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元恪一邊敷衍着嘉和公主,一邊若有似無的留意着離自己不遠的羅輕容,與身邊兩個豔麗的美人相比,一身煙柳色紗裙的女孩像一朵開在山崖上的小花,近在眼前,卻又遙不可及,“羅二姑娘有段日子沒到宮裡來了,可是府上事忙?”
“回王爺的話,最近高家舅母和臣女的姨母都到京城來了,輕容想多陪陪她們,”羅輕容淡然道,雖然已經不像以前看到樑元恪就胸口悶疼,可是羅輕容還是不太想和他有什麼交集。
“羅家那兩位姑娘可好?倒沒有聽到什麼新聞,真是萬幸,”樑元恪看到羅輕容的態度,沒來由就火氣上涌,“只是這樣的幸運可不一定有第二次了。”
“寧王殿下不愧有賢王之稱,竟然連這樣的小事都格外留心,”羅輕容目光冰冷,脣邊噙着一抹譏諷的笑意,“這個世上本就沒有幸不幸運之說,羅家只不過在‘人和’之內罷了。”
看着羅輕容輕鬆走遠的背影,樑元恪愣在哪裡,天時地利人和,他佔着“人和”二字,可羅輕容怎麼就知道自己的心事呢?也就是爲着“人和”,他要壓抑性子,處處與人爲善,現在反而成了別人要挾輕視自己的理由。
“難得你們竟然能遇着,恪兒,快過來見過英國公夫人和郭夫人,”柳貴妃看站聯袂而來的小男女們,心裡很是高興,她可比淑妃細心的多,早就發現了羅綾錦對樑元慎和樑元忻的不同,可笑那對了母子還以爲勝券在握呢,如果羅綾錦花落樑元忻,自己兒子得了羅輕容,那麼,武安侯自然會站在自己親生女兒身邊,至於泰安侯一脈,最好嫁個女兒給樑元慎,到時候纔有好戲瞧呢,她也承認姻親重要,但兒子的實力和朝臣的認同也同樣重要,只有姓戴的傻子以爲拉攏了幾個勳貴就可以要風得風了呢。
“臣妾哪裡敢當王爺的禮,”俞氏和高氏急忙起身避過,反而向幾位皇子福下身子,“臣妾見過良王殿下,明王殿下,寧王殿下,六皇子。”
“淑母妃,剛纔在畫舫上,大哥被一個丫頭澆了一身熱茶,可是大哥都沒有生氣呢,還抱着大姐的丫頭好生安慰了一番,”六皇子樑元惺噪音清亮,一到鳳鸞宮就急忙向戴淑妃報告關於樑元慎的新聞,他已經十歲的,與樑元恪最是要好,而母親敬妃在宮中全靠柳貴妃的庇護,自然知道如何給對手添堵。
“小孩子家家混說什麼呢?你大哥素來仁厚,不忍爲一點小事責罰下人,何況還是嘉和的身邊人,”戴淑妃已經從爲樑元慎取衣服的太監那裡知道了詳情,也深恨兒子這個貪花好色的性子,就算在幾位女兒家面前也不知道收斂,卻又不能不爲兒子說話。
“貴妃娘娘你說是不是?難道要慎兒在幾位嬌客面前罰嘉和的宮女麼?”
“可是大哥最初狠狠踹了珍蓮一腳,”樑元惺“認真”的講明經過,“後來發現是珍蓮,臉都白了,大姐姐,大哥一定是怕你生氣才這樣的。”
“還是我們老六看的清楚明白,”樑元忻拿扇子在樑元惺頭上輕輕敲了一記,“好了,你再說下去,大哥都沒有地方站了。”他根本不打算爲這對母子留什麼面子,若不是涵園的事牽扯羅家,他是就弄得滿城皆知了。
“那個良王,真是可惜了一副好皮囊了,”一到東來院,俞氏就按捺不住將路上女兒跟她說的話學給了高氏,“真是有什麼樣的娘就有什麼樣的兒子,那個淑妃一把子年紀了還那麼狐媚。”
“可不是?”高氏也是嘖舌不已,“竟然~”她撇了一眼還留在身邊的兩侄女,“都累了一天了,還不快歇着去,還在這兒守着做什麼?”鬧得她們姑嫂不好靜下來說話。
見兩個女兒退下,俞氏才嘆了口氣道,“幸虧今天出了這樣的事,不然,”她可是抱着讓女兒飛上枝頭的心思進京的,可若是嫁個輕薄兒,那還不如挑個尋常些的人家嫁了呢。
“誰說不是呢?你看當時淑妃娘娘的臉色,不過那明王我看着也不是那麼的不堪,做個閒散王爺也不錯,”高氏也在替侄女打算。
“那怎麼成?”俞氏擺擺手,“他那個身份,做個閒散王爺?哪個主子能放心?可皇上又一直不肯再立後,我今天一看,倒是寧王最好,可惜了,”自己女兒年紀那裡擺着,小女兒又是庶出。
張蘭也在回想今天在宮裡的情景,樑元忻並不像自己想像中的那麼愚昧無知,樑元慎倒是個不折不扣的蠢貨,這樣的人就算是皇帝的寵愛,也成不了大氣候,何況他無論是在朝堂還是親屬中,都沒有有力的支持者,而戴淑妃的賣力拉攏,只會讓有識之士越離越遠。
再想想樑元恪,待人和氣,也從不拿親王的架子,身後又有強大的親友團,當然,若是依着自己來的那個時空的歷史看,他是兼具了四爺和八爺的優點,有了高貴的出身,又有良好的人氣,若是再有自己這個先知的指點,將來一點能夠成事,可自己一個女人,如何才能走到樑元恪身邊,當上他的智囊?
張蘭靜靜的泡在溫水中,這個武安侯府她是不想呆了,若是能走通樑元恪這條路,成爲他登基的助力,那麼,羅遠鵬也不可能再奈她何,這樣,自己也等於給兒子鋪好了路,有了這份功勞,將來就算羅遠鵬再娶,生下的嫡子,也不可能搶去自己兒子世子之位。
不知道今天的提醒能不能打動柳貴妃,下來怎麼才能引起樑元恪的注意,並用讓他聽從自己的建議呢?
“你要將賬目都交給我?”張蘭一臉不可置信,如今萬事俱備,什麼事情都被羅輕容安排的井井有條,只等着發動了,羅輕容竟然讓自己摘桃子,落美名?“什麼意思?這是老夫人的意思?”
“是女兒疏忽了,如今三叔和姑姑眼看就要到家了,二房的事讓他們知道了並不好,”羅輕容將裝在匣子裡的對牌和鑰匙往張蘭桌上一放,“下來有一陣子忙亂的,母親若是顧不過來,可以叫我和素絹過來給您幫忙,但大梁還要您來挑的,相信祖母也是這麼想的。”
“輕容,”她竟然還在顧及自己的面子,張蘭只覺鼻子一酸,這些事羅遠鵬根本想不到,羅老夫人怕是想到了也不會開口,“其實你不必這麼周到的,我的出身就算是不出現在衆人面前,相信大家也能‘理解’。”在在水居呆了一陣子,張蘭覺得自己對武安侯府來說,已經是個外人了。
“有什麼事情以後再說,目前咱們最重要的是將祖母的壽誕辦好,”羅輕容嘆了口氣,出身是張蘭的硬傷,前世她可以用滿腹的才華來彌補,這一世,因爲自己的出現,倒是給她帶了來許多磋磨,“祖母爲了羅家操勞一生,能讓她開開心心的過個花甲,是咱們做後輩的孝心了。”
“你這個人,我終究沒有看透過,”張蘭望着羅輕容那張清麗的臉,喃喃道,羅輕容若是穿過來的,怕也不會和她來自同一個地方,若是同個圈子,“武安侯府的面子就那麼重要麼?”
“當然,武安侯府裡的每一個人,都是我的親人,他們與我來說,自然是最重要的,難道母親不這麼認爲麼?那麼,到底什麼對你來說纔是最重要的?”羅輕容靜如清潭的眼眸中閃着碎金般的光澤,她在等待張蘭的回答。
什麼對自己來說纔是最重要的?當然是自己了?前世所有的教育,張蘭接受的就是女人首先要愛自己,自己的感受纔是最重要的,只有傻女人才會爲別人犧牲,“我沒有想過,什麼對我來說是最重要的,自由?隨心所欲的生活?愛人的忠誠?兒子的安康?”
“您看賬目吧,還有這些,是這次壽辰的安排,還有管事們的分工,羅輕容眸色一暗,她還能指望張蘭什麼?在她的眼裡,只有自己,還有兒子,至於父親,怕已經不是她的“愛人”了。
“夫人,夫人,三爺一家說是到了城門那兒,還有大姑奶奶,也帶着姑父回來給老夫人拜壽,老夫人讓大家都到清泰院去,”金風一臉喜色的進來,羅老夫人壽辰沒有幾日了,這羅三爺羅遠鵠終於是到家了,她的哥哥就是跟着三爺去了登州,如今也可以見到了。
“是麼,快幫我更衣,”張蘭急忙起了身,既然又從羅輕容手裡接過家事,那怕是爲了這幾年的香火情,張蘭也不能讓羅老夫人的壽誕在自己手裡壞菜了,因此這些日子她全心撲在家事上,所幸羅輕容將賬目還有人員安排都細細的列了表格,每項任務都責任到人,列明獎懲,倒是省了她不少事,只管監督就是。
親人相見,自然難免又是一場大哭,待衆人情緒平復了,張蘭忙張羅着丫頭遞帕子與他們淨面,這也是她頭一次見到羅遠鵠,竟然與丈夫長得不怎麼相像,是個白麪微須的青年,與英挺的丈夫相比,羅遠鵠更敦實一些,而他的妻子姜氏,聽說是承恩伯府的庶女,她的嫂子,承恩伯夫人張蘭是見過的,好像是陝南土豪,而眼前這個弟妹,看上去倒是個和婉的女子,纖細端麗,兩個兒女站在他們夫妻身後,如芝蘭玉樹一般,安靜規矩,顯然也是家教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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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想不起來過去寫的啥了,這陣子沒有碼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