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頭兒的話,不但讓寧夏愣了,也讓遲瑾風怔住了。
怎麼回事兒?寧夏徒勞的問自己,有點暈了。她將老頭兒的蛇嚇跑了?這笑話也太冷了點吧。
遲瑾風對着老頭兒,呵呵一笑,“伯伯,您的話,我們怎麼一點也不明白呢?”
老頭兒用那老樹皮似的手,指指遲瑾風說,“大孫子,你一邊呆着去,我沒話跟你說。”說完對着寧夏招招手,哄小孩子似的說,“小丫頭,過來,讓我瞧瞧你。”
那邊,遲瑾風面對老頭兒喊他大孫子一點都不在意,反而笑着喊寧夏過去。
寧夏挺怵的,害怕那鋪子裡無數的蛇。硬着頭皮走進鋪子。
老頭兒等寧夏過去,伸出手就抓住寧夏的手腕,嘴裡說着,“讓我幫你把把脈。”
寧夏就覺得老頭兒的手跟冰塊一樣涼,碰到她的手腕,她下意識的往回縮了下,老頭兒的手指微微用力的扣在寧夏的脈門上,然後寧夏想動也動不了。只能無助的望望遲瑾風。
遲瑾風示意寧夏一個不要驚慌,他不怕這老頭兒,真要動起手來,這個老頭即使會功夫,也未必就是他的對手,誰讓他更年輕呢?他現在只想弄明白這老頭兒說蛇被寧夏嚇跑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得到遲瑾風的眼神授意,寧夏淡定下來,瞅着那老頭因爲手搭上她脈門後,那張老樹皮似的臉,一會兒白一會兒青的變化着。
等老頭兒放開寧夏的手,了悟到什麼似的,不停的點着頭,中間還搖晃一下,好像是古代的那種老學究似的,搖頭晃腦的。
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寧夏好半天,老頭兒纔開口對寧夏說,“怪不得我的蛇兒們,這麼怕你。果真如此”
這不會是個腦袋有問題的老頭兒吧,他的蛇怕她?太搞笑了吧,是她怕他的蛇纔對吧。寧夏瞪大眼睛,驚訝的望着老頭兒,總覺得他不正常。“伯伯……,你是不是弄錯了?”
老頭兒對着寧夏搖搖頭,然後喊着遲瑾風到一邊,不知道對遲瑾風說了什麼,遲瑾風的臉色大變,驚惶的轉過頭望了寧夏一眼。
老頭兒又湊近遲瑾風說了些什麼,這次遲瑾風勃然大怒,發飆了,惡狠狠的咒罵了老頭兒一聲,然後掉頭就走。
寧夏滿頭的霧水,很想耳朵能聽千里遠,聽聽他們在說什麼?
“你不信,那麼就試試看吧。看我說的對不對?”老頭兒陰沉臉冷笑着對遲瑾風說了一句,這一句說的聲音響,寧夏纔能有機會聽到。
本來已經勃然大怒走向寧夏的遲瑾風,停住腳步,轉回身又走回老頭兒身邊,低聲道,“怎麼試?”
老頭兒對遲瑾風說,“你等等,我抓條蛇過來。”說完走向店鋪後門,到後面的院子裡去了,沒多會兒,他手上抓了一條棕褐,背部有黑褐色橫細紋,腹部前部爲暗白色,頸背部斑紋爲單圈的眼鏡蛇過來。
遲瑾風看到那條毒蛇倒吸一口涼氣,他見過這樣的毒蛇,這是眼鏡蛇中的孟加拉亞種,單眼斑眼鏡蛇,在中國,這樣的蛇主要分佈在雲南、四川、廣西、廣東,廣東地區的人又稱這樣的毒蛇爲泰國眼鏡蛇。這種蛇奇毒無比,被它咬到了,必死無疑。
“不行!誰信你的鬼話?走開!”遲瑾風看到老頭兒竟然想用這泰國眼鏡蛇,對寧夏做實驗,馬上翻臉。讓寧夏陷入危機的事,他不可能放任的,死也會擋着。
老頭兒根本不理遲瑾風,直接將那條眼鏡蛇拋向寧夏那邊,寧夏嚇得放聲驚叫,但是躲閃不及,那條眼鏡蛇就落到她的懷裡。那冰涼的蛇鱗貼到寧夏的身上,嚇得她幾乎魂不附體,驚叫着將蛇打到地上,然後跑出去。
“我殺了你!”遲瑾風根本都沒機會阻止那老頭兒對寧夏下黑手,眼睜睜看着老頭兒將毒蛇拋到寧夏身上,他一下子紅了眼,殺機大動,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來的短匕首,對着老頭兒就刺過去。他心裡悲哀到極點,這會兒想着救寧夏免於毒蛇的噬咬,根本都不可能了,要是寧夏死了,他也不會獨活的,而在見閻王之前,他也會將這老頭兒捎上,讓這老東西到地獄去給寧夏贖罪。
遲瑾風說時遲那時快,揮着短匕首就刺向老頭兒的後心,這一匕首要是扎進去,這老頭兒不死也傷半條命了。眼見着遲瑾風的匕首已經刺到老頭兒身上了,遲瑾風卻感到一股強大的氣場,硬生生的將他逼的整個人向後彈開,踉蹌着向後退了好幾步。
“大孫子,你別激動,看看我的蛇吧。”在遲瑾風紅着眼不甘心的準備對老頭兒,第二次下狠手的時候,老頭兒已經迅速的從地上拿起他的蛇,拎着給遲瑾風看。
當遲瑾風的視線落到那條毒蛇身上的時候,臉色馬上大變。剛纔還活着的蛇,這一刻竟然死掉了,而且整個身子都扁扁的了,像是被什麼喝乾了血,整條蛇身都乾癟了。
老頭兒將那死蛇扔到遲瑾風腳跟底下,陰寒着臉說,“怎麼樣?這回你信了吧!”
遲瑾風身子一震,臉色慘白,都沒什麼力氣站穩了,向後倒退了幾步。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他的嘴裡只剩下了這一句,失魂落魄的反覆重複着。
“唉!孩子,我們無冤無仇,我怎麼會騙你呢?你還是好自爲之吧。”老頭兒感嘆着搖晃着頭,又無限惋惜的說,“可惜了,那麼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活不多久了!”
遲瑾風的視線一下子模糊了,很多年了,他一直都在抗拒的那種眼睛潮溼的感覺,一下子奔涌上來,滿滿的,塞滿他整雙眼睛。身子又不由自主的向後倒退一步,遲瑾風才又緩過神來,奔到老頭兒的身前,揪住他的衣領,咆哮着,像一頭絕望的獅子,“告訴我,她還有沒有救?告訴我……”
老頭兒滿眼同情的對着遲瑾風感嘆一聲,“你自救吧。”還無奈的搖搖頭,好一副感嘆的樣子。
遲瑾風聲音暗啞,喉嚨里根本就發不出聲音來了。好半天,他纔好艱難的說出一句話,“你說……什麼意思……”
老頭兒輕輕撥開遲瑾風的手,然後坐到他的躺椅上。“沒人救得了她,但是你可以救你自己,大孫子,你自己想去吧,爺爺我要睡會兒覺了,別打擾我。”說完打着哈欠,躺倒躺椅裡。
遲瑾風失去焦距的眼睛,直直的望着老頭兒,好半天,他才氣息虛弱至極的對老頭兒乞求着,“老人家,求你,救她……”
老頭兒根本就聽不到遲瑾風的話似的,沒多會兒打起來呼嚕,似乎真的睡着了。
“老人家,求你……救她……,讓我爲你做什麼事,讓我付多少錢,都可以。我將我所有的財產都給你……,甚至我的這條命都給你……,讓我死都可以,只要能換她……”遲瑾風沉痛無比的說着,此刻的他卑微至極,他從來不屑求人,然而這一次他卻破了這個例。“不然——”遲瑾風拿着手中的匕首,逼到老頭兒脖子上,以死相逼。
“唉,大孫子,你何苦來着?”老頭兒被遲瑾風的匕首壓在喉嚨上,再無法淡定的裝睡了,無奈的望了遲瑾風一眼,這讓遲瑾風的心裡馬上升起一抹希望。心裡想着要是這老頭兒願意幫他,他願意爲剛纔的失禮給他磕十八個響頭。
老頭兒搖搖頭,嘆聲道,“不是我不幫你,是我根本幫不了你。你要是不信,將我這老頭兒的命拿去吧。我是好心幫你,讓你早覺悟早解脫!如果我能幫你,那麼幾十年前,我早就幫我自己了!”
遲瑾風一片迷茫,沉聲問,“您這是什麼意思?”
老頭兒連聲嘆息,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沉重樣子,說,“幾十年前的我,就跟你現在是一樣的,你明白了嗎?愛上蠱王宿體的女人的男人,結局就是我這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