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哥們的吧,五個人你就退縮了,越活越窩囊啊,看今天哥……”冷澤天在一邊擠兌我,忽然看到我腰間的繃帶,直接就不說話了。

“這咋回事?”池尚寒也看到了,指着已經微微滲血的繃帶說。

“打頭的那小子剛纔紮了我一刀,你倆看着辦,我不管這五個人了,拿了石頭我要往裡走。”我咬着牙說,這才發現傷口竟然有點迸裂的架勢。

池尚寒和冷澤天一句話也都不說了,猛的就抄起開山刀砍了過去。對面的小白估計也嚇了一跳,沒想到這哥倆這麼狠,一哆嗦就往後退了一步。小白退縮了,可是他身後四個中了迷術的人卻不會退縮,他們已經喪失了理智,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擋住所有通往湖心亭的人。

“你們快去搶赤魄石,我用心蠱拖延他們一下。”安歌看出來那四個人絕非善類,伸出手指捏着奇怪的手訣行術。果然,那四個人忽然呆立不動了,但是身體在劇烈的抖動着,感覺隨時都能掙破安歌的束縛。

“別管這四個,就幹他!”我指着小白,就衝了過去。冷澤天和池尚寒雖然詫異於呆立不動的四個人,但是聽了我的話都沒多想,我們三個直接就奔着小白去了。

“哎……你們…..”小白一臉震驚的樣子,他一輩子都不會明白那四個人爲什麼不動了,不過我們三個很快就讓他明白了花兒爲什麼這樣紅……開山刀看着嚇人,實際上殺傷力沒多高,但是用刀背砸一下着實不輕。

在小白的慘叫聲中,我拿回了赤魄石。這時會安歌的術也被那四個人掙破了,池尚寒和冷澤天又和他們四個扭打在一起。

我顧不得滲血的傷口,一路狂奔來到湖邊。

老堪湖挺大的,屬於嫩江的直流,近年來風鎮政府想在這開發一個小型的風景區,所以整個湖泊的面積被不斷挖大,頗有氣勢。

站在湖邊,我遠遠就看到湖心的小亭子裡光芒四射,在黑夜中十分顯眼。光分爲兩種,血紅和幽藍,如我所料就代表綠婉和蛇老太太。兩種光交織在一起纏鬥着,此時血紅色的光芒已經明顯處於劣勢,湖心亭中大半的光都變成了幽藍色。

我握緊赤魄石,頓時全身的力量都瘋狂的向它涌去。蛇老太太,嚐嚐我的拳頭吧,保證咯碎你的一口老牙!我這麼想着,開始踏上通往湖心亭的小木橋。這小木橋修的很操蛋,兩邊的鐵鎖欄杆有何沒有一樣,稍微不注意就會掉入湖中。好在腰間劇痛的我也跑不快,踉踉蹌蹌的倒是有驚無險。

終於跑到了湖心亭,裡面的場面很混亂。

披頭散髮的蛇老太太盤着雙腿坐在湖心亭中央的石桌上,口中唸唸有詞,雙手比劃個不休,怎麼看都不像善類。她的口中不斷髮出“嘶嘶”的聲音,現在我才知道,這不是吸氣,而是蛇吐信子時候的聲音!難道說這老太太不是人,是個蛇精?

在蛇老太太前邊,凌空懸浮着一個女鬼,頭頂飄着一盞燈籠,燈籠中散發出幽藍色的光,原來昨天晚上就是這個鬼物,但是她卻不是綠婉。真正的綠婉,已經被逼到了湖心亭的角落,頭頂的血紅色燈籠光芒越來越弱,幾乎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整個湖心亭似乎被一種神秘的力量包裹着,綠婉無法離開這個範圍。

“小子,我在這超度亡魂,你不要打擾我。”蛇老太太看見我來了,裝出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

“綠婉是你殺的?”我指着角落裡瑟瑟發抖的綠婉問蛇老太太,我的聲音已經因爲憤怒而顫抖。綠婉身上的怨氣已經被蛇老太太吸收掉了大半,她的形態也從吊死鬼變成了一個瘦小纖細的女孩。我知道,冤魂的怨念一旦被完全吸收,就會魂飛魄散。

“哪來的黃口小兒,休得胡言!”蛇老太太陰森森地看着我,嘴脣飛快的蠕動着,眼神藍光大盛。一直逼迫着綠婉的那個藍燈籠女鬼忽然向我撲了過來!

我深吸一口氣,醞釀已久的拳頭揮向那女鬼,這也是迄今爲止我第一次和沒有實體的鬼物正面交鋒。凌厲的拳風吹散了遮擋在女鬼臉上頭髮,一張由傷痕拼湊而成的臉尖叫着貼近了我。

我不清楚赤魄石對這種沒有實體的鬼物有沒有效果,只覺得殘龍紋中的陰氣和我體內的各種能量都瘋狂的隨着這一拳打了出去。

慘叫聲,一種幾乎刺破耳膜經久不息的慘叫聲從女鬼的口中發出,震的我頭暈目眩。我的拳頭從女鬼的身上徑直穿過,那飄渺不定的幻影劇烈的抽動了一下,變淡了不少,攻擊有效果!

女鬼吃了我一拳,尖叫着往後退去,一直躲到蛇老太太的背後。蛇老太太的眼中充滿了驚奇,盯着我身上看個不停。

“看不夠呢,赤魄石我已經搶回來了,今天我就要打碎你這張老臉。”我被她的目光盯的發毛,暗自醞釀氣勢,打算下一個就解決她。

“看不出你身上藏着不少寶貝啊,小小拳石不足爲慮,你是依靠什麼抵抗住我蛇奴的陰氣呢。”蛇老太太很驚奇地說,但是卻依舊穩穩坐在石桌上,顯得很鎮定。

這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我攻擊女鬼的時候,女鬼也攻擊了我,可是蛇老太太千算萬算沒算到我身負殘龍紋,剋制並吸收一切陰氣怨念,只要攻擊我的陰氣沒超過我所能承受的臨界值,我都能抵抗住。

“沒見識的老妖婆,你這麼大的歲數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吧,今天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感覺赤魄石所蘊含的氣息已經達到頂點了,大喊着向蛇老太太揮出一拳。

蛇老太太也早已準備好了應對之策,雙腿盤的緊緊的,腰身扭動,以一個不可以死的角度扭動了一下身體,感覺好像一條詭異的毒蛇。然而蛇老太太並不指望這一下子躲開我的攻擊,雙手虛空一抓,竟然一下子把角落中的綠婉吸了過來!狠狠拋向了我。

拳勢已老,無法強行收回,我目眥欲裂地看着自己的拳頭洞穿了綠婉的胸膛!只感覺她全身的怨念都被我一拳打散了,只剩下一些零零落落的陰氣,讓她勉強維持鬼體的存在。這一拳,這一拳竟然打在了綠婉身上!

我瘋狂的後退着,生怕自己身上的殘龍紋吸收掉已經幾乎沒有任何力量的綠婉。眼淚不知不覺已經流了下來,這個因我欺騙而含恨自殺的女孩,難道還要因我而魂飛魄散麼?內疚、憤怒、悔恨、絕望……任何情感都無法形容我此刻心中的感受。

我還在流着淚發呆,蛇老太太卻又有了新的動作,她口中的“嘶嘶”聲越發尖利,在一邊休整了一會的藍燈籠女鬼嚎叫着撲向了我,而蛇老太太自己,凌空奪走了綠婉頭頂那盞幾乎熄滅的血紅燈籠。

“老豬狗!”我狂吼着,看準蛇老太太的方向撲了過來,完全不顧撲向我的藍燈籠女鬼。

我只感覺自己被一種如同實質般的寒流包裹住了,呼吸也在一瞬間停止了。我知道自己和那女鬼撲了個面對面。但是我身體的勢頭沒有停止,昏暗中,我只感覺自己的頭磕在了石桌的邊緣處,到底還是偏了準頭。

額頭一陣劇痛,緊接着我聽到沉重的響聲,整張石桌竟然被我撞倒了。而藍燈籠女鬼也慘叫着從我身上逃離,她頭頂的藍燈籠中幽藍色的光芒黯淡了不少,她還沒那個實力和我死磕。

我的狀態也很差,上身的衣服在幾番廝打之後幾乎破碎,只剩下腰間纏了一圈又一圈的繃帶,但是傷口那一片的繃帶也被血染透了。整個上身的皮膚都刺痛着,藍燈籠女鬼的陰氣還是太重,殘龍紋一時之間無法完全吸收。最疼的地方還是額頭,血已經模糊了我的視線,剛纔那一下撞的太狠了。

“是你!原來就是你,身負殘龍奇紋的人,竟然就是你!”蛇老太太癱在地上,翻倒的石桌正好壓住了她的腿。可是她更在意我幾乎**的上身,竟然一下子就認出了我身上的是殘龍紋,我這麼出名了?

“我,要給綠婉,報仇!”我穿着粗氣說,身體的狀態實在太糟糕了,早已是強弩之末,只希望我有最後的力氣能爆打一頓這個妖異的老太太吧。

“你別過來,你再過來我毀那吊死鬼最後的殘魂餘魄,讓她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蛇老太太手裡抓着黯淡的血紅燈籠對我喊着。原來這個燈籠竟然是實體,綠婉的殘魂都在裡邊?怪不得此刻它這麼黯淡,說明綠婉的情況很糟。

一時間我進退兩難,不知道該怎麼上手,而且我非常害怕,下一秒鐘我就會暈倒在地。蛇老太太也抓準了我的把柄,拿着燈籠有恃無恐。另一隻手拼命搬動壓在她腿上的石桌。

“童遄,你是童遄麼?”就在這時,一個微弱而幽怨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我回頭一看,呆住了!一襲白衣的綠婉,俏生生地站在我身後,宛若天人。她流着淚看着我,好像一個真實的人一般,但是她身上的氣息已經幾乎泯滅散盡,這是迴光返照麼?

“綠婉,對不起……”我不知道除了道歉自己還能說什麼。