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識的揚起手中的鐵鏈,正好架住黑鐵令牌,我只覺得雙臂一震,虎口發麻,緊接着一股異寒從鐵鏈上傳導過來,好像要把人凍住一樣。
我一看這鬼差是要跟我玩真的,一邊惱怒他翻臉如按f5,一邊將鐵鏈掄成了風車。
鬼差八成是沒料到我如此生猛,愣了一下之後手中的黑鐵令牌被我抽落在地,我生怕他撿起來反撲,趕忙趁勝追擊,在鬼差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兒的時候,我逼了上去。
鬼差節節敗退,根本不敢跟我硬碰。我心裡也在打鼓,不是鬼差麼?怎麼跟小混混也不差啥呢?說好的法術呢?
我把鬼差逼得雞飛狗跳,他嘴裡不停的嗚了哇了的亂叫,可惜我就是一個字兒都聽不懂。我一邊把鐵鏈耍得風生水起,一邊跟鬼差道歉:“哥們兒,我可真不是故意的啊!要怪就怪咱倆溝通障礙,我到現在也沒弄明白你啥意思,怎麼好好的就翻臉了呢?!我估摸着肯定是誤會,咱倆展顏消宿怨,一笑泯恩仇你看咋樣?”
任憑我怎麼商量,鬼差都是亂叫。我一個腦袋兩個大,也不知道他這是不是同意了我的說法。
就在局面越來越混亂的時候,一聲嬌喝從空中傳來,這聲音對我來說無疑是天籟一樣,因爲我第一時間就聽出來這是蟒清如的聲音。
蟒清如大叫了一聲:“住手!”
我把鐵鏈左右一挽,在肩膀上轉身背過,來了個雙截棍的蘇秦背劍,將鐵鏈的兩端都擒在手中。鬼差已然是狼狽不堪,筆挺的西服弄得皺皺巴巴的,原本的面癱現在也有了康復的痕跡,表情複雜的很難形容。
蟒清如如同天使大姐一樣從空中飄落,一襲青色長裙把春光緊裹,讓曲線盡顯,別有一番風韻。
落下來的蟒清如一手牽起鬼差,一手抓起我,連聲招呼都不打,直接縱身而起,鬼差伸手一指落在地上的黑鐵令牌,那令牌化作一道烏光被他收攏在袖子裡面。然後擡頭看我,我一臉茫然的跟他對視,不知道他到底啥意思。
鬼差明顯有話要對我說,幾次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放棄了。他估計也想明白了,他說的話我根本不可能聽明白的。
蟒清如帶着我倆在灰濛濛的霧氣中疾速飛行,鬼差跟蟒清如說了一句什麼,蟒清如回了一句,鬼差點點頭,用手指了指下面,蟒清如順着他手指的方向落下。
臨近了,我才發現原來這裡是一間黑色的石屋,隱在一片荊棘般的樹叢之中,石屋沒門沒窗戶,蟒清如直接從煙囪裡面進入,我都不知道明明只能容下一個人豎着通過的煙囪爲什麼一下子擠進去三個都沒問題。
眼前一黑一亮,我們便進到了石屋之中,一盞綠油油的油燈被放置在石牆上的凹槽裡,屋子裡面光影斑駁,不過我還是辨認出來,在燈影下面的兩個人正是黃天愁和胡飛雪。
他們兩個見到我都挺開心的,紛紛跟我打招呼。
我比他們還激動,指着鬼差我跟他們叫道:“他剛纔打我!誰幫我出了這口氣?”
鬼差嗚啦嗚啦也在叫嚷,黃天愁和胡飛雪沒有一個人響應我的號召,反而大笑不止,黃天愁抱着肚子笑得上不來氣兒,我卻被他們給笑毛了。
蟒清如拉着我坐到了一個石凳上面,回頭衝鬼差說了一句,他也找了個地方坐下,這時候蟒清如纔開口說道:“你們兩個完全是誤會了!都是自己人!”
“自己人?”我眉頭一皺:“自己人他動手打我?”
蟒清如眉毛一挑,轉頭跟鬼差說了一句,鬼差嘰哩咕嚕說了一堆,蟒清如點點頭,似乎有些不悅的又對他說了什麼,鬼差這才低頭不語。
“這事兒也別分怪誰不怪誰了。”蟒清如嘆了一口氣,跟我說:“說到底怪我來得晚,否則不會出這檔子事兒的!”
“到底怎麼回事兒啊?”我不甘心的追問道:“這是外國鬼啊?他說的話我怎麼一個字都聽不懂呢?”
蟒清如跟我說:“人有人言,鬼有鬼語。你聽不懂很正常啊。”
“不正常。”我跟蟒清如說:“咱家堂口又不是沒有鬼仙,他們說話連點兒方言口音都很少,怎麼到了這兒就變成這話了呢?他不也是活人死了之後變成鬼的嗎?咋還不會說人話了呢?”
蟒清如解釋道:“這就是你不懂了。鬼修仙道是清風煙魂這樣的鬼仙,鬼修鬼道是陰司鬼差,鬼修魔道是鬼魔。這都是不一樣的。他雖然生前是人,但是在陰間待久了,陽世三間的話早就忘記得差不多了。這跟九返陽間成仙道的鬼仙是不一樣的。”
我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又問道:“那他到底啥意思啊?自己人怎麼見面就動手?”
蟒清如一臉無奈的跟我說:“黃泉路上到處都是陰司鬼差和新死的亡魂,我們不可能親自去接你。這要是被發現了,咱們全都得讓狼王給一鍋端了。所以我先去求的婆婆,讓她來引你來這冤魂林。冤魂林在黃泉路上是第一站,這裡有很多陽壽未盡的亡魂在徘徊,給你領到這裡是最安全的。因爲再往前走,要過的關口會越來越嚴格。爲了更加保險,我讓弭寒戎去接引你,結果你搶了他的索魂鎖,激怒了他,他這起了動手教訓你的念頭。”
“什麼?”我怪叫一聲:“啥叫我搶了他的索魂鎖?是他硬塞給我的好不好?”
蟒清如一臉無奈的笑笑,跟我說:“弭寒戎是新晉的實習鬼差,避兇令和索魂鎖是上頭髮下來的寶貝,怎麼可能硬塞給你?我看八成是他要拷你的時候,你沒鬧明白怎麼回事兒,就給接了過來。弭寒戎也是新手,他的操作可能不是特別規範,讓你也誤會了。這樣才鬧了個笑話,多虧我過去查看你們怎麼這麼久還不回來,否則的話,你倆再打下去非把真正的鬼差引來不可。”
噢!原來是新手上路,我就說麼,怎麼下面的鬼這麼熱情了,初次見面就時興送禮了。敢情是我自作多情,搞錯了!
蟒清如又說:“這也多虧弭寒戎沒跟你一樣的,要是他催動避兇令或者索魂鎖,你早就被擒下了。不過那樣的話,也極容易引起附近鬼差的注意,要是真引來,那很可能就壞事兒了。”
我無所謂的笑笑,跟蟒清如說:“他倒是想催動,他也得有機會啊!索魂鎖在我手上,避兇令在地上躺着,我大風車滴溜溜地轉,他這個小夥伴只能傻掰掰地看了!”
“看給你美的,別欺負新人好不好?”蟒清如白了我一眼:“跟你說,這裡都是人家的住宅,你還覺得挺好呢!搶了人家的索魂鎖,又跟人家動手,到頭來一句好沒撈着,還讓你一頓笑話,你太不厚道了啊!”
“我不也就隨口說說麼。”我笑着跟蟒清如說:“知道是誤會,都是自己人就別往心裡去了唄?我道歉還不成嗎?但是問題是,他也聽不懂啊!”
蟒清如皺着眉頭跟我說:“別管人家聽懂聽不懂,你倒是先把索魂鎖還給人家啊。你還想留着自己用啊?”
我低頭一看,這鐵鏈還在手上攥着。我吐了吐舌頭,真是拿時間長成習慣了,我居然把這事兒給忘在了腦後。
趕忙起身走到弭寒戎跟前兒,我將索魂鎖雙手奉上,並且一臉真誠的跟他說了一句:“對不起!”
弭寒戎的撲克臉衝我咧咧嘴,估計這是想對我笑笑,不過可能他表情僵硬得時間太久了,這笑得比哭都難看。
蟒清如見我倆冰釋前嫌,這才點點頭,衝我倆一擺手,招呼我們過去。
我們五個圍坐在石桌周圍,蟒清如清了清嗓子,給我們開了第一場碰頭會。
“咱們現在的時間很緊迫,這個我就不再強調了。”蟒清如說:“我們的任務需要明確一下。首先,要弄清楚生死薄的事兒,爲什麼會折損這麼多。究竟是在什麼時候折損的,這個由我和弭寒戎負責。我回堂營探聽消息,弭寒戎去打點關係,看看能不能從上面得到什麼情報。”
“清如,你先等一會兒。”胡飛雪開口問道:“你回去會不會有危險?”
蟒清如撇撇嘴,說:“不好說。我現在沒有堂營裡面的消息,所以不知道是什麼情況。狼王和雕萬難究竟有沒有傳遞消息回去,我爺爺會不會把我列爲嫌疑對象,這個都是未知,我會盡量小心的。你們放心。”
“這樣太冒險了。”黃天愁說:“我看還是請弭兄弟從地府走關係打聽比較穩妥。”
蟒清如面容冷峻的說:“這法子雖然穩妥,但是也有缺點。那就是弭寒戎位卑言輕,他的活動能力有多大,他自己心裡都沒個數!”
黃天愁鬱悶的說:“如果不是爲了我和飛雪,其實水哥……”
“別說別的了!”我伸手打斷黃天愁,說道:“我明白你什麼心意。但是如果那樣的話,我得揹負愧疚一輩子,咱們都多少年的兄弟了,再說別的就傷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