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軫不通知諸將，出營門，乘單車馳向翟軍軍陣。
白部胡的弟弟白暾，還不知道兄長已死，正要帶兵接應，突然看到晉軍一乘戰車馳到，認爲是誘敵，白暾急忙提刀出迎，先軫橫槍在手，瞪目大喝一聲，眼角都瞪破了，鮮血流在臉上。
白暾看罷大驚，坐下這匹馬不由自主倒退七八步，停住以後，仔細再看，只是這一乘車，放下心來，傳令弓箭手圍起這一乘車，射。
先軫奮起神威，往來馳騁，一條槍指東打西，神出鬼沒，槍挑杆砸，殺頭目三人，兵士二十多人，自己一點也沒有受傷。
原來這些弓箭手被先軫的英氣震懾，手頭髮軟，射出的箭沒有力量。再加上先軫身被重鎧，箭射不透。
先軫已經殺死二三十人，車、馬、自己身上濺的都是血，看到射不傷自己，嘆息道：“我不殺敵，不能證明我的英勇；既然知道了我的英勇，爲什麼還要多殺啊？死於此地可也！”
自己解下鎧甲用身體迎受箭矢，不一會兒，全身插滿了箭，但是，屍身屹立不倒。
翟國軍將愣了好長時間。
白暾想要上去把腦袋砍下了，看到先元帥怒目而視，和活人一模一樣，心中害怕。
有人認得，喊道：“這是晉國中軍元帥先軫！”
白暾等人歎服道：“真神人也！”
衆人下馬，走到先軫近前，白暾說道：“神允許我把你帶回翟國供養嗎？同意就請你倒下！”元帥僵立不動。
白暾再說道：“神莫非要回晉國嗎？我送你回！”話音剛落，元帥的屍身慢慢躺倒在車中。
翟國國主白部胡被殺，殘兵敗將逃回本部，他弟弟白暾知道以後，流着眼淚說：“俺說過：‘晉有天助，不可伐'，哥哥不聽，現在遭難。”準備用先軫的屍首，與晉軍交換哥哥的屍體，派人去與晉軍商議。
晉軍這邊，郤缺提着白部胡的首級，同諸將到中軍帳獻功，找不到元帥，有守營軍士說：“元帥乘單車出營去了，吩咐我們‘緊守寨門'，沒有說去那裡。”
少帥先且居心中疑惑，閃念出一股不祥的感覺，快步走入中軍大帳，其他人也都跟了進去，看到帳中桌案上放着一道表章，大家圍上前去觀瞧。上寫道：
臣中軍大夫先軫上奏：臣自己知道對君主做出了超越禮節的事，君主不但不誅討，還繼續任用臣。這次僥倖取勝，凱旋迴去的時候要接受封賞，臣不接受賞賜，是君王有功不賞；如果接受賞賜，是無禮之臣也受封賞。有功不賞，不能鼓勵將士建功；無禮受賞，以後怎麼懲治罪過？功罪紊亂，如何立國？臣單車馳入翟軍，借翟人之手，代君討罪。臣的兒子且居有大將才略，可以代替臣的職位，臣先軫臨死冒昧。
衆將看完，無不落淚，且居闖出大帳，想要登車闖入翟軍，查看父親下落。
郤缺、欒盾、狐鞫居、狐射姑等人怎能眼看他魯莽，慌忙上前勸阻，郤缺、欒盾一邊一個抱住且居，大家一起給他講道理，且居知道去不成，便放聲大哭。
正在這時候，把守營門的兵丁來報：“翟國國主的弟弟白暾，派使者來。”
先且居止住哭聲，讓把來人帶來問話，這一問，知道是換屍體的事，且居得知父親真實死信，又痛哭了一場。與翟軍約定：“明日軍前，各擡亡靈，彼此交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