她淨身沐浴過了。
“爲何全是肉?我要青菜。”
“這是父老鄉親們送來的,晚飯之時我給你做青菜。”
“那等有青菜的時候再吃吧。”謝容完全沒注意自己此時儼然如同一個正與自己男人鬧彆扭的小女人一般,坐在他懷裡與他親密無間的說着話,往日那冷眼旁觀冷若冰霜的模樣早已不復,將此情形收入眼底,處月漠龍心底暗暗鬆一口氣,不管如何發脾氣都好,只要都是對他發脾氣就好,能發就能好,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
一晃兩個月過去了,從初初的簡陋入住到現在一切都上了軌道,屋裡屋外一應俱全,儼然這裡的原住居民一樣,甚至比他們東西更多些,這完全得益於處月漠龍一手利害的打獵功夫,從最初的血統接納到現在贏得了他們的信任。
這世外桃園的小山寨,前後不過百人有個風吹草動的誰不清楚?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他們那個王族的貴人的妻子是一個刁蠻任性胡作非爲的婦人。
每日不僅什麼也不幹,還挑三撿四,不是這個不用就是那個不吃,作爲一個婦人沒有絲毫的賢惠之德亦不提那溫柔性情了,與此相反的人人越看處月漠龍便越發的覺得他好,人長的高大強壯,打了一手手獵,脾氣又是極好(看他對他妻子的態度就知道他極有耐心了),君子遠離庖廚,他卻每日回來爲妻子做飯。
一開始懼他身上濃烈煞氣的漢子們紛紛接納了處月漠龍,覺得他是一條漢子,而那些女人們開始明目張膽的盯着他俊美無匹的臉看,開始在背後說謝容配不上他,開始在無人之時對處月漠龍拋媚眼。
“聽說阿哥昨天差點被大蟲吃了,是處月哥哥救了他。”目光帶着嚮往。
“是啊,處月哥哥不僅長的好看,能力又強每次打獵都能獵到好的,你看他娘子上次曬的毯子,那可是白狐的皮毛。”語氣含着羨慕。
“據說處月哥哥每日都會回家做膳,他娘子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會做。”語氣裡赤果果的不滿。
“真的?”
“真,你不知,聽聞……”
幾名洗衣女圍在一堆吱吱喳喳的討論着,儼然不顧同在一旁的謝容。
這些女人真的以爲她聽不懂嗎?就算一開始她聽不懂過了這麼久她們以爲她還聽不懂他們說話嗎?
默默的洗着幾件衣服的謝容臉色越來越沉,手上速度加快,只想趕緊洗完快走,不待見她,她還不待見這些山野蠻婦呢。
什麼叫她什麼都不做?本公子現在不正在洗衣嗎?
什麼叫她田也不耕菜也不種?那混蛋把她騙到這裡,天天把她折騰的下不來牀,敢叫她去幹這些粗活?
“啪啪~!”越聽越氣,謝容手上洗衣棒猛的用力打了幾下,擊起浪花一層層,引起了那些婦人的注意,朝着謝容看來時,謝容那冷傲的眼神正對上她們。
“……”瞬間都禁聲不語,哆嗦着,那眼神好嚇人……
“啪~!”謝容隨手將棒子一砸,將旁邊的石頭砸碎,直接拿起自己的東西轉頭就走,再留下來她怕自己忍不住要上前問這些女人想羣歐亦或單挑?還是想上她的男人?
“不必爲這些山村野婦勞氣。”突然一道聲音從身側傳來,謝容扭頭一看河邊的槐樹上面正坐着一個男人,長得眉清目秀眸眼細長,對着自己露出一絲溫溫的笑意,但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人說的是中原話而非這裡村民所說的話。
“是你?”謝容眯了眯眼,對於這人她有所瞭解,住在她家隔壁的,叫單日。平時與村裡的人交流也不多,就算是打獵也是獨來獨往的,然而這些裡的村民對他的尊敬不下於村長,因爲這人會看病,是名大夫。除了來時見了一次之外,後面根本沒見過這人,今日竟然在此碰到了。
不想這大夫竟還是個漢人?
“很榮幸你還記得在下。”單日身輕如燕的從樹上飛下,站到她跟前,一點也沒有傳說中的孤避模樣。
“不敢。”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謝容幽幽的揚眉,拿着自家的衣服乾脆利落的往回走,甩給他一個背影。
“你真無事?那些人一個個虎視眈眈着你的男人。若需要幫忙可以與我說,這裡只有我一個人是中原人。”言下之意看在老鄉的份上,他會幫忙的。
“謝謝你的好意,活人就在那罷着有本事的都可以來試試。”謝容風輕雲淡的態度使得單日眸光深處閃過驚愕,平日裡謝容說話聲音不小,只要他有心都可以聽到,知道謝容性格瀟灑不羈,不想竟如此異於常人,哪個婦人可以如此對待覬覦自己丈夫的女人?
“你不怕?”
“我倒怕你現在有事。”突然,謝容驀然回頭對着單日幽幽一笑。
呃?單日心肉一跳,擡頭便迎上一雙深幽的眸子,如虎如狼含着煞氣,正是那剛下山回來的處月漠龍。
“多謝關心。”謝容眸光一閃伸手在他肩膀兄弟好般拍了拍,不遠處那男人的目光立即由如寒劍落在他身上,叫他心驚膽駭不已。
“去洗衣了?”處月漠龍腳下生風,大步靠近。只是湊巧提前回來,不想竟看到有人靠着他的女人如此之近,甚至關係好到已經可以拍肩膀的地步了,這個男人正是他的好鄰居。冷眉一凝煞氣更重的溢出。
“哼~!”目光落在他手中的兔子上,想着那些人的閒話,謝容直接越過他往自己家走去。處月漠龍並沒有馬上追上她,反而是等她晾好衣服,將吃的一一擺在桌上才見到處月漠龍出現在門口,手拿着獵物,粗布在身越發襯托着他桀驁不羈,淋漓盡致的男子漢味道,只是,哼哼,不過是吸引些山雞圍觀而已,想着那些女人,謝容不屑的想着。
“不必理會那些人說堪,山野之人無須與之計較。”處月漠龍放下手中的東西,直接走上前將人攬入懷中,低低道。
“懶若豬?聾啞蠢笨?”謝容揚眉,眸光之內閃着危險。也不看看衣服是誰洗的,平時破爛了是誰縫的?誰在家裡做飯的?這些放在平時那一樣不是有專門的下人負責?因着他處月漠龍她一個人都包了混的比粗使丫頭還不如,竟然還要忍受別人的嘲諷。
“怎麼會?我的阿容最是溫柔體貼,善解人意。”處月漠龍立即否定。
“誰不知處月漠龍妻子什麼也不會什麼也不做?哪次下山那些女人不是圍在路口那戲笑打鬧等着盼着?”一團火濃濃升起,她就什麼都不會什麼也不做又如何?管的着嗎?雖然你操心了麼?
“阿容什麼也不用做,我做。”處月漠龍一把握住她的手,將她沾酸吃醋的表情看在眼裡,心底快活之極,連着那單日帶給他的不快也沖淡了,阿容是在意的他,阿容心裡是有他的。
“阿容~!”
唔~!還沒說完的謝容被處月漠龍扣坐在他大腿之上,直接封住她的嘴,脣齒相依以沫交融,溫度熾熱纏綿悱惻,最後發展成爲飯前運動,一場由村姑婦孺引發的恩愛纏綿緩緩的鋪展開來……
事後謝容仍然是冷着一張臉生悶氣,然而生氣的時候越來越短,越來越表面化,或許在不久的將來她根本就裝生氣都不會裝了。倒是那鄰居單日那日一別之後,謝容再也沒有見過他,據說是受了傷雖然長期靜修。
至於謝容與村民的關係,也從不刻意去改善或許迎合,有人找上處月漠龍與她答話的久而久之她也會回幾句,見識不凡吐字如珠三言兩語就讓人對她產生欣賞,真正讓村民對她改觀已經是在她來這裡半年有餘之時,一次無意之中救起了一名落水的孩兒,才讓村寨裡的人真正的正視起這個處月漠龍的妻子,這一正視才發現人家言行舉止風度非凡,根本不是他們這些山野之人可以比擬的,轉念一想處月漠龍的王族血統所娶之人自然非同一般,不由的對謝容便高看了起來,再聚一團之時說謝容不是的話漸漸減少,直至於無。
對於謝容而言不以榮而榮不以辱與辱,平淡如初,即沒有過多的熱情也沒有刻意的冷淡,倒是真真正正的做着自己,反而是在後來接觸了那單日才發現原來此人不僅是漢人,更是後來才進來的,經常失蹤的原因是因爲他還時常離開這裡到外面的世界去,兩人交談之下就明白山中一日世間千年,與她離開時的情形早已發展的鉅變。
當初江陵一戰蜀國戰敗,蜀太子重傷死於回國路上,而晉國的戰神處月漠龍也下落不明的消失於此,那吳國封爲震北將軍的謝家公子也下落不明,就連她身側幾名勇猛的大將也在事後齊齊消失於江陵,甚至是中原,箇中內情無人得知,只是朝庭之事瞬間萬化,謝容、處月漠龍等斥責風雲的時代轉眼便被人所代替了,再提起時也不過是在回憶往事之中。曾經的曾經有過那樣驚才絕豔的一羣人站在人王之上舉手投足之下揮斥方遒,談笑之間指點江山……
春風秋雨,年復一年,街坊之間隱約有過傳聞,曾見一名酷似處月漠龍的男子帶着一名女子與兩個孩兒現身護國公府,真相不得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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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到此結束了,沒有番外。拖了這麼久在此向大家慎重的道歉,萬分抱歉延誤如此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