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狐仙留下這四行字,一縷青煙升起,眨眼之間無影無蹤。
而地上的金字也在他走後不久消失不見,我卻沉浸在裡面,感受着他教給我的寬容與隱忍。
如果不是蟒清如叫我,我都不知道自己要對着空空如也的地面愣多久。
重新變回人形的蟒清如顯得很開心,一臉得意洋洋的表情。在我面前轉了幾圈兒,發現我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高興,於是她好奇的問我:“你怎麼了?不高興呀?你老師和主任都服了,他們再不敢找你麻煩了。”
我對蟒清如笑笑:“謝謝你了。”
蟒清如怔怔的看了我一眼,說:“以前的你可從來不會這麼客氣。”
“哦?”我好奇的問她:“你總說以前的我,我想知道,以前的我是什麼樣的,咱倆又是什麼關係呢?”
蟒清如抿嘴一笑:“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兒了,你是大戶人家的少爺,我借住在你家後院,你家僕人發現了我,本來是要將我打死的,但是你給制止了,算得上是救我一命吧。從那以後你經常來後院看我,我也從來沒傷害過你,咱倆一直相安無事。有時候你還會給我帶一些燒雞之類的吃食,反正我挺感激你的。”
“那你爲什麼說我從來都不這麼客氣?”我不解的問她:“你怎麼看出來的?”
“當時你是大少爺,脾氣可臭了。”蟒清如笑靨盈盈的說:“但是從來沒對我發過火。”
“我估計那是不敢!”我跟蟒清如說:“萬一給你惹急了,咬人怎麼整?”
蟒清如微微撅嘴,不滿的說:“我脾氣那麼好,怎麼會咬人?”
“你說這話你自己信嗎?”我笑着說:“今天你一現原形,給我都嚇一跳。好傢伙,真不知道原來你這麼大個兒!”
蟒清如撇撇嘴:“今天這又不是我本體。你要這麼說,那你見着我本體的時候,都得嚇尿褲子!我本體可大,就快長到三丈上下了。”
一丈是三米三,三丈上下……蟒清如的本體近十米了!這得是多大的一條蟒蛇啊!
我有些不放心的說:“那你可得把自己給藏好了,可千萬別讓誰給獵了去。”
蟒清如大眼睛眨了眨:“獵我?怎麼可能!我一沒犯天條,二沒有劫數,別說獵到我了,想見着我都費勁。我這一身本領又不是白給的。”
“那我怎麼看新聞裡面經常有大傢伙被打獵的給抓住?那是它們犯天條了?”我納悶兒的問道。
蟒清如搖了搖頭,說:“你當天條那麼好犯呢?做點兒雞毛蒜皮的缺德事兒那不叫犯天條,天條都是犯了很嚴重的罪過,這纔可能直接把壽元折盡,到時候再隨便來個劫數,那小命就玩完了。你說的那些情況很複雜,但是大多數都是自己的劫數到了,道行不夠,扛不過去,結果就一命嗚呼。”
“那你呢?”我問她:“不會有這意外啊?”
“你怎麼總惦記着我出事兒呢?”蟒清如微蹙眉頭問道:“就不能想點兒我好嗎?我有我爺爺保着,啥劫數都應不下來。要你操心!”
我笑着跟她說:“你要是黃天愁我都不惦記。隨便刨個坑挖個洞就能躲一陣子。而且也沒人對他那三兩肉感興趣,關鍵你這體積也太龐大了,將近十米的大蟒蛇,你往哪兒藏啊?誰見着不都得琢磨怎麼給你弄動物園去啊!”
“切——”蟒清如拉了一個長音,跟我說:“那也得有這個本事!看樣子你是惦記我修行的地方啊。我以前是在枯木洞裡面了,現在換了地方,換到了鷹愁澗。沒人會去那裡的,就算真有人去了,也肯定找不到我,因爲我不在外面行走。”
“那你在哪兒?”我問道。
“山裡面啊!”蟒清如說:“是山的裡面,不是山上。鷹愁澗有一處巖洞,洞口很小,也很隱蔽,那是我們蟒家的一個據點兒,裡面四通八達,整座山都挖通了。我們平日裡就在大山內部行走,很少出來的。”
我靠!不是蟒蛇麼,怎麼變成蚯蚓了。這生活習性有點兒不符合他們的身份啊。不過我轉念一想,這麼做也挺好的。起碼保證了安全,要不然那麼大個兒,往哪兒藏啊!
“鷹愁澗在哪兒?”我笑着問蟒清如:“以後有機會我去拜會一下,順便看看你到底長什麼樣。”
蟒清如搖了搖頭,說:“這就是蟒家的機密了,不能隨便告訴你。”
“爲什麼啊?”我不解的問道。
“不爲什麼啊。咋就你事兒多呢?”蟒清如反問道:“誰家弟馬好奇心這麼重,還惦記起仙家本體來了,要真給我們說動心了,都上你家去,看你家能不能放下我們,別的不說,光是我爺爺領着的常蟒巳蛇就能把你們全家都擠到馬路上睡去!”
她這是實話,光是她都十米上下了,那蟒行雲得多大?胡飛雪說這老爺子都快化龍了,腦補一下,我覺得怎麼不得有汽油桶那麼粗啊!
“哎,對了,你怎麼跑這裡來了?”蟒清如忽然問道:“你在這兒是準備憋什麼壞呢?”
“我能憋什麼壞啊。”我跟蟒清如說:“本來我是想偷聽老太太說什麼話來着,結果還沒等聽着呢,就讓她身邊那老狐仙給領這兒來了。”
“哦,呵呵。”蟒清如笑了一下,說:“那老狐仙道行不行,五百年上下,跟我聊了一會兒,他現在後悔想當年年輕的時候貪玩了,沒能好好打下基礎,結果現在卡在瓶頸無法突破,他已經準備轉世重修了。”
我驚呼一聲:“轉世重修?”
蟒清如點點頭,說:“是啊,如果我們修仙到了瓶頸突破不了,那壽元就無法增長。等到壽元將盡的時候,就要考慮轉世重修了。也是挺無奈的事兒,一切從頭開始。但是也沒別的辦法。”
“怎麼你們也會老死?”我好奇的問道。
蟒清如說道:“當然了!哪有能長生不死的。我們如果不修行,那壽元也就幾十年,多一些的可能近百年,那也到了大限了。修行道行和法術,壽元也會隨之增長,但是不會無窮無盡,就好比說,我修了兩百年的道行,壽元增加一甲子,那如果在這一甲子的壽元之內,我不能再提高道行,等這一甲子的壽元耗盡,我也就大限將至了。那老狐狸就是年輕的時候光顧着爭強好勝,惹是生非,想起來的時候才閉關修行,出來還是我行我素,等他修行增加的壽元快要耗盡的時候,他卻已經到了瓶頸,就他剩下的那點兒壽元根本不夠他突破這個瓶頸的,所以沒辦法,只好準備轉世重修了。”
“原來還有這說法啊!”我目瞪口呆的跟蟒清如說:“難怪那老頭對人生這麼感慨呢!”
“怎麼了?”蟒清如問我:“他跟你說啥了咋的?”
我點點頭,跟蟒清如把剛纔老狐仙跟我說的那些話又跟她說了一遍。
蟒清如笑笑,說:“他這是看透了,卻還沒放下。真要是放下了,也就不會跟你說這些了。他跟你說的那些話,你就聽一句就成,退一步海闊天空。做爲好老爺們兒,你得有肚量,但是不要軟弱。他是經歷過,所以才這麼說的。要是真按照他說的,遇事則躲,那我們下山來幹啥來了?吃香火呀?”
我沒想到蟒清如居然也有自己的見解,和老狐仙的處事原則確實不一樣。
老狐仙告訴我凡事要寬容和隱忍。蟒清如告訴我要大度和擔當。
我覺得都有點兒道理,我也有自己的理解,老爺們兒就該能軟能硬,啥事兒都往上衝,那叫愣頭青。適當的迂迴一下,可能事情就會是另一種情況了。
我好奇的打聽了一下蟒清如的道行,她抿着嘴搖了搖頭,居然跟我賣起了關子。
胡飛雪和黃天愁都是三百年上下,那蟒清如八成也是這個水平線吧?否則的話,她怎麼會來做報馬呢!
在政史地組待了大概快半個鐘頭,我擔心班裡有別的事兒,再說人家都在軍訓,我消失這麼長時間也不好,萬一想象力豐富的,真把我給聯想到整件事裡面,我可不想成爲這麼邪性的名人。
蟒清如由於沒有了礦泉水瓶子,沒了辦法,只好寄託在我身上。
她選擇了對我影響最小的左臂,化身爲蛇。我眼瞅着一條青色小蛇從我手腕處盤旋而上,把蛇頭搭在了我的左肩。
我左臂頓時傳來一股又酸又癢的感覺,是那種骨頭縫裡面癢癢,我撓哪裡都不對勁兒的感覺。
蟒清如嘆了一口氣,跟我說:“我已經儘量收斂陰氣了。”
我趕忙安慰她:“沒事兒,這算啥呀,就是有點兒癢癢,不理會就好了。”
蟒清如聽了沒有說話,而是乖巧的把雙眼一閉,似乎在閉目養神。
我走到門口一擰門把手,愣了一下,緊接着我忍不住罵道:“去你大爺的,幹啥還他媽反鎖啊?這讓我怎麼出去?!”
我重新叫醒蟒清如,想讓她幫忙把門鎖打開,沒想到她一臉茫然的跟我說:“我哪會幹這個啊!”
得,這還真是術業有專攻!場外求助失敗,我只好自己想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