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看到鏡子裡的那張臉時,苗豆兒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着。
面色慘白,雙頰兩坨不自然的紅暈,眉毛粗黑,顯得眼睛小得很。再加上那兩點紅得似血一般的脣……
活脫脫的殭屍女鬼。
這審美差異呀……嘖嘖。
苗豆兒還未感嘆完,突然一塊紅帕子便落到了頭上。苗豆兒被猛然遮住了雙眼,正懵懂着,就被小餃子一把扶了起來,匆匆忙忙往門外走去。
“小姐這是第二回上花轎了,怎得還不知道踩時辰呢!誤了時辰可是大事!慢着慢着,腳下有石頭……”
左手邊的小餃子還未說完,右手邊的鄒嬤嬤便開口反駁:“呸呸呸,好日子裡說什麼呢,什麼第二回上花轎,這知情的人倒也罷了,若是讓旁人聽見……”
“啊對對,呸呸呸,新娘子咱們快些走吧。花轎在後面吶!”
苗豆兒被兩人看似扶着,卻實際上拽着腳下生風,迅速被塞上了花轎,頓時轎門外嗩吶聲起,炮竹聲隨之炸開來。
她這時才穩下了心神。
這日自一大早,她便開始忙活。這做新娘子可真是件麻煩的事,可憐她還得來上兩回。
苗豆兒偷偷撇了撇嘴,悄悄將紅蓋頭掀開來一個角。
這次的花轎,可足足比上回坐的那個大了不止一倍。轎子裡,擡頭便是精緻漆畫,描着的正是喜鵲鳴春,座下也是大紅繡墊,看起來也是喜氣洋洋。腳邊還有個暖盆,裡面燃着無煙的銀絲木碳,將轎子裡烘得暖暖的。
苗豆兒正看得帶勁,就聽見旁邊一個小小的聲音響了起來。苗豆兒一恍惚,往那遮着簾子的窗戶那瞧過去。
“豆兒?”
果然是,苗豆兒脣角一勾,將沉重的腦袋挪了過去,臉蛋貼在簾子一邊:“喊我幹嘛?”
被一個簾子隔着,轎子外面,正是騎着白馬,身穿精緻喜袍的安期鶴。
他彷彿頑童一般,在圍觀的百姓衆目睽睽之下,臉上掛着溫和的笑意,不動聲色將手放在脣邊,悄悄又說了一句:“沒事,就是喊喊你。”
苗豆兒噗嗤一笑,眨了眨眼,伸出一隻手指頭,想要挑開簾子看一眼安期鶴,卻又不敢。
“大牛?”
安期鶴騎着白馬,一雙含着笑意的雙眸輕輕掃過那轎子窗戶上掛着的簾子,彷彿恨不得透過這簾子看一眼自家新娘子一般。
“嗯?”
苗豆兒咯咯笑着:“沒事,我也就喊喊你。”
轎子繞着京中縱橫四條大街繞了一圈,然後纔在過了晌午時回到了安期王府。
王府外炸着鞭炮,門口放着一個火盆。
安期鶴這一天自一大早,臉上的笑意便從未消減。他熟練地自馬上翻身跳下來,回頭看向剛剛落地的轎子。
“新郎踢轎門!”
安期鶴一撩衣袍,伸腳便輕輕踢了一腳轎子門。
苗豆兒聽見了,小嘴一撅,伸腳便響亮地踢了回去。這一聲可比安期鶴踢得響得多了,苗豆兒隱隱聽見了轎子外圍觀百姓嬉笑的聲音。
不一會兒,轎子門便被打開了。苗豆兒趕緊將紅帕蓋在頭上。她的雙手中依舊拿着那自一大早便捧着的蘋果,轎子一斜,苗豆兒輕輕站起來,弓着身子往外探去。
還未等她反應過來,便伸來一雙大手,直接一撈,將她輕巧抱出了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