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當日在後湖的時候，究竟是誰推了我？”玉瑾還不死心，咬牙切齒得繼續問道。
粉嫩的紅脣彎成一個絕美的弧度，飛雨那雙沒神的眼睛裡此刻全是淚水，孩子氣得吸了吸鼻子，她將臉貼到了玉瑾耳邊：“姐姐不是一直認爲是詩云麼？啊。。。你要是不說，我可都忘了。不過姐姐，這個世上，恐怕也就只有你這種沒腦子的人，纔會真正以衣服的顏色來認人了吧。。。”
玉瑾一下子便停住了掙扎，她傻愣愣地擡頭，眼中帶着疑惑輕喃道：“你。。。你什麼意思？”
再次輕輕地吸了吸鼻子，飛雨嗤鼻一笑，閃過一絲精明光芒的眸子突然射向站在一旁的詩云，哪裡還有一點點平日那傻愣愣沒睡醒的影子？
眼光流轉，她柔聲笑道：“什麼意思？姐姐，可叫我怎麼說你呢？你沒發覺，昨兒個詩云穿了白色的長裙嗎？啊。。。也對，你當然不會發現，在你的眼裡，她根本屁都不是，就跟從前的我一樣。可惜啊。。。那個女人原本想要以此來提醒你，偏偏你，卻什麼都不明白。”
搖頭晃腦嘆息了一陣，飛雨這才咬牙切齒的笑道：“她可以換衣裳，難道。。。我就不可以麼？”
“你。。。”玉瑾啞着嗓子，竟連聲音都有些發不出來了，“你。。。是你推的我？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那你爲什麼還要救我？！爲什麼？！”
從鼻子裡又輕輕噴出一道氣來，飛雨懶得再回答她。用憐憫的目光最後掃看了她一眼，轉過身子的同時，她已經恢復了一貫似乎朦朧茫然的表情，晶瑩的淚珠恰到好處地滑落：“皇上，玉瑾姐姐真的瘋了。。。怎。。。怎麼辦？臣妾。。。臣妾的阿瑪若是知道了。。。”
站在遠處的慕容旭聽到這話，微偏過頭，映入眼簾的就是玉瑾猙獰的面孔，和飛雨梨花帶雨般的動人模樣，他頓時臉色一變，沉聲喝道：“小郭子，還愣着做什麼？！送玉瑾小主回宮去！從今往後，朕不想再見到這個瘋女人！”
說罷，溫柔地上前摟住還在抽泣的飛雨，徹底無視了滿眼淚水，渾身狼狽，失魂落魄的玉瑾，慕容旭轉頭朝柳妃溫柔笑道：“愛妃，這裡就全交給你了，這丫頭嚇得不輕，朕帶她先回去，你處理完了這邊的事，便過來吧。朕等你。”
最後一句話，說得頗有深意，讓原本臉色還有些難看的柳妃，瞬間喜上眉梢。眼看着兩個身影越走越遠，柳妃這才轉過頭，看着還想掙扎的玉瑾冷冷一笑道：“不知道有沒有人曾經告訴你，自作孽，不可活？你沒本事，就該安穩些過日子，卻偏偏要爭。。。現如今。。。”
還未聽她說完，玉瑾就又是一大口鮮血直噴出來。柳妃嫌棄地瞥了她一眼，揮揮手，那小郭子連忙點頭應了，這才扭着人走遠。
詩云站在一旁，只覺得渾身像被一盆冰冷的水，從頭淋到腳。剛剛飛雨的音量雖低，但卻剛好控制在能讓她和琴兒聽到的範圍，看來是擺明往後要和自己鬥了。詩云怎麼也沒想到，鬥垮玉瑾的，竟會是這個平日裡不顯山不顯水的飛雨，而她，竟能蟄伏了那麼久，幾乎騙過了所有人。
這樣的女人，實在太可怕。
可憐玉瑾本還有幾分小聰明，卻遇上了這麼個高手，把自己輸了個一敗塗地。
不過，能怪誰呢？她的出身，她的性格，早就註定了她會慘敗。就好比自己那些嫡出的哥哥們，對自己也總是那麼不屑一顧。
嘴角漸漸的，漸漸的揚起一絲笑容，詩云心中冷然，如此說來，當日想要陷害自己的，竟是這飛雨了？想必她原本是真想害死玉瑾的，卻慌亂間被那小宮女看到，無奈之下才救了人。否則，一石二鳥，多麼美妙的計劃？
你不動我，隨你怎麼鬥也就罷了。但你既然惹到我。。。詩云冷冷一笑，就算是飛雨，就算她再能僞裝，又如何？！
擡起頭來，卻見柳妃已經走到了跟前，溫柔地伸手搭在她的肩上，攬過她邊往回走邊笑道：“被嚇着了吧？沒事兒，那個女人瘋了，皇上不會再讓她回儲秀宮住的。更何況，再過些日子。。。只怕你也不會再住那兒了。。。”
詩云呆了一下，突然明白了這話裡的意思，心頭一陣狂跳，臉上卻已經在第一時間擺出了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樣。
她放下琴兒，伸手一把抓住柳妃的袖口，明亮的眸子裡瞬間溢滿了淚水：“娘娘。。。奴婢。。。奴婢是做錯了什麼嗎？爲什麼。。。爲什麼不能住在儲秀宮了？娘娘。。。您告訴奴婢吧，奴婢一定會好好改過的。。。”
微微一怔，柳妃沒想到這丫頭竟誤會了她的意思，連忙安撫性的摸了摸她的小腦袋，溫柔笑道：“你這丫頭。。。可叫本宮拿你怎麼辦呢？罷了罷了。。。若果真是個傻的，也算是福氣吧。記住本宮的話，安安分分的過，千萬不要有別的心思，本宮自然會保住你。明白嗎？”
瞪着一雙無辜的眼睛，詩云像是壓根兒沒聽明白意思，但還是堅定不移得點了點頭。柳妃再次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終於深深嘆了口氣：“罷了，知道你不明白這些小心眼兒，本宮不如跟你明說了吧，過些日子，皇上就要寵幸你了。你自個兒心裡頭也該有個數，明白嗎？”
極其不可思議的驚訝神色瞬間爬滿了詩云稚氣的小臉，她終於破涕爲笑，伸手胡亂得抹乾了眼淚，開心地跳了起來：“真的？娘娘。。。多謝娘娘。。。奴婢自個兒知道的，奴婢根本不算什麼。可皇上竟還能想到奴婢，一定是娘娘幫忙提過，對不對？娘娘。。。”
“撲通”一聲直直跪倒在地，詩云抽泣得都快說不出話來了：“娘娘，奴婢就算做牛做馬，也會報答您的。。。奴婢的額娘若是知道了，也定然會好過些。而且，奴婢的那些姨娘們，就不會再欺負她了。。。”
看着地上哭成淚人兒一般的詩云，柳妃的心中驀地閃過一絲不明的痛楚，深嘆了一口氣，這才上前將她拉了起來，竟親自跟她抱了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